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桀骜不驯的魔鬼: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漏
灾难档案——
死亡人数:9.3万人
致癌人数:27万人
经济损失:数千亿美元
1986年4月26日,前苏联乌克兰共和国的切尔诺贝利核能发电厂发生严重的泄漏及爆炸事故。事故导致31人当场死亡,上万人由于放射性物质的远期影响而丧命或罹患重病,至今仍有受辐射影响而致畸形的胎儿出生。这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核事故。8吨多强辐射物质喷涌而出,释放了大约2.6亿居里的辐射量,大约是日本广岛原子弹爆炸能量的200多倍。外泄的辐射尘随着大气飘散到前苏联的西部地区、东欧地区、北欧的斯堪地那维亚半岛。乌克兰、白俄罗斯、俄罗斯受污染最为严重,由于风向的关系,据估计约有60%的放射性物质落在白俄罗斯的土地。前苏联西部的大片土地蒙上了核灾难的阴影,事故严重地危害了近千万人民的健康。事故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引起了全世界的深切关注。
切尔诺贝利位于今天的乌克兰(前苏联的乌克兰共和国)境内。这里是一座景色迷人的小城,距乌克兰首都基辅130公里。每到夏天,这里便会吸引来自前苏联各地的游客前来度假、疗养。这里生长着一种植物:叶子粗糙,呈深绿色,茎很粗壮,有如涂染了紫色的墨汁。这种植物音译过来就是“切尔诺贝利”,意思是“艾蒿”,切尔诺贝利因此得名。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就坐落于此,是原苏联时期在乌克兰境内修建的第一座核电站。它始建于1971年,1983年竣工并投付使用。自电站开始使用后,切尔诺贝利就成为乌克兰最重要的电力工业基地,发电量约占当时乌克兰共和国发电量的50%,每年向外输出的电力达40亿千瓦。这里成为电力基地后,一座名叫普里皮亚特的新兴城镇出现在乌克兰的版图上。这座新兴城镇的特殊之处在于,城镇居民悉数为电站的职工及其家属。曾几何时,切尔诺贝利是苏联人民的骄傲,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安全、最可靠的核电站。
但是,1986年4月26日的一声巨响彻底打破了这一神话。
到2006年,官方统计的结果是,从事发到目前共有4000多人死亡。但是,绿色和平组织基于白俄罗斯国家科学院的数据研究发现,在过去20年间,切尔诺贝利核事故的受害者总计达900多万人。其中27万人因此致癌,致癌的人中有9.3万人病情危急,随时可能死亡。因此,绿色和平组织认为,切尔诺贝利核泄漏造成的死亡人数将比官方统计的结果多了至少9万人,这个数字是官方统计数字的20倍!
一、核电站是一把“双刃剑”
核电站是将原子核裂变释放的核能转变为电能的系统和设备的统称。核物质在核反应堆中发生特殊形式的“燃烧”——裂变过程释放出来的能量,经过反应堆内循环的冷却剂,把能量带出并传输到锅炉,来加热水使之变成蒸汽,蒸汽通过管路进入涡轮机并带动发电机发电。一般说来,核电站的涡轮发电机及电器设备与普通发电站大同小异,其奥妙主要在于核反应堆。
核电站除了关键设备——核反应堆外,还有许多与之配合的重要设备,比如主泵、稳压器、蒸汽发生器、安全壳、汽轮发电机、危急冷却系统等。它们在核电站中有各自特殊的功能。其中重要的部分是主泵、稳压器、安全壳。
如果把反应堆中的冷却剂比做人体血液的话,那主泵则是心脏。它的功用是把冷却剂送进堆内,然后流过蒸汽发生器,以保证裂变反应产生的热量及时传递出来。稳压器又称压力平衡器或安全芯棒,是用来控制反应堆系统压力变化的设备。通常,一个反应堆配有上百支安全芯棒。在正常运行时,安全芯棒起保持压力的作用。安全芯棒里设有加热器和喷淋系统,当反应堆中心压力过高时,喷洒冷水降压;当堆内压力太低时,加热器自动通电加热使水蒸发以增加压力。安全壳一般是内衬钢板的混凝土厚壁容器,用来控制和限制放射性物质从反应堆扩散出去,以保护公众免遭放射性物质的伤害,它是防止裂变产物释放到周围的最后一道屏障。
核电站是一种高能量、低消耗的电站。以一座发电量为100万千瓦的电站为例,如果烧煤,每天需耗煤7000~8000吨左右,一年要消耗200多万吨。若改用核电站,每年只消耗1.5吨裂变铀或钚,一次换料可以满功率连续运行一年。不仅节约了资源,还可以大大减少电站燃料的运输和储存问题。此外,核燃料在反应堆内燃烧过程中,同时还能产生出新的核燃料。核电站基本建设投资虽然高,但燃料费用较低,发电成本也较低,并可减少污染。据统计,截止2002年底世界上已有30多个国家和地区建成了约441座核电站,发电容量约为3.6亿千瓦。正在建造中的约有40座,计划建造约60座,全部建成后装机容量将近5亿千瓦,约占当时世界发电量的20%左右。从已运行的核电站装机容量来看,美国居首位,装机容量占全世界的四分之一,其次是法国、日本、德国和俄罗斯。从发展速度来看,法国、日本和韩国保持着较高的发展速度,而法国目前的核能发电量已占该国总发电量的80%。预计到2030年,世界核电站总数将达到1000座,核发电量将占世界总发电量的三分之一。由此可见,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核电将成为电力工业的主要能源。
自人类发现了核能之后,一直在千方百计地利用核能,核能发电就是人类利用核能造福于人类的一种手段。在人类历史上,最先利用核能发电的是前苏联。1954年,前苏联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核电站。从此之后,世界各国普遍重视核能的利用,核能与煤炭、石油一起成为当今世界能源的三大支柱。核能发电经济、实用、污染小、成本低、潜力大,开发核能是人类的最佳选择之一。一座百万千瓦的燃煤电站每年要排出40万吨废渣,而且向空气中排放大量的有害气体污染环境。比较而言,核电站几乎没有污染。
但核能却又是一把地地道道的“双刃剑”,既能造福于人类,也可能给人类造成祸害。它可以制成核武器,也可能因人类管理不善,使核电站中的“笼中困兽”冲开束缚,制造出和平年代的“原子弹爆炸”。在核工业史上,大大小小的核事故已达上百起之多。其中曾引起世人普遍关注的有:
1957年英国温兹盖尔核反应堆发生事故,释放出大量的有害放射性物质,污染面积为500多平方公里。
1979年3月,美国三哩岛核电站发生事故,由于防范措施有力,没有发生重大事故,居民无一受害。
1988年1月6日,美国俄克拉荷马州的一座核电站由于对核材料筒加热不当引起爆炸,造成1名工人死亡,100人受伤。
2005年5月,英国的塞拉菲尔德核电站的热氧再处理电厂因发生放射性液体泄漏事件被迫关闭。
迄今为止,核事故最大、损失最为惨重、危害范围最大、死人最多的则是前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事故。
二、出笼的困兽
1986年4月26日凌晨1点,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山岩”综合信息计算中心,工作人员正根据大纲进行试验。1时23分40秒,“山岩”突然发出不正常信号,核反应堆操纵系统的主任工程师按了完全停止运转的电钮。15秒后,4号反应堆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过了几秒钟,又发生了第二次爆炸,比前一次更加猛烈,震得核电站的建筑物摇摇晃晃,闪出火光。工作人员立刻陷入团团尘埃和热浪之中,只有电线短路的闪光划破黑暗,照亮了计算中心大厅,监视反应堆的计算机随之断电。
此时,切尔诺贝利的人们早已进人梦乡,新兴的普里皮亚特小城镇的人们也在沉睡,他们不知道巨大的灾难已悄无声息地降临了。震天动地的巨响惊醒了熟睡的人们,人们惊慌地向外望去,只见核电站方向火光冲天,一辆辆消防车拉着刺耳的警笛,朝着着火的方向驶去。核电站的烈焰高达30多米,反应堆的保护层已被炸裂。这时,人们还不知道,大量的放射性物质正不断向外喷发,外泄的辐射尘已经扩散到居民区,其剂量早已超出安全数值的几百倍。
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第二军事消防部队第三卫兵队第一个赶到现场。紧接着,第六独立军事消防部队卫兵队在听到战斗警报以后,也迅速行动起来。附近居民点的消防分队纷纷被调往核电站。与此同时,预备队也都严阵以待。
第三卫兵队在内务少校列捷里亚特尼柯夫和卫队长普拉维克的率领下,火速赶到现场时,核电站一片火海,厂房屋顶被炸飞,墙壁坍塌,已有两人当场死亡。1700多吨石墨成了熊熊大火的燃料,火灾现场温度高达2000℃以上。大量的放射性物质外泄,使周围环境的放射剂量高达200伦琴/小时,为允许指标的2万倍。
内务少校与核电站副总工程师和全体抢救人员决定先将3号机组屋顶的火扑灭。因为它还在运转,要是发生倒塌,哪怕只是一块平台掉落在运转的反应堆上,就意味着可能造成另一个反应堆的泄漏。
在第三卫兵队的抢救下,3号机组屋顶的火势被扑灭,但危险没有完全排除,所以普拉维克领导留下的一个小组继续守护。普里皮亚特的消防队赶到后,立即被派往核反应堆灭火。起初,机房是重点抢救目标,随后,核反应堆变成主要目标。普拉维克见此情景,毅然把他的小组留在原地守护,自己跑去支援消防队。
从辐射剂量致命角度而言,核反应堆最危险;从火情角度看,机房则最危险。
消防队员并不详细了解辐射能对人体产生的危害,就连那些和辐射能打交道的人也没有明确的概念。面对这些,他们并未退却。在同大火的搏斗中,有的消防队员被大火烧伤,更糟糕的是他们受到了放射性物质的严重辐射,一些消防队员跌跌撞撞、呕吐不止,手上、胳膊上的皮肤开始起泡,鼻子和耳朵里流出不明粘液。
在普拉维克的指挥下,第二分队和第六分队的消防车开到核反应堆前迅速喷水灭火。火势越来越大,向四周蔓延。为了尽快控制火情,普拉维克等6名队员冒着更大的危险,顺着单梯艰难地爬上反应堆顶部。最终,他们永远地倒下了。
拂晓时,4号反应堆现场已经看不到火光,只是弥漫着黑色的烟尘。但是反应堆内部仍在燃烧,还在向外时断时续地喷射着烟雾,随时都可能再次发生爆炸。
三、石棺
事发当天,一架直升机就载着核能源部总工程师和切尔诺贝利反应堆的总设计师飞到核电站上空。机身在强烈的热气流中剧烈颤抖,工程师仍要求再靠近些。他们发现:4号反应堆的屋顶、起重机和大部分墙体都不见了,循环泵和发电车间的屋顶被多次砸穿,烈焰冲天。接着,两个工程师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重达500吨的反应堆外罩变得通红,已经敞开三分之二,亮得炫目的堆芯正在巨大的隆隆声中瞪着他们,里面的一切正在熔化,浓烟像火山一样喷出来。
要想清除核污染,必须首先堵住污染的源头。而这个可恶的源头就是4号机组反应堆爆炸后的大裂口。但是,要堵住这个大裂口谈何容易!人们无法靠近裂口,只得在远处想办法。专家们颇费一番脑筋后,想出了用直升飞机向裂口投沙袋的办法。
4月27日,一个前线航空兵团被全部调往切尔诺贝利,立即投入到空运任务中。三架“米格—8”型直升飞机载着装好的沙袋,飞临4号反应堆上空。因为核辐射太强,200米以下的空中投掷是危险的,所以直升飞机无法接近大裂口,只能在高空向下投掷沙袋。三架直升飞机忙碌了一天,只投下了80个沙袋,简直是杯水车薪。照这样的速度,堵住裂口遥遥无期。于是,不得不出动更大型的“米格—26”型直升飞机来完成这一使命。10多天后,“米格—26”不负众望,把5000多吨粘土、碳化硼、石灰、铅等物质投到了4号反应堆的裂口处,堵住了辐射污染源头。随后,政府又动用了36万吨混凝土、5000多吨钢材和其他材料,建成了一个高75米、长160米、宽110米的“石棺”,将爆炸的核反应堆包裹起来,最终把肆虐一时的核魔埋葬在了10米厚的水泥下。整个过程历时206个昼夜。
在“石棺”的建造过程中,专家们派出直升机,将一些传感器准确地穿过小管子,吊放到反应堆内部,测量温度和辐射数据。在反应堆排出的热量使飞机处在温度极高、几乎熔化的情况下,飞行员让直升机持续悬停6分钟20秒后飞离现场。这是个奇迹!
“石棺”建造的最后,还需要把一个重达35吨的盖子吊放到顶部,这将是直升机有史以来吊起过的最大重量。承担这项任务的是首席试飞员戈尔根·卡拉佩特扬和格罗莫夫飞行研究中心试飞员安纳托利·格里先科。他们对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直升机“米格—26”(可吊起20吨重量)进行了彻底改装,拆除了所有悬吊工作中用不到的设备和附件。即使这样,整个飞机还是远远超出了设计使用极限,一次性耗尽了全部寿命,任务完成后只能被废弃。
虽然有防护服,飞机也安装了一些铅板,很多机组人员经过几次任务,还是受到了超过了人一生允许承受的剂量的辐射,飞机也很快变成放射源,无法安全使用。
四、滚雪球般的疏散
4月27日,距切尔诺贝利一百多公里的乌克兰首都基辅,大多数人对可怕的核事故一无所知。在那个春光明媚的星期天,几千名基辅人打算到城外去野餐、散步、钓鱼。可是,平时井然有序的市区客运,今天被打乱了,一些固定线路取消,而有些线路只有一两辆客车行驶,乘客们对此抱怨不已。他们哪里知道,基辅城内的公共汽车差不多倾巢出动,开往切尔诺贝利,去疏散那里的居民了。
切尔诺贝利电站发生爆炸后,当地政府向普里皮亚特市民发出了紧急通告:由于核电站发生了泄漏事故,城市及周围30公里内的居民要进行撤离、疏散。疏散的时间从27日下午2点开始。被疏散人员要携带身份证、必需品和三天的食品,到指定地点集合。中午12点,市民们按政府的要求,开始到达指定地点等候疏散。疏散的人群没有携带过的物品,大多数东西都被扔在了家中。进行登记后,人们井然有序地登上汽车。4万多居民——妇女、老人、成年人和新生儿、“普通”病人和辐射病患者,无声地离开了这座新兴城市,离开了自己的家园,抛下了多年积蓄的财产。他们事后才得知,这次疏散竟成为自己与家乡永久的诀别。
在8小时内疏散10万居民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但任务的艰巨和困难还在于人们对疏散的多方面不理解。核污染看不见,摸不着,很多人认为疏散人群是小题大做,甚至当工作人员陈述核事故是多么多么严重时,人们依然表现得漫不经心。在距离疏散时间很近时,很多人还在咖啡馆里、百货商店里逗留,不少人还在大街上闲逛,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但也有人对核事故表现出了不安和恐惧,在集体大规模疏散前,便各自寻找安全之处躲了起来。
疏散人口的任务不仅十分艰巨,而且还有许多始料不及的问题接踵而至。比如说,当疏散的人口到达某地时,还没有安置稳妥,检测人员便发现,这里的核辐射含量已高出正常的安全系数。这就意味着,不仅撤到这里的人要离开,就连当地人口也要疏散。疏散的人口越来越多,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疏散的人口很快增加到了几十万。
疏散人口总算到达了目的地,可是各种意料之外的问题又发生了,到处是惊慌和混乱。此外,解决几十万人的衣食住行,对任何一个地方的“东道主”而言都是困难的,尤其是这种毫无准备的突然袭击,给当地居民的正常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几天后,紧张忙乱的疏散工作终于结束,普里皮亚特小城已人去城空,曾经热闹喧嚣的小城变得死一般宁静。普里皮亚特确实“死”了,成为一座没有生命气息的“死城”。但小城死得十分平静,看不到浩劫后的惨状,一切依然井井有条:楼的阳台上挂着主人的衣服,房屋的玻璃窗仍然干净明亮。人们只是想暂避几天后再回来,丝毫未有长期离去的打算,更没想到会一去不复返。然而,要想这座小城“复活”,恐怕要等上70年!
五、不肯承认的设计失误
核电站泄漏事故发生的短短30个小时后,瑞典就发现了核辐射。
4月27日下午,位于波罗的海岸边、与苏联隔海相望的瑞典军用雷达站发现周围环境中的核辐射量急剧上升。自动监测仪显示,该地区核辐射水平已高出正常值的6倍。与此同时,全国各地的放射性物质自动监测站都发现并记录了各地核辐射水平上升的异常情况。
4月28日清晨,距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以北160公里处的福斯马克核电站突然响起警报声。随之,值班安全人员进行检查,结果发现是上早班的工人由于身上沾有核辐射尘埃,在经过电站一个高度安全区域时,引发了自动报警器。40名专业安全人员立刻对工厂的核反应堆进行彻底检测,结果一切正常,只是核电厂的核辐射量高出正常值的4.5倍,但原因不明。为确保人员安全,工厂对核电站的600名非必要上班人员逐一体检并撤出厂区,同时把这一异常情况通报了国家安全部门。
随后,芬兰和丹麦两国也发现急骤增加的核放射物尘埃,芬兰情况更为严重。
瑞典核专家们排除了福斯马克核电站发生事故的可能性,开始寻找外来因素。直到28日上午,瑞典国际研究署已精确测定收集到的放射物的化学成分。结果表明,放射尘埃中有氰、氨、碘、铯和钚等物质,其中铯134的含量要比铯137的含量多2倍。专家们由此并根据风向、云图等气象资料断定,瑞典、芬兰、丹麦日益增加的核辐射异常并非自己国家所为,而是来自发生重大核电站事故而又秘而不宣的邻国——苏联。
28日午餐时分,瑞典驻莫斯科大使馆根据本国外交大臣指示,派使馆科技人员前往前苏联应用原子能委员会正式提出质询,但对方称“无可奉告”。当晚,瑞典大使馆举行招待会,大使再次向出席招待会的前苏联外交官员询问,结果仍是“无可奉告”。直到晚间9时,前苏电视台发表一条简短的新闻,第一次承认:位于乌克兰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事故,一座原子反应堆受到损伤。这时距发生事故的时间已整整过去60个小时!
也就是说,当核尘埃扩散到境外时,前苏联方面还在掩盖事实真相。但在高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根本不可能永久保守秘密。迫于多方面的国际压力,前苏联当局才在电视台发表了一条语气委婉的消息,第一次向世人承认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了事故。即使这样,前苏联也无法逃脱国际舆论的谴责。人们谴责前苏联当局不及时通知邻国,使邻国没有采取应有的防范措施。一些西方国家在前苏联的留学生、工作人员、游客等纷纷离开,一些国家也告诫本国公民离开前苏联。前苏联在事故发生后所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不能不说是外交上的一大失误。
一开始,前苏联还在极力隐瞒核泄漏的真正原因,只是将事故责任全部推卸到操作人员身上。政府对各方的质疑置若罔闻,对反应堆结构不予追究。直到几年之后,政府调查组才指出:“事故的原因是由于反应堆的结构有缺陷。在反应堆的安全保障系统启动后,因为安全芯棒失效,并没有抑制住放射性的增强。而且,即使安全芯棒发挥了作用,其数量也严重不足。”事实也正如曾参加消除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处理工作的列加索夫院士在政治局秘密会议上所说:“大功率管道反应堆的某些指标不符合国际标准,也不符合国内标准。它缺少保护系统、放射性剂量测定系统和安全罩。保障核反应堆安全的全部措施共有三部分:第一部分,要使反应堆本身的制造质量达到最大限度的安全;第二部分,要使反应堆的运转达到最大限度的可靠。但最大限度并不等于百分之百的可靠,因而也就必须有第三部分——把它罩在一个安全罩里。而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恰恰忽略了第三部分,这是犯罪!从国际标准来看,使用这种反应堆是非法的。”列加索夫院士在说出这些话的两年之后便自杀了。
“事故的根源在于我们自己。即使现在不出事故,它迟早也会发生。现在已知道,每年都在出事故。虽然知道这种反应堆有缺陷,但科学院和各个有关部门却没作出相应的结论。调查组认为应停止使用这种核电站。”这是前苏联官方对核反应堆的评价。
这次会议后,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也暴露出来:前苏联核电站共有1042次因事故而停产,其中381次发生在大功率管道反应堆上;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共发生事故104次,其中只有35次是操作不当。
六、永远的噩梦
堵住污染源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而清除核辐射尘埃污染则是另一项艰巨的任务。一年之后,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中最先遇难的核电站工作人员和消防员被转移在莫斯科一处公墓内,安葬他们用的是特制的铅棺材!因为他们的遗体成为了足以污染正常人的放射源。
核尘埃几乎无孔不入。如果尘埃仅仅在建筑物上、街道上,只需用清水洗刷一下就可以了,但尘埃到处都是:水库、田野、建筑材料等等,要想清除简直难于上青天。为了尽快解决尘埃问题,化学家们研制出了一种特殊的溶液:一旦这种溶液落到物体上,就变成了一种薄膜硬壳,把核尘埃粘在上面,然后把硬壳揭走,也就把核尘埃清除了。专门人员把这些薄膜收集起来,深埋地下,从而处理了相当一部分核尘埃。但这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部分,那些散落在田野等地的核尘埃,则没有好的办法进行清除,只能让其自消自灭了。核放射对乌克兰地区数千平方公里的肥沃良田都造成了污染。
乌克兰共有250多万人因切尔诺贝利核事故而身患各种疾病,其中包括47.3万名儿童。在受害者中最常见的是甲状腺疾病、造血系统障碍疾病、神经系统疾病以及恶性肿瘤等。今日,切尔诺贝利的河里仍有鱼儿漫游,甚至有超过2米长的鲇鱼,但它们体内积满铯、钚等核子物质。松树则长出褐色的怪枝,树木生态因核辐射而出现巨变。在切尔诺贝利附近,秋天随处可见红艳艳的野生苹果,普里皮亚特也一样,树下的落果给这里铺上了一条深红的地毯。核辐射给这里所有的苹果都下了毒,没有人敢吃这样的“毒果”。
但据专家估计,完全消除这场浩劫对自然环境的影响最少需要800年,而持续的核辐射危险将持续10万年。
切尔诺贝利最后一个反应堆已于2000年12月15日正式关闭。但直到今天,这个核电站还存有100公斤钚,每一毫克钚就足以使人丧命,钚的半衰期是24.5万年,这对于人类而言几乎就是永远。在当年的事故处理中,建造的“石棺”的设计寿命是30年。现在,“石棺”已出现了明显老化,裂痕密布,并又开始发生核泄漏。
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乌克兰政府决定给“石棺”加盖一座新的安全防护罩。这项总耗资预计高达10亿美元的“穿衣工程”被称为“方舟”。有关官员称,如果这项工程获得成功,将能保证这个地方100年的安全。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由于乌克兰政局不稳,“方舟”的建造计划也多次被搁置。乌克兰发生“橙色革命”后,负责该项工程的部长在15个月内已经换了3次,石棺的加固工程也被一拖再拖。
在经济上,前苏联损失了约90亿卢布:善后处理费用40多亿卢布,农业和电力生产损失40多亿卢布。专家估计,除核电站本身的损失外,仅清除污染一项就得花费几十亿美元,如把前苏联在旅游方面、外贸和农业等方面所遭受的损失全部加起来,可能达数百亿美元,而对环境、生态所造成的破坏更是金钱所不能衡量的。
莫斯科郊外的米蒂诺公墓里,整齐地排列着6座相同的坟墓,白色的大理石板上镌刻着金字。他们的出生年月各不相同,而死亡日期都是在1986年4月,他们就是当初在普拉维克率领下登上4号反应堆顶上救火的6名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第二军事消防部队第三卫兵队的队员:
苏联英雄弗拉基米尔·巴甫洛维奇·普拉维克中尉
苏联英雄维克多·尼古拉耶维奇·基宾克中尉
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瓦舒克中士
瓦西里·伊凡诺维奇·伊格纳钦科上士
尼古拉·伊凡诺维奇·季捷诺克上士
弗拉基米尔·伊凡诺维奇·季舒拉中士
6位英雄镶着黑色镜框的遗像也挂在切尔诺贝利消防队的墙上,他们拯救了普里皮亚特市、切尔诺贝利、基辅以及附近难以计数的居民。他们永远地沉默着,但是又向人类提示着什么,要求人们思索自己的危机。
小常识:核泄漏自救
虽然目前世界上拥有的核武器数量已经足够毁灭地球几千次,但除非爆发核大战,核武器轰炸不会降临到人类头上。即使是核电站泄漏,发生的几率也很低,但对于那些生活在核电站所在地区的人们来说,一定要了解一些核泄漏时的防范措施。
1.不轻信,要以政府发布的信息为准,不信谣,更不要传谣。
2.不恐慌,学习核电科普知识,掌握正确的防护方法,不惊慌失措。
3.不盲目,服从职能部门的统一指挥,不自行其是、盲目行动。
4.一旦发生核泄漏,户外人员应尽快进入室内,关好门窗,不要随便外出。
5.注意广播、电视等媒体对事故的跟踪报道,等待通知。
6.按规定及时服用预防药,不要动用污染区的水和食品等。
7.需要撤离时,应服从职能部门的安排,携带适量必需品,镇静、有序地撤离到指定地点,不擅自行动。
8.污染区内撤出的人员,应及时清洗去污,并积极配合医疗部门进行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