第42章 爷爷的一两事
过年,是全国各地团圆的节日,在我的印象中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边吃着果盆里的果子看着电视里面的村晚,门外时而传来一两声鞭炮声响,那便是十分惬意的日子。
走到客厅,拿起水壶倒水,望了一眼客厅前两张素描画,通过杯中开水的水汽,思绪回到了小时候: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嘛?”一句陌生的声音响起。
听见声响我第一个跑出房间看了一眼,随后又跑进了在厨房忙着做晚饭的奶奶和母亲。
此时房间内的爷爷跟父亲也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那陌生人,只见那人穿着十分简洁明了,一顶画家帽,一个斜挎黑色包,左腋下夹着一块老旧的画板,戴着一幅眼镜。
“怎么了?”爷爷看了看那人的打扮后说道。
这时一家人都已经围聚在客厅看着那名画家打扮的人,画家打扮的陌生人似乎也觉得十分不适,强行挤出微笑:
“中午好,是这样的,我是一名画家,在各个村里走动帮人画画像的,你看你们需要嘛?”
“不要不要不要!”
还没等那人说完,父亲有些烦躁的打算把他给打发走,这下那人有些慌了,急忙说道:
“那个,画的不满意不要钱,而且也不贵。”
我母亲一听往前走了一步,试探道:
“多少钱?”
“二十块”画家打扮的人不安的说道。
这时父亲摇了摇头说道:
“偏贵了,不画。”(当时我们还住在半山腰的老房子,详情参照第一章)
画家打扮的人见我们嫌贵急忙说道:
“我画的很好的。”
“哪有人说自己画不好还出来帮人画画的,太贵,不画,你快走吧,我们要吃饭了。”
见我父亲下了逐客令,那画家似乎依旧不死心最后挣扎了一句:
“画不好可以不给钱,包一顿饭也可以,况且你们去照相馆照相也不止二十啊。”
这时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爷爷拦住了我爸:
“算了算了,试试看吧,人家都这么说了,也只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都走到半山腰来讨活了,给人家留点活路吧。”
听见我爷爷这么说,那画家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我爷爷。
随后爷爷又说道:
“画的好的话待我去世就作堂前画,画不好我们再过几天就去照相馆。”
父亲本有些不舍得那些钱,觉得还是照相来的方便稳当,但爷爷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作罢。
把椅子搬到门口让爷爷坐在门口坐好,随后也搬了一个凳子给画家打扮的人坐下,画家打扮的人道了声谢,便坐下把滑板往肚子上一顶,左手扶着,右手从包里拿出几只铅笔,认真的画了起来,而我则在旁边看了一会,觉得无聊,又跑回房间玩玩具去了。
说真的,以前的人是真的有水平的,完全画了不久,一张犹如照片一般的素描画像画好了,眼睛炯炯有神,仿佛是本人在盯着你看,在画前走来走去都会感觉那双眼睛在和你对视,细到脸上丝丝汗毛,嘴角的痣都没落下,大到整个人的五官比例与本人如出一辙。
爷爷戴好帽子(因为画画的时候是摘了帽子的),接过画像看了一眼,觉得十分满意,笑着走进厨房拉着奶奶走了出来,硬要也给奶奶画一张。
父亲母亲看了一眼画像也觉得画的实在是好,也不多说什么了,爷爷拉过奶奶对着画家打扮的人说:
“也给她来一张。”
毕竟是年纪大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画家眼里的疑虑,接着说道:
“放心,二十就二十,画完以后四十块钱,不会少你的。”
画家听后笑着点了点头,半小时后,又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也显现在了白纸上。
奶奶接过画像又觉得十分满意,不免伸出拇指称赞。
随后爷爷拿着画走进了屋放好,客气的挽留画家打扮的人吃饭,但画家打扮的人似乎又疑虑了一番。
爷爷便说道:
“放心,吃了饭,钱不会少你的,再说你现在下山,天气炎热,烈日当空,这里不吃饭你也没地吃饭去,我们村又没什么店家。”
画家听了以后很是感动开心的点了点头。
饭后,父亲拿着四十块钱交给了画家打扮的人,画家却坚持只收三十,硬说吃了顿饭了,也不好意思收着。
父亲也为一开始的态度感到愧疚,一定要他收着,再经过爷爷的劝说下,画家打扮的人才接过钱,高高兴兴的下山去了。
不久后,那画便排上了用场……
——
倒完开水,盖上盖子,望了一眼客厅前爷爷奶奶的画像笑了笑,转身走进了火炉房间。
坐在火炉旁边看了一眼电视,把火红的碳拨了拨,想起我五六岁就已经去世的爷爷,产生了兴趣,爷爷究竟是怎样的人。
“爸,爷爷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么?”我抬头问道。
父亲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被我这一问,也开始思考起来,随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人一辈子都会有精彩的故事,有些值得怀念,有些值得庆幸,有些值得惋惜,不过你爷爷这一辈子遇到的事情都让人觉得很梦幻。”
“梦幻?”听我父亲这么一说,我立马来了兴趣,右手撑着下巴全神贯注听着。
你爷爷他从小到大跟你太爷爷不一样,你太爷爷敬天地敬自然,你爷爷不喜欢搞这一套,从小就不信这个,也不怕这个,说简单的事情吧。
六十年代初,五十年代末的时候,那个时候本来大伙还是吃大锅饭的时候,突然就取消了大锅饭,让大家自己去包山,我们这里叫包山工,意思就是给你一座山,你自己开荒地,自己种的粮食自己要。
你爷爷听了,便拿着锄头去开荒了,去了哪一块地方呢,去了一个叫红山的地方,红山顶有一个十里八乡很有名的殿,叫灵屋俺殿,还有一棵好几百年的老树,很有名,大多数朝拜者也都是冲着那棵树去的,你爷爷就住在那。
刚刚入住不久,就被别人劝告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有些上了年纪的树可是会生出灵智的,有些是依附,有些是自然生出的,而殿中唯一一个管理人都下山住,晚上都不会在殿里过夜。
爷爷可不信这些,在村里本来就出了名的胆大,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爷爷也开出来了不少地,可这地根本不肥,就种一些玉米。
不久,玉米就长大了,爷爷就把玉米一颗一颗的剥下来,摊出去晒在殿前的空地上,天气好的时候晚上也是不收的。
有一天爷爷晚上起夜,刚刚回到被窝,就听见空地传来一些响动,便摸黑慢慢的从床上下来,朝着殿前走去,透过殿前微弱的煤油灯光向外看去,模模糊糊的看见几个黑影,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就不见了。
跑出来一看,摊出去的玉米上面分别漂浮着一堆一堆的绿色荧光,爷爷好奇,过去把那绿油油的荧光用双手捧起,由于没有光源看不清,便捧到煤油灯前认真看起来。
可这一看却纳闷了,手里空空如也,又把手远离煤油灯,发现手里又冒着绿光。
“咦?怎么有光就看不见,没光就看得见了的。”
爷爷也就不多想,随后便回去睡觉去了。
次日他把这事告诉了殿内的负责人,旁边的香客听了认真的说道:
“怕是鬼拉的屎,被你捧起了,难怪在有光的地方看不见。”
不久村里也分配了土地,爷爷也就不住那殿里了。
随后父亲便塞了一瓣桔子到嘴里,不再理我,而我则产生了些许猜测,那些绿油油的多半是人体的磷罢了。
但这一想法刚刚一出现,又产生了另外一种想法,爷爷说的可是很多很多堆磷,不管是人的还是动物的,但也只有很多尸体才会有很多磷啊,又想到那是一座庙,为什么庙前空地那么多磷,那庙下面岂不是……
想到这突然细思极恐,便摇了摇头不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