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飞轻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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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张良的出现

她从未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帮自己,大约是因为自己还是一个孩童有些动了恻隐之心吧。

待走的稍远一些,她在溪水旁将黑乎乎的手清洗干净,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手绢解开。

里面有两个白白的馒头,像一个白胖子一般,看起来就十分可爱,她伸手按了按,那白净的表皮上便留下了一个小黑点。

她急忙将手绢放在一旁,重新清洗着手上的脏污,认真仔细。

待清洗了好大一会,她才满意的点点头,快速的在空中甩着手掌,抖落上面的水珠。

这是她这月余,吃的第一顿面食。

表皮虽然已经有些发硬,大约是重新蒸热的缘故吧,内里倒是蓬松软糯,深深的闻一口,觉得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她太饿了,本打算只吃一个馒头的四分之一,但当自己回过神时,俨然已经吃了一半。

她深知这一个半馒头的重要性,将帕子重新系好,用硕大的树叶捧了些溪水喝下,然后起身离去,脚步难得欢快。

几日之后,她再次路过那中年妇女的房屋前,她在外面望了半天,没有看到有男人的身影,便开心的扒在篱笆处轻声喊道:“婶婶,婶婶你在家吗?”

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她有些失望,便将竹篓放好准备离开了。

“你这混丫头,趴在我家门口做什么?是不是惦记上我家的东西了。”那胖大婶拿着扫把满脸戾气的冲出来对着她吆喝。

她连忙解释道:“婶婶你误会了,那日得您帮助给......”

“你这小姑娘不学好,净学点偷偷摸摸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胖大婶抡起扫把就冲了过来。

她觉得事情不对,便撒开脚丫跑起来。

胖大婶追了几步便气喘嘘嘘的插着腰站在原地大口呼吸,嘴里还破口大骂着。

她跑了好远好远,才停下了脚步。

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想报答一点点那婶婶的恩情也有错吗?

胖大婶望着那个远去的瘦弱身影,长长的叹了口气,拖着扫把往回走去。

篱笆旁放着一个小竹篓,里面放了好多个果子和野菜,她拎了起来藏在身后走向院子里,那分量,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头。

第二日,她坐在树荫处拿起最后的半个馒头,在瓷碗中的水里沾了沾,然后吃力的啃咬着,好似一小兽啃着坚硬无比的骨头,脸上满是满足。

“喂!”一小男孩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衫站在她的面前。

她抬头。

小男孩将手中的一个馒头递给她。

她望着那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男孩,他的额角淤青,裸露的胳膊上也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你是谁?”她不觉得这样一个孩子,有能力且愿意给自己吃食。

“我娘说了,让我将这个馒头送来给你!”他望着她手中白花花的馒头,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那是他们家最后的一个馒头。

她思索了半晌开口问道:“那你娘可是那个胖胖的大婶?”

她将那个馒头掰成两半,一半分给了男孩。

从男孩口中得知,那胖大婶是他娘亲,他还有一个酒鬼老爹,本就日子过得清贫,却三天两头的回家要钱买酒,不给钱就打砸家里的物件,能变卖的也都变卖了,每次拿不到酒钱就朝他们母子俩撒气,没酒喝要挨打,喝多了酒也要挨打。

那日他娘亲趁着酒鬼爹外出喝酒,将仅剩的两碗白面蒸成了馒头,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那日他娘亲突然就将两个馒头送给了隔三差五都从门口路过的一个女孩手里,他不依,甚至有着责怪他娘多管闲事。

他娘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了一句话:人生在世,谁还能没个难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是啊,就像他自己,也曾无数次渴望着在他们母子俩遭受暴打的时候能有人帮他们一把。

那日他爹又回家逼迫他娘拿出首饰换成酒钱,他阿娘不依,他爹刚要发作,便听闻屋外有人叫婶婶。

他阿娘手腕上那个戴了几十载的镯子,那个挨了无数次打也不肯交出去的镯子,就在那几声婶婶中去掉,被酒鬼爹一把夺过从后院离开了。

当他阿娘从外面拎着竹篓回到屋里的时候,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阿娘会那么恶狠狠的将她撵跑。

善良的人应该被呵护,不被人伤害。

所以阿娘将家里仅剩的馒头递给他,让他送来时,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握着手中的那半个馒头,觉得犹如千金大石一般压在自己幼小的心灵上。

“你叫什么名字?”她轻柔的问道。

“张良!”男孩咬了一大口馒头,津津有味的嚼着。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好半晌他才想起询问她的名字。

她摇摇头,说自己没有名字,打记事起,照顾自己的阿婆便一直丫头丫头的叫着,大一些的时候曾问过为何自己没有名字,阿婆说,时候未到,等时机到了,她便知晓了。

她便不再过问,反正平时她也难觅到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也不需要告诉别人的自己的名字。

如今,阿婆不在了,恐怕自己也再也难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吧。

张良将手中的半个馒头狼吞虎咽的下了肚,又将桌上碗中的清水饮尽,抹了抹嘴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这半个馒头的事情,你能不能别告诉我娘?”

她点点头。

张良起身冲她笑的干净纯粹,然后飞快的往家里跑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给别人增加负担,因此每次都绕过张良家门口的那条路,偶尔也会悄悄的将采来的果子放几个在张良家的篱笆外。

因为张两家门口那条路是她上山采摘野果最近的路,现在每次都要远上许多的那条路,如此走一趟她也颇为疲惫。

烈日当头,她实在是累极了,便将已经有些破损的竹篓放在小溪边上,脱掉鞋袜,当脚丫放到清凉的溪水中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突然就全身舒坦了许多。

从怀里取出那最后的一点点梆硬的馒头。

突然感觉背后有呼吸声,她换乱的收紧手帕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