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火苗
“一座渔业码头，三间酒馆，两个沿街铺面，灰鼠帮可以摆在阳光下的产业也不少啊！”
敲了敲摆在书桌上，那比一指还要厚上几分的报告，林恩很是认真地看着面前那微微弓着身子，满脸堆笑，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狰狞的灰鼠哈利，眼神中透露出的那种再明显不过的惋惜，就像在说：“好好的富家翁不做，为什么要去当混混？！”
也正因为看到了林恩眼中的“惋惜”，灰鼠哈利脸上堆出来的假笑，很快就变成了发自真心的苦笑，在稍稍整理了一下言辞后，灰鼠哈利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人，这些产业都集中在平民聚居的默顿区，还是在默顿区的边缘地带，能有报告上写的那些收入，主要是靠它们所遮掩的那些灰色产业。
“就拿那座渔业码头来说，它的牌照虽然是政务厅颁发的渔业牌照，但实际上它的主要客户群体，根本不是什么渔民，而是那些往来于泰伦斯联邦与莫尔商盟之间的小走私商。
“而那三间酒馆的收入，也主要来自于赌博和风俗业，至于那两个沿街铺面，是咱们灰鼠帮经营的销赃渠道，供货商主要是一些惯偷与抢劫犯。”
偷偷瞄了一眼重新翻开报告的林恩，灰鼠哈利继续小心地说道：“当然，大人若是想要将这些产业彻底洗白，也不是不可能，我们灰鼠帮毕竟刚刚经历过一次‘大减员’，资金方面的压力并不怎么大，现在想要洗白这些产业的困难，主要集中在其他帮会的身上，若大人您愿意派出一些亡灵，帮我们震慑住那些人，灰鼠帮就算全面转型也毫无问题。”
重新翻了一遍报告，这回林恩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灰鼠帮各项产业的收入明细之上，在验证过灰鼠哈利所言不虚后，林恩并没有正义感上脑，立刻做出“全面洗白”的决定，反而是在权衡了一阵后，才下决定道：
“码头与酒馆的生意先维持原样，商铺的销赃业务给我停下，空余下来的那些销售力，你派人去联系一下那些使用码头的客户，争取让他们把从莫尔商盟进来的货，放到我们的店铺来销售。”
看着略有些错愕的灰鼠哈利，已然看穿他小心思的林恩并不恼怒，反而继续说道：“作为一个亡灵巫师，我并不在乎你们的黑与白，只要你们足够好用，借我的名号去挤压同行，去洗白也不是不可以。”
不等头上已经冒出冷汗的灰鼠哈利解释，林恩便将桌上的报告扔回到了灰鼠哈利的怀中，用轻缓却不失冷意的声音说道：“按我说的做，下个月的今天我要看到更多的利润，以及一个筹备完善的情报人员培训基地，另外，让几个长相老实，在警备局没有案底的人来我身边，我对他们另有安排！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大人！”
“那就退下吧。”
“是！”
看着躬身倒退出书房大门的灰鼠哈利，一直保持严肃神情的林恩，心中的思绪却是在飞转：
“走私，赌博，风俗产业，只要不全面垄断市场，再维护好与官方的关系，在泰伦斯联邦中只能算是一般的灰色产业，应该不会招惹到太大的麻烦，销赃就不一样了，联邦法律明令禁止的同时，捡漏与爆雷几乎是同步的，为了这份不算稳定的收入，承担过量的风险并不值得。”
对于林恩这样谨慎的人，霸气的放话背后，往往隐藏着更深，更密的思量，其实，若非见识到了超凡者之间的交易，意识到了自己的手头究竟有多紧，这些“涉灰”的产业，他都想彻底给洗白了。
“还是要找到更多，更靠谱的‘开源’项目啊。”想着自己那些等钱用的实验项目，林恩的手指不由再次轻敲起了桌面。
……
“咚咚咚——！”
指节轻扣厚重木门的声音，在一间原木装饰，采光良好的宽敞书房中荡开，惊动了正在整洁的书桌上，伏案书写着什么的身影。
那身影高大，壮硕，近看就像一座由肌肉构成的小山，不看脸，真的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之后。
若看脸，棕色的短发，黑框的眼镜，柔和的面部轮廓与深蓝忧郁的双眸，又会让你飞速忘记先前的不和谐，那自骨子中透出的温文尔雅，能瞬间感染所有看到他的人，让他们将眼前之人认作一个博学多才的智者，而不是什么肌肉莽夫。
“请进！”轻轻将手中的钢笔插回摆在桌角的墨水瓶，这个有着强壮身躯，文雅气质的书房主人用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招呼道。
随着他的招呼，一个与书房整体风格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身影推门而入。
那是一个就算是佝偻着身子，也比一般成年男子高上一个头的老者，他身披由兽皮拼接而成的衣裤，花白的头发与胡须，被编成了一个个小辫子，由绚丽羽毛与尖锐獠牙组成的装饰物，再配上他手中拄着的那根齐眉高，顶端插着骷髅头，棍身绑着各色布条的“拐杖”，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从蛮族部落中走出的萨满祭司。
其实这个“像”并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位老者就是一个崇拜祖灵的萨满祭司，唯一不同的是，他并不是什么蛮族，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狼人。
“克拉伦斯长老，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面对这位衣着传统的长老，坐在书桌之后的，温文尔雅的中年人站起身来，十分有礼貌地问道。
“塞维尔，我的族长大人，你有心思关心我这个即将回归祖灵怀抱的老头子，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狼群吧！”抬头望着书桌后那更加高大的身影，被叫作克拉伦斯的狼人长老，用酷似咏叹调的声音如是说道。
“他们又惹什么事了？”
“不，不是他们，是塞维尔你啊！放弃对吸血鬼的猎杀，容忍一个初入窥秘者级的亡灵巫师侮辱同族尸骸，已经重挫了你在族群中的威望，若你再不做点什么……”
“我早说过，这个时代不属于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人类的军队中服过役，参加过那场泰伦斯联邦对卡索帝国的殖民战争，见识过真正的力量，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力量，但你也不能因此一味地压制族群中的声音，就算那些崽子们是错的，也是时候泄压了！”
短暂的沉默。
“好的，我知道了克拉伦斯长老，感谢您的提醒。”
“你是族长，不用那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