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八个故事：客厅里的箱子 2
阿明被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根据尸检报告，死者小芸身上的锐器伤共计三十二处。其中一处位于脖颈，伤及动脉，是导致其失血过多死亡的直接原因。其余均为皮外伤，腹部有三处伤口很深，加速了小芸的死亡。
箱子中发现的瑞士军刀，刃面与伤口基本吻合。在刀柄上，留有且仅有阿明一人的指纹。
箱子里另外还有一些细碎的橡皮屑、刨花木屑、凝固后的胶水屑，以及沾染有颜料的纸屑。这些与阿明所说的，小芸是某DIY俱乐部手工导师的身份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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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问员要求阿明叙述一下四天前的晚上，阿明和小芸吵架的场景。
阿明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无奈和不解，但还是做了比较详细的陈述。根据阿明的说法，那天晚上大概是这样的：
阿明和小芸在卧室已经吵了十几分钟了。类似的争吵已经发生过不知多少回。
“我都看见了！你有脸做还没脸承认啦！？”小芸对着仍然在打游戏的阿明喊。
“你看见什么了啊？看见我和她开房了啊？一起吃个饭你这么敏感有意思吗？”阿明不耐烦地继续盯着屏幕。
“这都第几次啦？今年情人节的时候你们就在一起过的，别当我不知道！”小芸甩过去了一个抱枕。
阿明一把挡开，狠瞪了她一眼：“我警告你啊小芸，再这么揪住不放……”
“怎么，你还要动手哇？搞劈腿还有理了你！”说完，又是一个抱枕甩过去。
“你有完没完啊你！呆不住就滚！我和你也是过够了！实话告诉你，我对她就是有意思，人家还劝我不要冷落你，你这人怎么就是不识好歹！”阿明终于露出了真实想法。
小芸原地呆立了几秒钟，语气开始放缓：“你说的是真的么。”
阿明的火却更大了：“对！是！你不是要真心话吗，这就是！不想和你过了！你滚！现在就滚！”阿明本来站起一半的身子，再次坐回到椅子上，新局开始了。
小芸看了看阿明，又看了看屏幕，一言不发地穿过走廊，慢慢向客厅走去。
阿明沉浸于新局，便没有去管走掉的女朋友。过了一阵儿，听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哐”。自己仍继续打游戏，到睡觉的时间就上床睡觉了。
“就这些吗？”讯问员问。
“嗯，就这些，我说的都是实话。”阿明低着头小声说。
“你当时听见防盗门‘哐’的一声吗？”
“嗯。”
回答完，阿明脑中一团乱麻。
有人埋伏在我家里暗算她吗？那她又是什么时候又回来的？
还是说她溜回来后，有人找上门把她弄死了吗？怎么可能呢，我昨天夜里到家都还一切正常啊。
还是说她在外面被杀了，凶手抛尸我家，想嫁祸于我？可是，拖着这么大味道的箱子，即使是半夜凌晨，也有很大被发现的风险啊。
阿明愁的，头发都被自己抓掉了好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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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当天小芸走出卧室后，真实发生的事情。
四天前的晚上九点五十分左右，距离箱子被发现还有三十四小时。
小芸被阿明的话搞得心灰意冷。
早已做好与阿明共度一生的准备的小芸，在从阿明口中得知他心中另有其人的消息时，根本无法接受，尤其是，居然还要自己滚出去。
她来到客厅，慢慢坐到沙发上。
这种吵架最近越来越频繁了，也许真的没必要再坚持什么。
可是，没有阿明，我又怎么继续走下去呢？
从大学起就在一起，经历那么多，随他来到这个城市，几乎所有关于未来的计划都与他相关。
我根本无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我不想活下去了。
但是阿明必须付出代价。
有一个计划，在几次激烈的争吵中，已经在小芸脑中日渐清晰。
今天似乎到了应当兑现的程度。
她走到防盗门前，打开，又关上了。也就是阿明听到的那声“哐”。
随后，她轻手轻脚地慢慢走进客厅的大储物柜，关上了拉门。
一声不吭地盯着柜子里自己的空行李箱，呆了一夜。
第二天阿明上班后，她走出柜子，上网设置了一个匿名的定时发送短信，于明早八点发送。没错，是一条报警短信，除了尸体地点外，甚至包含了箱子、瑞士军刀这些细节。
之后看了一天电视，却不知究竟看了些什么。在下班时间前，她拿了抽屉里阿明的瑞士军刀，再次回到柜子里，关上了拉门。
一直到午夜阿明才回来，期间小芸已经迷糊了一觉。
她听到阿明和另一个女生通电话，聊了很多平时都懒得和自己聊的东西，她忍住没有把牙咬得咯咯响。
接着，他回卧室打了会儿游戏。
时间来到了凌晨两点，整个房子已经彻底安静了有一个小时以上，确实，一般阿明一点就入睡了。
距离箱子被发现还有六个小时。
小芸轻轻走出柜子，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抬到屋子中央，坐了进去。
接着，她拿出那把瑞士军刀，一刀、一刀、一刀……割向自己。
她紧紧地咬着衣服，仇恨令她强忍疼痛，在静默中残忍地摧残自己的身躯。
既然你害的我不想活，那就用你一生的名誉与自由来偿还吧。小芸默念。
伤痕累累之时，她颤抖着把身体蜷进箱子，从内部拉上了拉链，把自己密封在这逼仄黑暗之中。
最后，她将最后一刀割向自己的脖颈，在隐忍的剧痛中等待死亡。
再有五个多小时，阿明就要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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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阿明百口莫辩，快被困惑和惊诧逼疯。
“我没有杀人啊，刀子是我的没错，但是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的指纹呢，凶手另有其人啊，应该有凶手的指纹啊！”阿明激动地胡乱辩解着。
讯问员没有理他。
不过，毕竟案件的调查还在进行中，似乎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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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就必须补充一件事了。
小芸在开始自残计划之前，在双手的手指肚上厚涂了一层胶水，待其干燥后才开始行动。
接下来，她碰触到的东西，都不会再留下自己的指纹，包括刀柄。
在最后一刀之后，她松开刀子，揉搓双手，胶水剥落成碎屑，和箱子里原有的那些DIY常用材料的废屑混合了起来。
阿明根本想不到是这么回事儿，不知调查组找不找得到这条线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