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博松树林

9月21日，部队接到任务，要去支援在蒙特布兰维尔西1英里处的第125步兵团的一个营，于是我们紧急集合，向阿普雷蒙进发。新阵地糟糕透了，面对敌人的斜坡，所有的行动都暴露在敌人眼中，壕沟非常潮湿，敌人的枪炮给我们造成了大面积的伤亡。只有晚上才能联系后方。

黑暗的夜晚，松软的泥土，倾盆大雨，接应小组将我们带到了田野后的目的地，在午夜完成了支援任务。我们接管的防御地段全是很多积水的战壕。之前驻守这里的士兵正在后面不远处的帐篷里裹着大衣休息。据他们说，敌人就在前面几百码的地方。

我们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情况。战士们用饭盒把战壕里的水舀出来，再着手修缮战壕。自从德福依树林的战斗之后，我们每个人都意识到了战壕的重要性。在松软的土地上挖战壕还是很容易的，我们很快就将战壕挖得又深又好。2营终于可以安稳地等着明天的到来了。

9月22日，我们终于见到了阳光。虽然我们和敌人的距离只有五六百码，但是今天早上，谁也没有先发动攻击。我们面前的蒙特布兰维尔-塞尔翁的公路上没有敌人的踪迹，他们只占领了左侧公路旁的一小片树林。

虽然距离近，但我们在战壕中是可以随意移动的，不需要担心被敌人反击。于是靠近阵地的梅子树上的梅子几乎被战士们全都摘干净了。9点左右，敌人开始用炮向我们进行攻击。多亏了我们昨天挖的战壕，我方伤亡很小。

炮轰了半个小时就停止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敌人只是偶尔开火来骚扰我们。我们到中午都没有看到敌人的步兵，于是就派出了一个侦察小分队去刺探右侧敌人的阵地和兵力部署情况。

侦察小分队走到距离树林边缘50码处时遭到了敌人的袭击，只能暂时将重伤员留在原地后撤退。我们立即开火掩护，停火后，几个法国士兵和紧急救援队靠近了我们在前线的伤员。

看似好像是要对我们的伤员进行救助，但是这些人在靠近后竟然向这些无力反击的伤员痛下杀手。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激起了我们的怒火，当即向他们开枪还击，可是想要将那些受了重伤的战友救回来，只有直接向树林发起攻击才行。

下午的时候，战地厨房到了我们后方800码的一处洼地。尽管敌人不断地骚扰我们，但炊事员还是冒着风险把热乎乎的饭菜送到了我们眼前。

下午3点左右，我去团指挥所接受命令，指挥所就设在蒙特布兰维尔西北方向1英里附近的180高地。我从上级那儿了解了情况，接收了指示。蒙特布兰维尔-塞尔翁公路就在博松树林后方，敌人现在正在那儿部署工事呢。我们右侧的51旅对敌人发动的几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在阿戈讷东侧和我军左翼，第122步兵团1营和第124步兵团1营正通过蒙特布兰维尔向城南1100码的敌人所在山头发起进攻，他们的进攻还比较顺利。

傍晚，2营按照命令向蒙特布兰维尔-塞尔翁公路附近树林里的敌人进行攻击，将他们赶到西侧。虽然过程有些小坎坷，但我们的任务完成得还是很漂亮的。

回到阵地的路上，我一直在勘察地形，企图找出一种最有效的进攻方式。从我们现在的阵地直接冲向蒙特布兰维尔-塞尔翁公路进行攻击的效果并不理想，因为这样不仅达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还容易受到树林中敌军的侧翼攻击，这样一来，我们还没有靠近公路就会受到重击。最重要的是，顺着这条线路，我们根本到不了敌人的侧翼。

向营部传达了命令后，我向营长提出了一些建议：首先，我们撤出蒙特布兰维尔西侧1英里处的阵地，然后，在这片山头北侧有掩体的斜坡上重新整队。接着，以纵深队形向当下阵地的右翼前进，拿下蒙特布兰维尔西边700码附近的小树林。

我方炮兵不久前刚对这片小树林进行过轰击，从一些迹象观察分析，敌人应该已经放弃了那里。而且，从实际地形来考虑，敌人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的行动。

一旦进入树林，我们营就部署在西边，等待机会从公路南部向阿戈讷东部边缘的敌人发起进攻。这样的线路更加有机会有效地打击敌人沿着蒙特布兰维尔-塞尔翁公路建立的阵地。如果我们够快，黄昏时分就可以发动进攻了。

营部采纳了我的提议。采取一次一个人的转移方式，战士们挨个撤出了南部山坡。除了少数几个士兵被敌人的步枪击中外，整个营很快完成了向北面山坡的转移。毫无察觉的敌人现在还在对着空无一人的阵地开火呢。我们采用多路纵队的行进方式向蒙特布兰维尔西700码的小树林行进。法国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离开。

到达小树林后，我们在树林北边发现了一条步兵战壕，里面都是被丢下的背包、水壶和步枪之类的装备。看样子，之前驻守在这里的法军应该是在我军的炮轰下匆忙放弃了阵地。我们在西面做好了部署，准备向树林西侧的敌人发起进攻。在进攻前，我们一次也没有受到来自那个方向的攻击，看来他们仍旧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行动。

这次攻击的目标是0.25英里外的山坡。有一条在公路南侧600码的小路非常隐蔽，很适合从这里向敌人发起突袭。第5连在离树林边缘100码左右的地方待命，7连和8连也在公路附近做好了攻击的准备，6连充当营里的预备队，其余人都和5连一起主攻。命令已经全部传达到位。整个部队向左构成梯形战队。

天色越来越暗，萨兹曼少校终于发出了攻击的信号。我们偷偷接近了敌人，5连已经推进到了树林的边缘。7连和8连距离树林大概还有300码。即使到了这种时候，敌人都没有发现我们的踪迹，他们的注意力还放在我们之前的阵地上。

5连继续前进，营里的其他部队也跟了上去。只有7连在前进的过程中突然遇到了敌人，双方在100码左右的距离交了火。5连和营部人员向右侧移动，8连和7连向左侧展开，整个部队向敌人发起了总攻。

敌人在前线修的工事一点儿用都没有。我们的突然袭击让他们乱了阵脚，很快就四散奔逃了。那些没有被我们打死的敌人都开始向西逃去。这次，我们终于让他们为自己残忍的杀戮行为付出了代价。直到深夜，这次战斗才接近尾声。我们俘虏了50个敌人，缴获了10辆炮兵弹药车、几挺机枪，还有一顿法式晚餐。我方则有4人阵亡，11人受伤。

我们的攻击吓破了法军的胆，整个法军防线的士气受到了影响，他们仓促放弃了原本非常坚固的战略工事。当天晚上，第51旅在蒙特布兰维尔-塞尔翁公路和罗马公路的交叉口俘虏了大量的法国逃兵。

那天晚上，我们营就在野外露营。我们在寒冷的9月夜晚连一点儿稻草都没有，在潮湿的地面上冻得直发抖，只有一件大衣帮我们御寒。但是我们的马好像非常高兴，它们终于可以饱餐一顿法国燕麦了。

9月23日清晨，我陪哈斯上校去罗马公路勘察敌情。后来上级命令2营沿着阿戈讷树林东侧边缘向南移动到雷埃斯康波尔农场。2营没有等我就开始行动了，但是他们没有严格执行命令，而是深入了树林，导致我一时之间找不到队伍。

我沿着树林东部前进，想先到雷埃斯康波尔农场等他们，却发现那里由装备齐全的法军把守着。我找到2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们绕过农场，在南面1100码的山上修建了工事。我们刚会合，敌人又开始了炮击。我们很疑惑，法军怎么能这么快就确定我军在树林里的准确位置呢？

又饿又累的士兵们有的直接躺在了树下，有的用法军遗留的树枝等杂物搭建了一个临时掩体，在其中休息。从早上到现在，大家什么东西都没吃，我骑马去找阿普雷蒙附近的厨房车，最后在蒙特布兰维尔北面半英里的地方找到了他们。但是因为他们的马匹没法穿过沼泽，厨房车被困在了雷埃斯康波尔农场东面半英里的地方，士兵们到凌晨才吃上饭。

团部的命令这个时候传达了过来，在凌晨5点要到雷埃斯康波尔农场。所以我们没有多少休息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