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此去经年，眉目成书

“臣不走。”唐风溪如是说道。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安静看着她。

芊歌小脸皱成一团，嚣张的气焰却一下熄没了，抹了抹脸颊，挨着他坐下，泄气道：“我也不走了。”

风溪却迅速后退一步，乌色黑眸没有瞧向她，语气无意间染上些许急促：“公主……莫这样靠近臣。”

芊歌已没了力气同他争辨，两只手毫无力气松松挽上他的肩，迷迷糊糊道：“唐卿，本公主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从今往后，或许没机会再说出口，这一刻，让她念叨个够。

风溪身子一下僵住，秀挺的眉皱在一起，一动不动。

听竹院内，火焰微风四起，愈演愈烈。

芊歌公主毫无顾忌冲进火海抱住唐将军，房梁倒下，橘红火焰迅速蹿升至两人裙锯，那火红的光，灼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眸。

“芊歌……”而后跟来的皇后见这一幕，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哭喊：“救火救火……”

最后竟是无声哽咽，颤声欲滴：“我的芊歌啊……”

众人看着眉目和青丝都被染着的芊歌公主，仿若才反应过来，呼喊着急忙救火。

芊歌觉得痛极了，全身都被烧灼，她用着最后一点力道紧紧抱住风溪，他和她一同在火焰中，痛苦皱着眉。

火焰燃上裙锯，双手，脖颈，眉目，一寸一寸撕裂着她，她努力让自己忽略这些痛楚，仰头望着他。

她说，唐风溪，本公主喜欢你。

他答，嗯。

芊歌心里蔓延上无限酸涩，烈火中，所有面目都糊了个透，她想起那些很遥远遥远的记忆，如果早些时候，她便能抱他入怀，比从前更怜爱更珍惜他们第一次相遇，她不那么骄纵任性，在玄南池边，缴械投降，抑或是，她比佛祖更早遇见他，用尽千种风情，博他展颜一笑，往后余生，每一朝夕都活在自己的热爱里。

或者或者，他和她一生从未遇，山水不相逢。

你喝你的清茶，我饮我的烈酒，从此你我殊途，一生不再相遇。

可一切到了此，宛如虚枉，她不能再堂堂正正缠他，不能糊涂闹他，

当烈火燃遍她全身，她想，她确定，定是上辈子欠了他，只是不知，竟欠的这样多。

此去经年，眉目成书。

成也是你，败也是你，为你，败了我一生的傲气。

她闭上眼，帘前浮现冰冷暮色石碑，她仿佛瞧见自己，一身鲜艳张扬红裙躺于棺木中，死态安详。

她就此死去，墓碑上记事，天盛王朝芊歌公主，生于安乐，死于忧患，一生碌碌无为，未婚未嫁，为唐姓男子命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