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已经知足了
因着万寿节将至，永嘉帝给弘文馆放了假。
最近几天，宇文璟除了每日去趟楚靖王府外，都在家研究着给他皇祖母的寿礼。
前些日子，四家藩王到了三家。
唯一路途比较远的高阳王，也在今日抵达了都城。
宇文璟和四皇子宇文珩，特意在离城十里开外的献北坡等候。
四皇子对此，快要笑得找不到北了。
之前他是久被皇后禁闭，现终于能出来放风了！
“堂兄，还是外面好啊。”
“是吗？”
宇文璟看了看周围喧闹的人，不由得想着，在外面的人都想进去，而里面的人呢？都向往自由吗？
高阳王兰南峯，驻守北边，常年在风沙中游走。
要按照人们的说法，此人应该是五大三粗，不是个精细的人。
可当宇文璟见到此人后，倒是很有意外。
因为他觉得，兰南峯如若再年轻些，应该比小鱼儿都俊美。
当然了，已过而立之年的他，也是有小鱼儿这等毛头小子，所比不得的。
兰南峯对于宇文璟二人很是客气，见过面后，又特意让自己的独子上前打招呼。
“子言见过四皇子，璟世子。”
高阳王世子兰衍琌，字子言，比宇文璟大了一岁。
长相很好的随了兰家人，眉清目秀，风度翩翩。
与其姑姑兰贵妃有上七分相似。
对于高阳王，宇文璟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当初三皇子造反的时候，正是这位带着北军南上，与楚靖王联手，才有了今天的永嘉帝，晋王朝。
比起那两个胆小，随风倒的藩王来，宇文璟对高阳王很是客气。
“王叔客气，王府已经修缮妥当，想来这连日的舟车劳顿，您与子言兄已经疲乏。皇伯父交代了，二位先行休息。等明日再进宫便可。”
听到宇文璟这话里的亲近，兰南峯很是受用的笑道：“既然皇上厚爱，微臣也有不推辞了。”
兰衍琌也跟着笑道：“世子请。”
等到二人进了马车后，兰南峯闭目养神，几息后慢悠悠的出声道：“我儿可觉得这璟世子如何？”
兰衍琌细想了之前的经过，不由得一皱眉道：“胭脂粉太重，像是女子。”
兰南峯摇摇头，“不可轻看了他，能被皇上太后捧在手心里的，肯定不是俗物。”
“是，儿子知道。”
“等明日见过皇上后，去给你姑母请安。多余的……不要说。”
对于自己的儿子，兰南峯还是挺有信心的。
只要话点到了，他就能明白其中多层的意思。
凡事，不用他做过多的解释。
兰衍琌应道：“是。”
第二日，在兰南峯还未进宫时，永嘉帝也问了宇文璟同样的问题。
“昨日.你见着高阳王，可是有什么印象。”
宇文璟没有停顿的，就接出了一个字，“深。”
这让永嘉帝很是好奇，“哦？这话怎么说？”
“与楚靖王相比，高阳王给侄子的感觉就四个字：深不可测。”
说道这里，宇文璟撇了下嘴，“不过……这也算是正常。毕竟一位镇守边关的藩王，有几个会是直.肠子的。”
“……”
永嘉帝想到了‘直.肠子’的楚靖王，笑叹道：“你个小兔崽子，就知道记仇。”
不过也是，同样是没有正妃，高阳王把嫡子养的确实是比小鱼儿强太多。
最起码那后宅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宇文璟想到这件事过去多年，他脑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真还是记仇了呢。
为此，他也跟着永嘉帝笑了起来。
笑过后，永嘉帝又嘱咐道：“一会儿他们父子二人进宫，之后你带着子言去看看兰贵妃。”
皇子们都大了，去后宫不合适，让璟儿领路，在他看来，是最正确的。
宇文璟：“是。”
兰南峯父子儿子来的不算晚，在都见过礼后，他留下与永嘉帝叙旧，让兰衍琌跟着宇文璟去拜见兰贵妃。
在去往兰贵妃寝殿的路上，宇文璟虽一直都没有开口，但态度上也算和气。
可是这两人越走越远后，兰衍琌不禁开口说道：“姑母的寝殿离着好像有点远。”
宇文璟点点头，“兰贵妃为人喜好清静，皇伯父特意把清思殿送给她。”
说着，他不动声色的扫了兰衍琌一眼，见他没有其他表情，心里犯嘀咕，难道是他想多了？
后者听后，仔细一想，也是他姑母性子，也就没有细问。
只他在嘴里叨念着殿名，又叹道：“清思殿……名字很好听。”
宇文璟脚一顿，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后笑道：“是吧，清思殿的不远处就是太液池，也就是御花园，贵妃娘娘很是喜欢呢。”
这话说的，甚是有傻白甜的味道，不过也让刚才的怪气氛有了缓和。
就在他们俩转角的时候，迎面正碰上三皇子。
三皇子见到他们俩，眼睛一亮，一脸灿笑地先开口问道：“堂兄这是要去哪儿？”
而后视线落在兰衍琌的身上，“这位是……”
“我奉命带高阳王世子去看贵妃娘娘。”
宇文璟淡淡的说完，又想兰衍琌介绍道：“这是三皇子宇文珺。”
三皇子笑着拱手道：“哦，原来是子言兄。”
兰衍琌客气的回道：“三皇子。”
“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吧。”
三皇子直起身，看着宇文璟道：“正好母妃让我去送趟东西。”
“皇贵妃让你去送？”
宇文璟可不记得，楚明月什么时候与兰贵妃交好了，竟然还送东西。
不过……
他看了看身边的兰衍琌，心里有了几分计较，楚明月的主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啊。
在宇文璟揶揄的打量下，三皇子心虚道：“啊……是啊。怎么了？堂兄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没事，既然一道，就一起吧。”说道着，宇文璟转头问了句，“世子可介意？”
“璟世子可气，叫我子言就好。”
兰衍琌始终都保持着君子之风，嘴角也始终都上扬着，“能与三皇子同行，是子言的幸事。”
对此，宇文璟很满意道：“客气。”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了不少。
在见过兰贵妃后，宇文璟和三皇子给了他们姑侄俩谈话的时间，两人走到偏殿喝茶。
可是看着神情自若的宇文璟，三皇子这气就是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想到之前，自己在清风筑吃的那个哑巴亏。
他这心火，就烧的更旺盛了。
“堂兄最近可是硬气，父皇把接待的事情都交给你做，会不会太累了？”
这语气，嫉妒、恨外加挖苦，可都是用上了。
让宇文璟都觉得，老三不去戏园子说戏，都是可惜了。
见他这样，宇文璟勾唇深意一笑，很是‘委婉’地回道：“承蒙皇伯父信任，小爷即使累了，也不能不做啊。”
“……堂兄真是说笑。”
三皇子此刻，真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呢，能为堂兄分担点，也是好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宇文璟眼珠儿一转，笑道：“明日姑祖母那里修后花园，需要监工运输的，你就替我去了吧。”
“……”
三皇子没想到，他会把一个监工的活计给自己，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可是……
要帮忙是自己说的，这时候他要反悔的话，那就是再打自己的脸了。
他在打脸和监工之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宇文璟见他同意，很是欣慰的端起茶杯。
明日的差事有人做了，那他就可以去找小鱼儿玩了。
之前说带他去看神机的，这一来二去的，就给耽误了。
现在正好，他忽觉得，三皇子这时候也有点可爱了呢。
偏殿里三皇子是又吃了个哑巴亏，相对着宇文璟是横竖不顺眼。
而正殿内，兰贵妃屏退了所有人，单独与兰衍琌叙旧。
“你父王可好？那些妾氏们，对你可有不敬？”
兰衍琌对于这个亲姑母，也只是在父王口中听到过。
但他父王提的，也不过是只字片语。
之前来的时候，他还紧张着，不知道姑母是个什么样子的心性。
现如今见了，反倒让他有了几分亲昵。
或是这和他与她长相相似的原因。
“姑母放心，侄儿一直在前院，后院的事情与我碍不着。我父王也挺好的，最近这几年，他都很少进后院了。”
兰贵妃点点头，看了兰衍琌片刻，后叹道：“虽这话本宫不该讲，但哥哥子嗣少了，未尝不是好事。”
生下来的都是庶子，倒是不足为祸。
但就怕那些女人，把心养大了，仗着有依靠，做出些什么。
就如楚靖王府一般，好好的嫡子，差点没了。
兰衍琌自是明白这道理，听到这话，他更是觉得自己与姑母亲近了。
“姑母大可放心，侄儿已经大了，即使有了弟弟妹妹，也无碍，不留在她们身边照顾就是了。”
“你能想得周全，自是好事。”
兰贵妃点点头，侄子已经成器，相比与帝都的公子们都不差。
她哥哥把他教育的很好，兰家后人能成才，她也就放心了。
“本宫这里，你们不用惦记。等到太后大寿那日，自与哥哥见上一面。”
听她这话，兰衍琌不解的问道：“……姑母，为何要等到那日？”
“后宫的人，不能与前朝多有来往，尤其……”还是藩王。
后面的话兰贵妃没讲完，但兰衍琌是明白了。
只她这么说，他越是不明白了，“姑母是沙漠上的赤鹰，何曾这般多虑过！”
他这话刚一出就后悔了，看着面无表情的兰贵妃，他低声问了句，“姑母，你……可曾悔过……进了这红墙高院，再也看不到那沙漠翱鹰了？”
悔过吗？
兰贵妃一顿，心里不禁问自己。
或许有吧，现在的她，早就不是沙漠上的兰南怡了。
但想到为了那人来到中原，虽知道他身边女人无数，只就这样近距离的守着，她已经知足了。
看着兰贵妃出神，兰衍琌心里也是不好受。
他这才与姑母第一见面，就弄得如此尴尬，也是他的不懂事。
“是侄儿越矩了。”
兰贵妃摇摇头，“不怪你，只是本宫年纪大了，就没了年轻时的心性。”
说道这里，她看了看时辰，摆摆手道：“退下吧，你父王该是等着你回去呢。”
这次兰衍琌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行礼道：“是，侄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