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带徒三载，留墨万言”，诚可作此书之写照。盖1991年响应国家号召，全国500名老中医收徒传艺，徐轩、陈国丰两子，来列门墙。在此足足三度春秋中侍诊抄方、朝夕问难。同时干千亦庭前鲤对，席暖旁听。卒业之后，整理治病记录，成此《医案》一书。

以中医治证不治病而用药漫无标准，全由医者之思路出之。附桂辛热，犀羚奇寒，硝黄猛攻，参芪峻补，俱可用于一病。因之不能不将思路公开。公开思路，唯有医案可以表达。所以明、清以还之处方，都由医案与方药两者组成。刻下中医仿西医处方方式，仅仅罗列药物而医案废除。欲知有药无案，西医则可，盖西医某病用某药，早已刻板成规。中医治证，若有药无案，此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之药，从何得来？即使盲目妄取，药不对证，其谁能知之!

仆，自出师门，行医65载（1933年出师，尚未离退而工作直到今天）中，循规书案，从未中断。

唯书写医案，大有异于论文。论文可自主选题，从展卷到杀青，不计时日，参考资料，任尔撷采，字斟句酌，反复推敲。而医案则系临诊时千姿百态之病种俄顷间陡列眼前，在10～20分钟间仓卒动笔，片刻成章，字重句叠尚且无闲一顾，更遑论对仗仄平。所以此书始成，即拟予以修润。但又一思“丽质本是天生，加工反伤斧凿”，何苦再作化妆之师!终于未作一字更动，任它毛坯面世，原汁出笼。好在此书为专业著作，并非文艺篇章，不计无盐之丑，但求天籁存真，亦足以自慰矣。

米叟干祖望

1999年于南京中医药大学之茧斋

时年八十又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