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言语与思维:行为心理学中的思维分析
大家应该还记得,之前我讲过的这样一个事实:我们人类在出生时显得非常无助。在这方面,跟其他任何哺乳动物都没法比,我记得当时在讲到这一事实时,还以年幼的猴子为例。与我们人类的婴儿相比,尽管同龄,但二者的表现相差甚远。1岁的猴子可以在树林中到处乱撞、跳跃,趁机偷取父母的食物,而1岁的孩子还只能从母亲的胸脯和奶瓶里获取食物。然而,人类却通过获得的动作习惯,很快超过了任何动物。人类没有为了超越灵犸和鹿的奔跑速度,而去学习如何跑得更快,也没有去学习像马和大象那样拥有更大的力量,但是却把它们制服了。
人类之所以能做到这点,是因为学会了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如何构造和应用“动作的装置”。我们人类先是学会了使用木棍,然后学会了发射石头,而能将石头发射出去的前提是学会使用弹弓,因为用弹弓发射可以将石头抛得更远。后来,人类将石头制造成尖锐的石器,再后来,制作和应用弓箭,并用它击败和捕获那些十分敏捷的动物。后来,又学会了取火,用青铜和铁制造比石器更加锋利的刀子。然后又制造出弯弓,直至火器。从上面的描述可以看出,人类的操作技术是非常高超的,不过,人类并不是动作灵巧性的唯一获得者。大象经过训练后,可以装卸卡车上的木料;猴子经过训练后,可以熟练地操作门闩、拖拉细绳等。人们还将黑猩猩训练得可以骑着自行车,穿梭于十几个瓶子排成的长行中,并且不会将它们碰倒。它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能将瓶塞取下来,还能从瓶子里喝水,不仅如此,他还能学会点烟,将门打开或是锁上等,还有超过几百种的其他事情。
1.语言和器官
本章开始,我们先了解一下语言。语言有它的复杂性,但不管其复杂性如何,在开始时,它都是一种简单的行为。事实上,语言就是一种动作习惯。也许大家会对此产生疑问,但的确是这样。在亚当的智慧果那个层次,我们的咽喉里有一个被称为“喉”或“音盒”的小型器官。这一器官有一个管道,主要由软骨构成,穿过这个管道伸展着结构十分单一的两片膜(膜状的声门),声带就形成于它的边缘。而当我们把空气从胃里排出来时,通过与它相连的肌肉来对它进行操作。对于它的构造,我们可以想象夹在我们嘴唇之间,使空气通过的芦笛。我们拉紧声带,改变其间空隙的宽度。肺部的空气通过这一空隙排出,这样声带就发生了震动,发出声音,我们称它为“噪音”。但这一声响发出时,有另外几组肌肉也在活动,这几组肌肉分别改变着咽喉的形状、舌头的位置、牙齿的位置以及嘴唇的位置。位于喉部上方的口腔和位于喉部下方的胸腔,不断地改变大小和形状,从而使得音量、音的特征(音色)和音高产生了不同变化。婴儿在发出第一声啼哭时,这些器官就开始全部进行反应。当婴儿发出非习得的声音和“爸”或“妈”时,这些器官又开始反应。
还记得我们在研究手与手指的运动时所看到的图景吗?它们其实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2.言语习惯的形成
婴儿出生后大约120天,就能够伸手抓取物体。而经过特殊训练后,到第一百五十天,这种习惯可以得到充分发展。但是,婴儿第一次发声习惯要更晚一些,而且发展较慢。我们在研究观察中发现,有些孩子甚至到了第十八个月,还没有形成任何常规类型的语言习惯,而有些孩子在1周岁结束时,就已经有了相当多的言语习惯。
那么,婴儿到底在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简单的言语习惯呢?为了研究这一问题,我和妻子对B展开了实验,尝试在他身上形成简单的言语习惯。B是一个非常幼小的婴儿,我们已经开始处理他的妒忌行为。B出生于1921年11月21日,他长到5个月时,每个同龄婴儿具备的技能,在他身上也已全部显示出来——能咯咯地发声,并发出“ahgoo”以及“a”和“ah”的变音。这个孩子在出生2个月后开始由奶瓶喂养,鉴于此,我们从1921年5月12日开始,将这个音和奶瓶联系起来。我们在实验中是以这样的步骤进行的:我们先把奶瓶递给婴儿,让他吮吸一会儿,然后从他手上取下奶瓶,但我们不把奶瓶放到别处,而是捏在我们手里,就站在他跟前。这时,他变得有些烦躁,身体开始蠕动,两只小脚不停地踢蹬着,而且伸手去抓奶瓶。我们对他大声发出“da”音的刺激,这种刺激大约持续了3个星期,当然,在对他进行这种刺激的过程中,我们会在他发出哀鸣或者在他呜咽时,将奶瓶给他。1922年6月五日那天,当我们拿着奶瓶站在他面前,并向他发出刺激词“da”时,他发出了“dada”的词音。这时,我们马上把奶瓶给了他。大家可以看到,在这段时间的反复刺激下,他已经有了变化,能发生“dada”声了。在那种场合下,这一过程我们重复做了3次,每次他都发出了刺激词的声音。为了进步观察他的反应,我们又连续五次拿走了他的奶瓶,并且没有给他刺激词。结果,为了得到奶瓶,他竟然在这种状态下说出了“dada”一词。其中,他还在一次实验中,连续发出这个刺激词的声音。在之后的几个星期里,我们继续对他进行观察,发现引发这种反应已经变得非常容易,与引起其他任何身体反射作用一样。言语反应差不多专门局限于这种刺激,因为我们在对他进行实验的过程中发现,在有些场合中,我们在向他展示他的玩具兔时,他也说了“dada”,但是换了其他东西后,这种情况就没有发生。
1922年6月23日那天,我们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和值得高兴的事。这个孩子,也就是婴儿B发出了其他类型的声音,而且这些新出现的声音还是他从未学习过的,例如“boo—boo”和“bla—bia”以及“goo—goo”。当他发出这样的声音时,他无法恢复“dada”的发音。他能够急切地发出一连串其他声音,但是在这期间,从来没有发出“dada”的声音。然而在第二天,他很轻松地就发出了“dada”的声音。7月1日那天,他又带给了我们一份很大的惊喜,在没有给他任何刺激词的情况下,他嘴里的“dada”声音突然变成了“dad-en”,不过他并没有忘记“dada”,偶尔也会发出这个声音。对于B出现的这一现象,我们开始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从开始我们便将婴儿的严格哺乳习惯给他打破,而且对其发出“dada”声音的言语场合进行观察,并立即给他奶瓶,那么他的这种习惯会不会更早更快地形成呢?我认为可能性非常大。而对于我们在实验之初所做的,用奶瓶喂他时大声发出刺激词“dada”引出反应,其效果是不是很小,是可以争论的。为了让大家对我的观点更加清楚,我也可以换一种说法,也就是我在怀疑这样一个问题:在婴儿早期阶段是否有任何言语模仿?虽然在后来出现了这种所谓的模仿,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可能并非是孩子模仿我们,而是我们模仿孩子。当这些声音形成了条件反射,那么对于整个语言,我们就可以认为它是“模仿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社会交往交流中,一个人的口头语言,是在另一个人身上引发同样的或另一种言语反应的刺激物。
我们这个阶段的实验是在第一百五十天结束的,当时,我们对婴儿B伸手抓物和其习惯相应的一种有条件的发声反应,就算粗略地建立起来了。可以说,这种反应到第一百五十天结束时,已经表现得很完美了。
3.逐渐发展的语言
在条件反射的言辞反应部分建立后,短语和句子习惯就开始形成。但这并不妨碍单词的条件反射的建立,也就是说,它不会停顿,所以,各种单词、短语和句子习惯才能同时得以发展。
第一次在B的身上发现两个单词相连接的现象,是在1923年8月13日,那天他1岁7个月零25天。其实,在没有发现这一现象之前,也就是当B掌握了52个单词的时候,我们就考虑过他的单词条件反射的形式。在他1岁7个月零25天的前一个月,我们为他安排了两个单词相连的言语形式,如:“喂,妈妈”、“喂,爸爸”等,但是没有取得我们期待的结果。而在那一天则不同,也就是我们提到的那个日子,在他1岁7个月零25天那一天,他母亲安排了这样一个模式:要他跟爸爸说再见。他母亲跟他说:“对爸爸说再见。”“再会da”,婴儿B跟着母亲说“bye”,但没有马上说出“da”这个词,而是在犹豫了5秒钟后,才发出了“da”这个词。他母亲见状非常高兴,对他进行了夸赞、爱抚等。后来,也是在那天,他又像之前那样,在间隔了5秒钟后发了两个音“bye—bow wow”。又过了两天,在8月15日,我们让他说:“喂——妈妈”“喂——露丝”“tata—妈妈”(ta-ta是谢谢你的意思)。在所有的情形里,我们在唤起他的反应之前,都会给出两个单词的刺激,但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他说出了“blea-mama”,而且是在我们没有给出两个单词刺激的情况下,得到的2个单词的反应。在8月24那天,他指着父亲的鞋说:“鞋——爸”,指着母亲说:“鞋——妈”,而这是在他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任何刺激的情况下做到的,他竟然就这样把两个单词连接起来了!而在之后的4天里,他时不时地就会用上述两个单词来反映,而且还有一些从没建立过的2个单词,如“tee-tee bow wow(狗撒尿)”“bebe go-go(当一个小邻居玩开车游戏时发出的声音)”“mama toa”“howdo”“awrimama”。而这些反应也是在没有建立任何模式的情况下发生的。他被放回到他的房间里睡觉时,也经常念叨这些词,还反复地大声地把这些单词组合起来。可以说,这一观测实例,对行为心理学家来说具有重要意义。
从那以后,婴儿B的两词阶段的发展迅速产生,他开始像成人一样用句子与他人进行交流,不过三词阶段出现得比较慢。在这些阶段里,也没有显露出新的情况。
婴儿B在3岁时,显示出了对语言的灵活运用能力,而且是在没有对他做任何事情以强化语言的情况下出现的。他在1岁的时候,只能说12个单词。对于1岁的孩子来说,婴儿B的这个水平也只是同龄孩子的平均水平。在他18个月大时,他能说52个单词,而这明显落后于一般水平。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他一直被保育员从头到脚地照料着。因此我认为,单词、词组和句子习惯的形成速度是受很多因素影响的。
4.人是怎样用单词替代物体和情境的?
我们从1个和2个单词习惯的形成例子中可以看出,其过程与简单的条件运动反射的建立非常相像,如个体在听觉和视觉的刺激下做出的手的收缩反应。我们可以再次应用我们熟悉的老公式:
咽喉、口唇及胸腔等的肌肉和腺体组织,在无条件和非习得的刺激下会产生某种变化(当然,这些部位的变化也会依次被来自胃或外在环境等的刺激所引发)。我们叫“爸爸”时的声带发音,那是非习得的反应。也就是说,我们最初建立的反应是非习得的和无条件的反应,这个跟我们在手工操作的行为中一样。应该说,因为对非习得的声音的反应的基本刺激,我们知道的并不多,甚至说对其了解非常少,所以,早期阶段的单词条件反射是不够慎重的。实际上,对于引起动物的非习得反应的刺激,我们了解的要比对引起婴儿的非习得反应的刺激更多。比如,对于一只青蛙,我知道摩擦它身体的哪个部位可以使他呱呱叫;我们也能很容易让一只狗狂吠,让一只猴子乱叫。但是我们想要婴儿开口说出“dada”、“glud”、“boo-boo”或是“aw”,就不知道从哪里入手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去做各种尝试。假如最初知道怎么做,那么,我们就可以很快用单词、词组和句子建立起那种反应。对于幼儿来说,我们能注意到的也只是跟某个常规性的单词最接近的声音,然后尽量做到让它与成人中唤起那个单词的物体联系起来,也就是让它代替那个物体。其实,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在那个阶段,我们所做的一切尝试,无非是想方设法地带他进入到与他的群体一致的语言世界里。上面我也提到了,由于我们对引起婴儿的非习得反应的刺激的了解有限,所以这件事做起来也颇费周折。有时候,为了获得一个完整的单词,我们只好通过音节来对儿童进行刺激,以引起他对音节的条件反射。而我们这样做取得的结果还是不错的,由此我们认为,在一个长单词中,很可能有着多个各自独立的条件反应。于是,一个单词与我曾经讲过的迷宫学习的情况是一致的。不过,尽管如此,我相信在婴儿发出的非习得的声音中,我们有各种反应的单位,当它们通过条件反射被连接起来时,就变成了我们字典中的词。而至于那些出色的演说家,他们在演讲时发出的震撼人心的所有声音,其实不过是他的非习得的婴儿声音,是其成长中的每一时期的耐心的条件反射相连接的结果。
在言语习惯形成之初,其速度是比较缓慢的,而与第二级之后成序的条件反射则不同,它们显现出来的形成速度是非常快的。很显然,关于“妈妈”这个单词,对于一个3岁的孩子而言,其唤起的条件是这样的:(1)看到了妈妈;(2)看到妈妈的照片;(3)听到了妈妈的声音;(4)听到了妈妈的脚步声;(5)看到了印刷体的英语单词“妈妈”;(6)看到了手写体的英语单词“妈妈”;(7)看到了印刷体的法国单词“mere”;(8)看到了手写体的法国单词“mere”。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比如妈妈的衣服、鞋帽等视觉刺激。这些替代刺激一旦被建立起来,孩子对“妈妈”的反应就不再像之前那样简单了,而是变得复杂化了。这时,他就可以用多种方式说“妈妈”,可以用平常交谈时的口气,可以用很大的声音叫着,也可以温柔地或是刺耳地表达……这些现象的出现,表明了“妈妈”的反应由很多甚至几百个肌肉活动组成。
换句话说,我们以自己的言辞习惯来抚养孩子,在言语上就会使他们形成条件反射。我们可以通过一个孩子在说话时的语调来断定他是南方的孩子,还是北方的孩子。比如,我们可以通过一个孩子说“水”的方式,断定他是芝加哥小孩儿……很显然,我们不仅学习父母的语言,同时还习得了他们的语言习惯。存在于不同种族和地域之间的这些言辞差异,并非源于咽喉结构上的不同,或者是基本的非习得的婴儿期反应单位的类型和数目不同。在南北战争结束后,许多北方人迁往南方,在那里,他们的孩子开始学说南方话,而不是新的英格兰英语。同样,一对法国夫妇生的孩子,如果被带到这个国家,由讲英语的人进行抚养的话,那么,这个孩子也会习得非常好的英语。
另外,如果我们在晚年时学习一种外国语,那么在用它讲话时,想要不带任何方言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这是因为,反应的习惯类型使机体失去了灵活性,也就是说,它们有使身体的实际结构发生定形的趋势。在生活中,如果一个人总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就会让我们朝着将其描绘成忧郁、丧气、扫兴的面部表情的方向走。在这方面还有另外一个因素,那就是在青春期,喉部开始发生变化,变得不再灵活,由于定形,它发出新的声音的可能性很小。
由此,随着孩子的不断长大,对于外部环境的每个物体和情境,他都建立了一个条件化的词语反应。而这一切,是由于父母、老师和他所接触到的社会上的其他人安排的。但是,他对其他内部环境的许多物体(内脏本身的变化)却不需要做出条件化的词语,这似乎有点令人奇怪。不过道理也很简单,那是因为父母和其他人对它们没有任何词语。至于内脏中发生的事,多半是非言语化的,这个即使在我们人类中也是如此。
5.语言有“替代品”吗?
我们知道,在外界环境中,每一个物体和情境都被人们赋予了名称,这一点实在具有深远的重要性。词语不但可以将其他的单词、词组和句子唤起,在被人类适当地组织起来时,它们还有一个了不起的功能,那就是唤起人类所有的操作行为。这种功能其实与言辞替代物体是相同的。就像迪安·威廉夫特每当饰演不能或不愿说话的人时,就会用一些物体作为传达心思和情感的道具,他会挎着一只装满物品的包,有所表达时,他就会将物品从包里取出来用以代替他要表达的意思,从而对他人的行动进行影响。假如我们对物体和言辞之间不具备“同义反应”的话,不知道那将会是怎样的情况。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在你的家中,你雇佣的保姆是罗马尼亚人,厨师是德国人,管家是法国人,而你只会讲英语,这个时候,如果不具备“同义反应”的话,在某些情况下,你一定会陷于很无助的状态。由此,我们是不是已经意识到,这对于我们的生活和工作的重要意义?
就理论而言,人类本身对每个物体,一旦有了一种语言替代,他就可以通过这种组织工具来装载他周围的世界。当他一个人独处于一个房间,或者在黑暗中卧床休息时,对于这个语言世界,他是有能力进行操纵的。我们的很多发展正是这种操纵能力使然,即对那些并没有呈现在我们面前的物体进行操作的能力。过去,人们认为“记忆”就聚集在我们的心灵之中,就像那些玩具匣子里的小人,即便在没有任何刺激的情况下,也随时都准备着跑出来。这样的观点当然是错误的,是需要我们警惕的。在我们的咽喉等肌肉和腺体组织里,周围的世界被我们当作实际的身体组织而携带着。无管在什么时候,哪个组织只要受到适当的刺激,就会随时准备发生作用。而这种适当的刺激是什么呢?
6.词语形成的最后关键——动觉
言辞习惯的建立和手的操作习惯的建立是一样的。我之前也跟大家提到过,一旦一系列反应(手的操作习惯)围绕着一系列物体组织起来,在一系列原始的物体没有出现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进行整个系列的反应。为了更好地跟大家解释这一说法,我用举例的方式来说明。我们知道,很多人第一次在钢琴上学习乐谱时,都是用一根手指,一个音一个音地弹奏。假如这个初学者是你,你正在学习弹奏“杨基歌”,当你弹奏它的曲调时,你一定会这样做:先看一下乐谱,看到音符G,就按下琴键弹奏它;接着你看到音符A,又按下A键;后来又看到音符B,便又去按下B键弹奏它等。在你面前的那些音符就是一系列的视觉刺激,它使你产生了反应,而且这反应是按照这一系列的视觉刺激组织起来的。虽然如此,在你练习了一段时间后(当然是有效练习),就算你的乐谱被人拿走,你一样可以准确地弹奏它。甚至在晚上看不清琴键的情况下,有人请你弹奏钢琴时,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弹奏乐曲,而且弹奏得和白天一样好。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你知道你做出的第一个肌肉反应,也就是在你开始弹奏乐曲时,你按下的第一个键替代了第二个音符的视觉刺激。所以,虽然是在晚上,但你在弹奏乐曲时也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这种现象也一样发生在言语行为方面。假如你在看小人书,读到(你的妈妈常常做出听众的样子)“现在——我——躺下——睡觉”,然后就对这几个词做出相对应的反应,也就是看到“现在”就做出“现在”的反应(反应1),看到“我”时,就做出“我”的反应(反应2),使整个系列进行下去。过了不久,说出“现在”这个词之后,它就变成了说“我”“躺下”等的运动(动觉)刺激。这一现象,对我们为什么能够脱离刺激世界,将我们听到和看到或是过去发生的事件流利地讲出来,作了解释。来自旁观者的言语和朋友的提问,甚至我们所面临的所见所闻,对这一旧的言语组织都有触发作用。但人们却将此说成是“记忆”。
7.言语习惯的保持
通常我们大多数人所表现出的记忆,其含义就像下面发生的这种情况:一个很多年没见过面的老朋友突然来看望他,他看到这位朋友后,惊讶地叫道:“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不是西雅图的艾迪生·斯密斯吗?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上一次还是在芝加哥的世界博览会上,从那以后我们再没见过。你还记得温德麦尔的旅馆?以前我们经常去那里聚会?还记不记得博览会中的娱乐场?记不记得……”心理学对这一过程的解释就是这样简单。而在对行为心理学的一些批评中,曾有人谈到过行为心理学不能充分地解释记忆。那么,事实果真是这样的吗?让我们来看一看。
最初,这个人认出斯密斯先生时,他既看到了这个人,也熟悉了他的名字。可能在1个星期或2个星期后,他再次看到了他,而且也听到了对他的一番介绍。又一次,他见到了斯密斯先生,并听到了他的名字。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成了朋友,差不多每天都见面,成为非常熟悉的人。也就是说,相互之间对相同或相似的情境,已经形成了言语的和操作的习惯。也可以这样解释,这个人在和斯密斯相处的过程中,经过了完全的组织,用许多习惯方式对其做出反应。这样,最后就剩下见到斯密斯先生了。只要见到,哪怕是几个月没有见过面,但现在见到了,也一样可以唤起他原有的言语习惯。不仅如此,其中还伴随着许多其他类型的身体和内脏的反应。现在,斯密斯见到了他,他很兴奋,一下子冲到斯密斯的面前,显出“记忆”的各种迹象。但是,他可能会在来到斯密斯面前时,发现自己叫不上他的名字。这时,他可能会用一些借口来掩饰这份尴尬:“看着你觉得非常面熟,但却一时叫不上名字。”在这种情况下,原来的操作和内脏组织还存在(握手、拍肩等),但不得不承认,言语组织即便是没有完全消失,但有一部分也已经丢失了,而言语刺激(说出名字)的明显重复将会使原有习惯重新建立起来。
但是,还有这样一种情况,可能斯密斯先生在别处待的时间太长了,或者原本两个人就不是很熟,(练习时期)交情很浅,因此,多年之后再见时,那个组织可能已经消失了,包括操作的和言语上的(对于完整的反应来说,这三种组织是必要的)。在你的术语系列中,你将会完全“忘记”斯密斯先生。
事实上,生活中,我们每天遇见的人,读过的书,以及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件,都是以这种方式组织着。这种组织有时是偶然的,有时是临时的,有时是由老师灌输的,比如乘法口诀、历史事件等类似的事情。在学习过程中,组织的侧重会有所不同,有时是操作方面的,有时是言语或内脏方面的。但一般情况下,它是三种组织的结合。只要刺激出现间隔的时间不长,这个组织就会不断地复习和加强;而一旦刺激被长时间移走,即没有练习的时期,这个组织就会消失或者部分消失。等到刺激重新出现时,关联到原有的操作习惯的反应,便会和名字、微笑、笑声等一起出现。这个反应是完整的,也就是说,“记忆”是完整的。我们看到,这其中非常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这个整体组织的任何一部分会全部消失,或消失一部分。而对于所谓的一种热情的感受和仅仅围绕真实记忆的亲密行为,在行为心理学家看来,它指的是像喉的组织和操作的组织得以保持一样的内组织的保持。
因此,我们所理解的“记忆”是这样的:当某个刺激消失后,再次被我们遇见时,我们从事了原有的习惯性的事情,我们也只是做了原有的习惯性的事情。例如,说原来说过的话,表现原有的内脏——情绪——行为。也就是说,我们所做的是这一刺激在我们面前第一次出现时,我们学着做的事情。
另外,在这里需要进一步说明的是,人们在学习一系列单词和无意义音节时,最初的消退是非常快的,但是之后,消退就变得缓慢多了。
8.行为心理学家的思维观
对于上述我所说的一切你们可能是赞同的,但对我所做的一切可能会很不理解:这个人花费这么多时间来谈论每个人都很清楚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好,那我就告诉大家,我这样做是想为你们提供一个背景,以消除对思维本质的任何误解。
不论我们大家曾经对思维是怎样理解的,或者现在是否还想去翻阅关于这方面的哲学书籍,去试图了解它,但我相信大家最终会放弃的,就像我一样。我也曾经试图去理解它,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么思维到底是什么?或许你曾经被训练着说,思维是无法触摸的独特的非肉体的东西,它很短暂,属于一种特殊的心理现象。在行为心理学家看来,人们总是习惯把神秘的东西和看不到的东西联系起来。但是,随着新的科学的不断发展,过去很多不能观察到的现象,现在都可以被观察到,因此,对于民间传说中的很多事情,我们知道它其实是不存在的,那不是事实。所以关于思维,行为心理学家提出了一个自然科学的理论:它是生物过程的一部分。
行为心理学家认为,心理学家所谓的思维,不过是同我们自己交谈。虽然这一观点的证据有着很多假设的部分,但它是一个根据自然科学来解释思维的先进理论。在这里,我希望跟大家证实的是,我们在发展这种观点的过程中,我从没有认为在思维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喉的运动。的确,为了表达我自己的观点,在以往的描述中,我也曾采用过这样的阐释方法。
事实上,我们有大量证据可以表明,当喉被切除后,个体的思维能力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喉可以破坏清晰的发音,但不会破坏低语,因为低语有赖于脸颊、舌头、咽喉和胸部的肌肉组织反应,说得更确切些,低语是在使用喉的过程中建立起来的组织,这些组织反应在喉被切除后,依然容易发生作用。而对于我们所说的组成喉的大量软骨负责思维(内部语言)这一观点,其实就如同我们说构成肘关节的骨头和软骨组成了打乒乓球所需的主要器官一样。我的理论认为,在外显的言语中,习得的肌肉习惯对内隐的或内部的言语(思维)负责,而且存在着几百个肌肉组合,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个体才可以出声或对自己说出几乎任何一个单词。由此可见,语言组织的丰富和灵活,也足以可见我们外显的言语习惯的变幻无穷。
就像我们大家所知道的那样,一个优秀的模仿者可以运用很多种不同的方式,把相同的词组讲出来。比如他们能用男高音讲出词组,也能用男低音讲出词组,可以用女中音、女高音来讲出词组,也可以像一个无法将英语说得连贯的法国人那样,抑或是像一个小孩子那样等。所以,对于每一个单词,我们在说它的过程中形成的习惯的数目和变化是非常多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多到不计其数。而且,个体从婴儿时期开始使用语言,跟他使用双手来表达情形的作用相比,使用语言表达情形的作用要强上千倍。在这种情况下生长出的复杂组织,即便是心理学家对它也是难以把握的。而当个体外显的言语习惯形成后,他们也开始与自己不断地交谈(思维)。这时,就会出现这样一些现象,比如耸肩或身体任何其他部位的运动,也就是说,新的组合问世了,新的复杂性出现了,新的替代性发生了,而诸如耸肩之类的运动,就成了替代一个单词的信号。于是不久,身体上的任何一种反应,便可能都会成为一个单词的替代。
其实,还有一些其他的观点,对我们的理论起到了促进作用。比如有理论指出,在大脑中发生的中枢过程是非常脆弱的,由于这一特性,在这一过程中,没有神经冲动通过运动神经传递到肌肉,这样,在肌肉和腺体里面也就没有反应发生。
9.支持行为心理学家观点的证据
行为心理学家认为,个体具有的思维是不出声地交谈,我们这一观点的提出,自然是以大量证据为依据的,而证据的主要来源为对儿童行为的观察。
我们曾在前面指出,当儿童独处时,会不停地说话。就拿一个3岁的儿童来说,他甚至会将自己一天想要做的事情,以自说自话的形式说出来。他会讲出自己的祝愿、希望、惊恐和烦恼,以及对保姆和父母的不满。当然,不久,对于他的这种行为,社会将以父母和保姆的形式开始对其进行干涉,他们会告诉孩子,独处时“不要出声说话”,会对他说,爸爸妈妈从不自言自语。在这种情况下,外显的言语逐渐减弱,最后变成低声细语。但是,一个熟练的唇读者,还是可以从儿童的低声细语中,读出他关于世界和自己的想法。当然,也有一些个体没有对社会做出这种让步,自然也不会受影响,所以在独处时,他依旧大声自言自语。不过更多的人在独处时则显示了不同状态,也就是几乎没有超过低声细语阶段。不过,由于社会会不时地对个体的某些行为施加压力,在这种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要进入第三阶段,也就是总被以“不要对自己小声低语”和“你不能不动嘴唇阅读吗”等类似的话语命令着。所以,以后这个过程就不得不只在嘴后面发生了。有了这堵墙做屏障,你可以用你能想到的最坏的名称来称呼一个恶霸,并不用带一丝笑容;你也可以告诉一个令人讨厌的女性,实际上她有多么可怕,然后又面带微笑地去恭维她。
另外,聋哑人在与人交流时,是用手势代替语言的。对此,我曾经收集了大量证据,这些证据表明,他们的确是用手势代替言辞的,而且是用他们在交谈和思维时使用的相同的手势反应。博林学院和曼彻斯特收容所负责人塞缪尔·格里德利·豪博士,曾教授一位名字叫劳拉·布里奇曼的人使用一种手语。这个人又聋又哑又瞎,但他学习手语后,就算是在梦里,也依然能够用手语以最快的速度自言自语。
对于这一观点,想要得到大量证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过程非常微弱,它不像呼吸、吞咽、循环等过程,总是处于运动之中,比较微弱的内部语言活动在它们的影响下,可能会变得模糊不清。但是,就目前来看,还没有一个更令人信服的理论观点出现,也就是与已知的生理学事实相一致的其他观点。
不论谁提出的什么样的观点,能够说服大家的前提条件自然是事实,也就是说,大家对事实最为感兴趣,我们也是。如果所获得的事实证明我们目前的理论是无法站住脚的,那么行为心理学家愿意将其抛弃。但是,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关于运动行为的整个心理学概念,即伴随感觉刺激而产生的运动行为,也只能同它一起被抛弃。
10.我们什么时候思考?
“我们什么时候思考?”在试图回答这一问题之前,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用你的躯干、四肢等来行动呢?你如实地回答道:“当我处于不协调的情境中,想让自己从中摆脱来时,就会用四肢和躯干行动。”我之前曾给大家讲过,当个体胃的收缩强烈时,个体便会走向冰箱,从那里拿出可以吃的东西。或者在睡觉时,有街灯透过遮挡物的缝隙射进屋子,在干扰入睡的情况下,个体会从床上爬起来走向窗户,然后在它的缝隙处贴上一张纸,以遮挡街灯的照射。还有一个问题,我也想问一问大家:我们什么时候用喉部的肌肉来进行外显的活动,也就是说,什么时候交谈和低语?自然是在情境需要交谈和低语的任何时候,即当我们处于某一情境,而除了声音之外,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帮我们摆脱这一情境时,我们必须交谈和低语。就像此刻站在讲台上给大家讲课的我,就需要借助言语来教授课程,不然我就得不到50美元的讲课费。如果我掉进了水里,不大声喊救命引来他人的帮助,就很难脱离困境。或者当有人向我提出问题时,文明和教养要求我要对其做出回答。
我说的这些,看起来都非常清楚。那我们继续最初的话题,就是“我们什么时候思考?”在这里,希望大家记住的是,我们所具有的思维是不出声的言谈。当我们处于一个不协调的情境中时,我们会不出声地运用我们的言语组织,以脱离这一情境,就是我们的思考。这种现象在我们的生活中比比皆是。现在我想给大家一个这样的例子:一天,R的雇主对他说:“假如你结婚的话,你可能会成为这个团体中更稳定的一员。不知道你的意见如何?我希望在你离开这间屋子之前,能够听到你的回答。因为,要么我解雇你,要么你结婚。”听到雇主的这番说辞后,R不能出声地自言自语。其实,关于自己私生活方面的许多事,他想告诉雇主,但他不能那样做,否则就有可能被解雇。显然,此时运动行为不能帮助他摆脱困境。他只能另想办法,想好之后,才能对雇主说出自己的决定——结婚或不结婚,也就是做出一系列无声反应中的最后外显反应。当然,在我所举的这个例子中,R所面临的问题过于严重,事实上,在生活中并不是所有被无声语言反应碰到的情境都会如此。比如,我们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人问你:“下周四我们一起共进午餐,好吗?”“你能借给我1000美元吗?”等等。
11.我们如何进行思考?
根据我们的思维理论,我有这样的几个界定和主张想跟大家提出来。
“思维这一术语包含了所有无声进行的言语行为。”听了我的这句话,你们可能会说:“你就在刚刚还对我们说,很多人都是出声思考的,甚至还有更多的人从没有超过低语阶段。”对于你们即将要说出的这句话,我想作如下解释:从思维定义而言,它算不上是严格意义上的思维。对于这种情况,我们只能说,他在发出声音说出他的言语问题,或者以这种形式对自己低语。当然,我这样说的意思,也并不是说出声对自己说话或低语的过程与思维的过程不同。但是,大部分人都是按照思维的严格定义来思考的,基于此,我想就我们所知道的关于思维的所有事实,跟大家做一下说明。当然,这些事实都是我们通过观察的最后结果所得出的。我们所指的这个“最后结果”,是个体最后外显地说出的话(结论),或者在思维的过程结束之后进行的运动行为。而对于那些不同的思维,我们必须假定有多少种呢?对于所有思维的形式,我想都能在下面的标题下提出。
第一,已经完全习惯化的言语的无声应用。例如,假定我问你这样一个问题:“What is the last word in the little prayer‘Now I Lay me down to sleep’?”如果在此之前,你没有被问过这个问题,你只是自己尝试一下,便随后外显地反映出单词“take”。那么,你浏览原有的思维习惯,其实就与一个造诣很高的乐师浏览一个熟悉的曲段,或者一个将乘法口诀记得很熟并出声地说出它的儿童一样,“你只是内隐地练习你已经获得的一种言语功能。”
第二,在组织得很好的内隐言语过程被情境或刺激激发的地方——当然,也并不是说其好到或练习到不需要学习或者不需要重新学习便可以发生作用的地步,一种略微不同的思维发生了。对此,我还想用一个例子来跟大家说明。你们当中能够立即用心算出333×33的结果的人,应该非常少,或者说几乎没人能做到,但对于心算,大家没有不熟悉的。对于这道题的运算,无须考虑新的过程和步骤——对此是没有要求的,大家只要用若干低效的言语运动,便可以算出结果。也就是说,进行这种运算的组织都存在,只是有点迟钝而已。而想要快速准确地将其计算出来,必须在运算之前进行练习。经过两周练习,对于三位数与两位数相乘的问题,你们将会迅速地回答出正确的答案。在这类思维中,我们所具有的东西,与在很多运动行为中具有的东西是类似的。就拿洗牌和发牌来说,相信差不多每个人都会做。假如我们曾经通过一个较长的暑假学会了玩牌,并且已经到对它很内行的地步。现在,我们有一次玩桥牌的机会,但在这之前,我们差不多一到两年没有碰过它了,这时,我们拿起牌进行洗牌和发牌时,动作就有点迟钝了。而如果我们想再次成为内行,就得需要练习几天了。同样的道理,在这类思维中,我们正在以内隐的方式对一种我们从来没有完全获得,或者因获得的时间比较早而致使记忆中的某些东西已经丢失了的言语功能进行练习。
第三,还有另一种思维,这种思维曾被称作“建设性思维”或“计划”等。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它总是与每一个第一次尝试具有相同数量的学习有关联,即它是第一次面对任何一种新的情境进行的思考。因此,这里的情境是新的,也就是说,对我们而言可能是新的任何一种情境。当然,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我还是要为大家提供一个例子,也就是关于新的思维情境的例子,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必要先为你们提供另一个例子——新的操作情境的例子:我拿一个布条,蒙上你的眼睛,然后把一个机械玩具递给你,这个玩具由3个连接在一起的环组成,我的问题就是让你们把这几个环分开。其实,对于这个问题的解决,你只要尽力地把你以前所有的操作组织运用到它上面即可,无须用多少思维或“推理”,至于出声说话或喃喃自语甚至也用不上。你可以用力拉环,用各种方法翻转它们,这样,最后环与环相扣的连接点,可能突然就滑开了。这种情境就跟一个人的尝试一样,我们已经知道,当一个人第一次参与有规律的学习实验时,所表现出的尝试行为就是这种。
当我们被置于新的思维情境中时,我们必须如上面所述的例子那样去做,从而摆脱那样的情境,事实上,我们经常被置于新的思维情境中。下面我再给你们一个例:
你有一个朋友找到你,跟你说他正在办一个新的企业,非常希望你能作为一个合伙人加入他的企业,因此,他请求你辞去你目前的理想职位。他说,如果你加入这个企业,将会获得更大的收益,最终会成为一个老板。你的这位朋友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有责任心,有担当,而且拥有良好的金融背景,也有能力让别人对他的建议感兴趣。你的朋友把他的想法和建议说给你听后,因为还要去拜访对这项冒险事业感兴趣的人,所以就离开了。临走前,他恳请你1小时后给他打电话,将你的决定告诉他。对于朋友的这个请求,相信你一定会考虑。所以,当朋友走后,你会因为“去”还是“不去”这一回答,而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会吸烟,会不断扯弄自己的头发,甚至可能还会流汗。你在一步一步地执行这个过程,所以,在这1小时之内,你的整个身体将一直处于一种活动状态,而且活动会显得很频繁,但是,期间决定你步速的是你的喉部机能的机制,也就是说,它们是主要的。
在此,我需要强调的是,在此类思维中有这样一个事实,它也是最有趣的一点:这种新的思维情境在被碰到之后,或者它一旦被解决掉,一般情况下,我们就没有必要再以同样的方式去面对它们。“这种情况,只是在学习过程的第一次尝试中才会发生”,而且我们的许多操作情境跟它是非常相似的。打这样一个比方,我驾车去华盛顿,但对小汽车的内部我了解得很少。小车在行驶的途中,发生故障停了下来,我下车修理了好一会儿才把它弄好。车子行驶了50英里左右后,再次出现故障停了下来,我又一次遇到了该情境。在实际生活中,我们有时会遇到这样的状况,那就是从一个情境转到另一个情境,但是并不是每个情境都相同,它们之间总会有些不同的地方(除了这样一些情境,例如,我们获得像打字或其他技能活动的特定功能)。画出我们摆脱这些情境的曲线,当然不会像我们在实验室里勾勒学习那样,然而,我们的日常思维活动进行的方式的确跟它一样。所以我们说,通常情况下,复杂的言语情境只能通过思维来解决。
刚才我所描述的复杂思维是按照内部言语来进行的,用什么来证明我的这一说法呢?大家知道,我们的结论都来自实验,这个也自然从实验中获得了验证。在实验中,我要求我的被试出声思维,于是,他们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了,并且使用言语,当然,在这一过程中,其他一些辅助的身体运动也出现了。我发现,他们用言语来进行反应的行为,在心理学上与老鼠跑迷宫的行为很相似。我之前给你们讲过关于老鼠跑迷宫的行为反应,大家应该还记得我讲过的那个过程,也就是一只老鼠从迷宫的入口处向前慢慢地走着,它在笔直的通道上时,以非常快的速度奔跑,慌乱中它跑进了死胡同,这时,它并没有继续朝着食物行进,而是返回到起点。大家记住这一过程,然后,向自己的被试者提一个问题,让他告诉你某一个物体是干什么用的,需要注意的是,这个物体对于被试者而言,一定要是陌生的和新的且复杂的。你请他出声地解决它,也就是将每一步骤都用言辞说出来。从中你们可以看看,他是不是以一种徘徊的情状,使自己进入每个可能的言语死胡同,迷失了方向,然后返回,希望再来一次,让他重新开始,或者请求你们把物体拿给他看一看,或者请你们将原本就打算告诉他的有关这个物体的所有事情再说一遍,直到最后他决定将它放弃,就像老鼠放弃迷宫的困难,在迷宫里倒下睡觉一样,或者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或许有人反对我的观点,他们会说,老鼠“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解决了问题,因为它得到了可以充饥的食物。那么人呢?人又是什么时候能知道自己解决了问题呢?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我们之前讲过那个用纸遮住光线的人,当他在板缝处贴了一张纸后,光线就被遮住了,这时他没有继续在板缝上贴纸,为什么?因为“作为刺激而使他运动的光线不再存在”。对,就是这么简单。思维的情境正是这样:在某个处境中,只要因素(言语的)存在,它就会对个体进行刺激,使其做出进一步的内部言语,因此,这一过程就会继续下去。当然,如果个体在这一过程中不作为,那么言语的结论是得不到的。但如果问题没有被解决,就只好在第二天继续了。
12.“新的情境”是如何产生的?
说到这个问题,我不禁想起人们经常提到的一个问题:如何才能创作出一首诗,或者一篇优美的散文?对于这一问题,我们的回答是通过巧妙地使用言语,再对其进行修改,直到一个新的模式偶然出现,新的言语创作就实现了。个体在思考时,没有两次会处于相同的普遍情境,这个原因致使言语模式也不会不同。其成分是旧的,也就是说,那些出现的词语是我们目前使用的词汇,而说它“新”无非是由于安排不同于以往罢了。为什么一个对文学创作不精通的人,很难或者说不能创作出文学作品,但却能使用文学工作者所用的一切词汇呢?因为你不会对那些词汇用心琢磨,因此,你对它的使用能力是拙劣的。而文学工作者则不然,因为那是他们的职业,他们必须用心钻研,所以才具备了使用词语的优秀能力。这样,他们在各种情感和实际的情境影响下,就能很好地运用词语,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记录下来。词语在他们手里,如同你使用打字盘上的键或一组统计数字。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再给大家列举一个操作行为。你怎样假定帕图要做一件新的套裙呢?你是否以为,他有想象做好之后的套裙会像他脑中想象的那个样子?不,他没有,或者他没有时间去勾勒那幅图像;他有,他勾勒出长袍的草图,或者他让助手按照他事先想好的样子去做。他在开始创作性工作时,也就是说,他在设计这件套裙之初,他关于套裙的组织是大量的。这一样式里的每种东西,对他而言都是伸手可触的,像过去所做的每件事一样。创作时,他把一块丝绸缠在模特身上,然后,他把丝绸在模特身上上下左右地拉着,把放在腰部的丝绸或紧或松,或高或低,再使裙子或短或长。这样,那块丝绸在他手里不停地变换出各种状态,直到最后呈现出一种女服的样子。“他在摆弄停止之前,对这一新的创作不得不做出反应。”创作就是这样,任何一件东西都不会与以前做过的东西正好一样。当他处于创作状态时,其情绪反应被完成的产品以各种方式所唤起。在这一过程中,他或许会扯下丝绸,重新构思,又或许会觉得很满意,期间,模特与助手也会表示出他们的认可和赞赏。但是,如果在他对作品感到满意时,恰逢一个竞争心很强的时装商人在场,帕图听到他旁白似的说:“的确很好,但我总觉得它非常像他3年前设计的那套裙装,他现在是不是变得有点迂腐了?因为过于守旧已经无法跟得上时尚的潮流了?”我们可以想象帕图听了这番话后的情形,他可能马上会将自己设计的作品从模特身上扯下来,将其丢弃到一边。如此,新的操作又开始了,也就是说,帕图又开始了新的设计活动,直到创作出的新的作品将他和别人的赞美、表扬重新唤起,操作才算完美。这一过程,其实就相当于老鼠找到了食物。
诗人和画家也不例外,他们用同样的方法从事着自己的创作。诗人可能刚刚读过济慈的作品,或者刚从月光下的花园里散步回来,而这时,碰巧他漂亮的女友强烈地暗示,他从来没有用美丽的言辞赞美过她。他回到房间后,而正巧那时又没什么事情需要他做,他很想摆脱无所事事的状态,所以想找点事干,可是他所能做的只有操作言语。于是,他拿起书桌上的铅笔,与铅笔的接触将其言语活动激发了出来。于是,顺理成章地,那些表达罗曼蒂克情境的话便从笔端流淌出来了。当然,在那种情境里,他所创作出的作品一定是饱含深情、快乐、幸福的,而不会是哀悼词或幽默诗。对于他而言,由于是一种新的情境,当他处于那样的情境之中时,他的言语创作物的形式也会与以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