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血缘 上
返回病房途中，芈蒙、杜小月俩人经过急诊时，发现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中间有人在又叫又骂，声音尖厉刺耳，跟手指甲抓玻璃似的，听了让人浑身不得劲儿。杜小月拉着芈蒙挤过去看个究竟。只见人群中央站着脸色铁青的刘主任，面无表情的安主任，还有个看第一眼就知道身份不一般、极其不好惹的老太太。
老太太有六十多了衣着打扮却时髦的很，头上蓬蓬的卷发染得乌黑发亮，一身贵气十足的深紫色套装配着金灿灿、亮闪闪的珠宝首饰。这位“体面”的老太太正在用最恶毒的语言，歇斯底里地侮骂、责难安主任。时不时还要煽动围观群众来壮大自己的声势：“你们都来评评理，我这么大岁数了，上医院看病，挂急诊，她却说我没病，不是庸医是什么？说是庸医都抬举她了，她就是个B子，专门祸害人的臭B子，不得好死……凭什么让我换大夫，我不换，我就要让她给我看，好让大伙儿都知道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害了我儿子，现在又来害我……”
杜小月凑到芈蒙耳边说道：“你猜猜这老太太是何方妖怪？”
芈蒙冷眼盯着老太太，嘴里说道：“李天洲他妈！”
“没错！这就是前省*****李廉明的老婆！长见识吧？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老妖婆欺负安主任，你要是想用臭鸡蛋扔她，我负责提供弹药，门口卖茶叶蛋的肯定有存货！”杜小月突然冒出个以毒攻毒的想法，撺掇羋蒙。
芈蒙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躲都唯恐不及，他才不去招惹这个穷凶极恶的老太太。可芈蒙回到病房躺到床上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羋蒙心里想着：刚才这事儿，还有李天洲的所作所为，从根儿上讲，问题都出在李廉明身上。李廉明治家不严，家风败坏，他本人又能廉明到哪儿去？车祸案查下去要是能查出李廉明是个贪赃枉法的大老虎，岂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杜小月自打进了病房就开始折腾，她买了鲜花、花瓶，还有一大袋水果。杜小月哼着歌儿，把各色各异的鲜花挑挑拣拣，一支一支插到花瓶里，摆到芈蒙的床头桌上。让充斥着消毒水和曹胖子脚丫子味道的病房里，偶尔也能闻到一丝花的幽香。花儿搞定了，杜小月又开始洗水果，削皮，削完就硬往芈蒙嘴里塞。
“苹果还有吗？”芈蒙和杜小月俩人都没注意，邻床的曹胖子已经醒了，盘着腿坐在床上问道。
杜小月丢给曹胖子个洗好的苹果，说了句：“皮自己削！”
“削啥皮呀？养分都在皮里呢！”“蒙子，这谁呀？”曹胖子啃了一大口苹果，问芈蒙。
“这是杜小月法医！”“这位是我的领导，曹总！”芈蒙给俩人介绍。
“你没报警吧？”曹胖子急忙问道。
一听这话，杜小月就像一部超级敏感的雷达，唰的一下对准了曹胖子：“老曹同志，说说上午的事情经过吧！”
曹胖子的两只小眼睛看向芈蒙：“嗯——蒙子，上午是咋回事儿来着？”
芈蒙摇头：“我啥都不记得了！”
“也是，你本来就脑容量不够使，爱忘事儿……我说——那姑娘，你这算官方询问呐？还是私底下打听啊？”曹胖子眨巴着小眼睛嘀咕了一句，抬头问杜小月。
“对了！曹总，先说说那什么什么岛办事处，是咋回事儿？”芈蒙心里打着小算盘，试图将话题引导到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
曹胖子反过来问芈蒙：“别的不记着，这事儿咋还记着呢？”
杜小月一搭眼就知道曹胖子是个老油条，于是沉下脸来说道：“现在咱们是关起门私下里聊，你要是不领情，咱们还可以去局里聊！”
“你不能！我跟蒙子关系最好，咱都不是外人……你——不能吧？好！那我就给你们透露一点儿！这个——据咱集团董事会主席办公室出来的消息称：倪主席本人，非常不待见蒙子，欲除之而后快！”一开始曹胖子以为杜小月是在吓唬他，可他越看杜小月心里越没底，无奈之下曝出了一个极其惊人的内幕消息。
杜小月紧皱着眉头追问：“你们挨揍，跟这个有关系？”
曹胖子点到即止，一推二六五，装起了糊涂：“这——谁能知道？是吧？我可啥都没说过啊！”
芈蒙听到这个消息大呼冤枉：“我怎么得罪她了？我都没见过她老人家真人！”
“要我说，你就当没这回事儿，医药费公司全额报销，你先在这儿带薪修养一段时间！以后的事儿有我呢！”曹胖子劝芈蒙自认倒霉，别再纠结。
杜小月一拍桌子嚷道：“太欺负人了！简直是李天洲的翻版！”
“呃——比喻的不太恰当，她也没把我怎么样！”芈蒙脸一红，表情有些尴尬。
不明就里的曹胖子傻兮兮问道：“李天洲，是集团哪位老总？”
“老老实实养伤，别到处瞎溜达，我走了！”杜小月把切到一半的水果一扔，气哼哼出了病房。
杜小月走到背人处，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喂，高局，上午的事查清了吗？”
“南郊方向，没具体位置？也不知道什么人？”
“他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伤得挺严重的，也不排除出现脑功能障碍的情况，毕竟他之前就有失忆证！”
“那张字条呢？是不是密码？”
“四六不靠没法分析？哦，上面只有芈蒙自己的指纹！很专业呀！”
“顺便替我告诉小徐，再帮我查个人……这姓曹的竟然想把绑架的事，栽赃给倪大主席……”
杜小月挂断电话，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芈蒙会不会是个特Q人员？在执行任务中出了意外，造成失忆，被特别安置在这儿。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他的身份为什么是伪造的了！也只有一些特殊部门，才能为他伪造出一个身份，并且做到让人无迹可寻。
思索当中，杜小月不知不觉顺着外科病房的走廊，从一头儿走到了另一头儿。面前是个死胡同，杜小月只好又转身往回走，没留神，差点与一个刚从病房里出来的人，撞个满怀。这是个四十多岁瘦瘦高高的男人，他没做任何表示，侧身让开杜小月，迈步走了！与这人擦肩而过之时，杜小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儿，就多看了他两眼。杜小月看过这个人的照片，他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兼精神科主任。就因为他在轮值时擅自离岗，才闹出了“好心人抵押汽车充当手术费”的闹剧——他就是方平。
“方平一个精神科大夫，来外科病房做什么？”杜小月望着方平的背影，觉得这是个可疑情况。偷偷往方平出来的病房里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太平间打更老头儿张学文，直挺挺躺在病床上。
杜小月走进病房，病房里只有张老头儿一个病人，他仰面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地瞪着，好半天也不见眨一下。
杜小月轻声叫道：“张大爷！”
张老头儿毫无反应，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杜小月心想：老头儿脑血栓了？
杜小月走到床前，随手拿起床头桌上的药瓶查看，以她的专业知识，看病人吃的什么药，大概就能了解病人的病情。杜小月默念着药物名称，这是一种非传统抗精神病药物，这种药相对于传统型副作用要小，但价格相当昂贵。
就在杜小月的注意力都在药瓶上的时候，病床上的张老头儿无声无息地坐了起来，僵直的脖子缓缓转动，将头转向杜小月。
“你是谁呀？”张老头儿用低沉呆板的语调问道。
“妈呀……”杜小月被吓得差点把手上的药瓶砸过去。
“张大爷，你不认识我了？咱们……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是怎么受伤的呀？”之前的太平间事件杜小月有些羞于启齿，忙又改口。
“你是谁呀！”张老头儿上身坐得笔直，痴痴傻傻地问着相同的话。
“你能听见吗？这些药是方副院长送来的嘛？你怎么吃这种药哇？”方平是精神科专家，杜小月基本断定，药是他带来的。考虑到安主任与张老头儿的仇，杜小月又往深里想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