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速之客
孟十朵终究没走。
陆瓷收了剑，金秀贤扶着花茶回到台下。
高逑大呼小叫着，安排衙役和军士们迅速恢复了芍药花展台。
万商会正式开始。
十几名侍女捧着芍药花鱼贯入场，一名戴着儒生帽的主持人开始现场叫价拍卖。
来自全国各地的花商们对着不同成色的芍药花进行叫价，落槌后现场成交。
这一系列流程都是金秀贤教给高逑的。
几轮下来，芍药花的品种越来越名贵，价格从几十两白银拍到了一百多两。
到了最后一轮，台上还剩五盆芍药花进行终极PK。
高逑将观众席第一排的评委们请上台，从外形、色泽等多个方面进行综合评判，最终确定了一盆优胜者。
评委们分列两侧，高逑再请苏轼上台宣布结果。
台下所有观众都昂起头来往最中间的那盆芍药花看去，只见花盆中一株芍药，枝头开有四朵大花，花瓣深红，娇艳欲滴，更神奇的是在一层层的花瓣中间缠绕着一圈金黄的花蕊，犹如是花朵的腰带。
苏轼细细品鉴，不由拍手叫好，“好一株金缠腰，今年的花魁当之无愧！”
孟十朵稍稍偏头向金秀贤露出会心的微笑，这株金缠腰芍药花固然惊艳，但比起一枝十朵的牡丹来，还是略有逊色，今年的国花之争她能稳操胜券。
金秀贤似乎没注意到孟十朵的目光，但花茶看得一清二楚，自从孟十朵说了委身于金秀贤后，花茶便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但苏轼接下来的话让孟十朵大吃一惊。
苏轼说道，“花魁起拍价，黄金一百两”。
高逑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大人，这不是要去京城参加国花大赛的吗？”
苏轼朗声说道，“我苏子瞻宣布，从今年起，扬州不再举办万花会，也不能参加朝廷的赛花会，国花只是一个虚名，因为这个虚名搞得民不聊生，本官觉得不值得！”
竞价的花商们交头接耳，对是否报价有所疑虑。
广场的围观百姓听完苏轼的话，忍不住鼓起来掌来，纷纷夸赞苏大人是一个好官。
这加重了花商们的担心。
场面越来越冷，苏大人站了许久，也无人站起来报价，高逑忍不住问台下一个商人：“钱老板，这么名贵的芍药，你不想买吗？”
钱老板面对高逑的诘问，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
金秀贤看出端倪，主动上台，小声对苏轼说道，“苏大人，这盆原本要去京城参赛的芍药花，他们都不敢买，生怕朝廷追究下来”。
苏轼不住颔首，“原来如此，老朽倒没想到，有劳金公子提点了”。
金秀贤笑道，“不如大人将这盆芍药暂留府上，我自有法子赚得百两黄金”。
苏轼刚要答应，广场边响起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
一株凡品，也值黄金百两，真是可笑！
众人转头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面带黑纱、身着黄衣的女子正站在广场入口处，身后跟着十几个青衣婢女。
高逑不乐意了，大声怼道，“呔，这位姑娘未免太不识货了，这金缠腰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怎么是凡品？”
苏轼向守卫的衙役们打个手势，请黄衣女子进来说话。
衙役让开路，黄衣女子毫不客气，领着十几个婢女大踏步走到台前。
金秀贤一数，足足有十八个婢女，个个手执长剑，好大的排场。
苏轼微笑问道，“姑娘从何而来，又何出此言？”
黄衣女子傲然答道，“素闻本朝国花有南芍药、北牡丹之争，今日见到芍药花魁，不过尔尔，想来北牡丹也是徒有虚名”。
孟十朵与黄衣女子近在咫尺，听到她出言讽刺牡丹，而自己就是洛阳牡丹的代言人，不由心头火起，马上出言反讽道，“有道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位姑娘没见过洛阳牡丹就如此评判，未免有些信口开河”。
你！
紧挨着黄衣女子的一个婢女对着孟十朵怒目相向，准备拔剑。
孟十朵身边的陆瓷不甘示弱，马上把手放在腰间，准备随时拔出软剑。
黄衣女子倒咯咯笑了两声，笑声格外清脆，然后说道，“你个小浪蹄子，倒说说洛阳牡丹有什么好！”
此女说话声音绵柔，语中带嗔，一众男子都听痴了，恨不得来阵风吹开她的面纱，一睹芳容。
孟十朵第一次被人叫作小浪蹄子，又气又恼，急急说道，“最好的牡丹一枝十朵，每朵花的颜色都不一样，你没见过吧？”
“哟哟”，黄衣女子嘲讽的语气不减，“若是一年前你跟我这般说，那我甘拜下风，但现如今嘛，我且问你，可见过一枝十八朵的茶花吗？”
孟十朵目瞪口呆，十八朵？
当真是闻所未闻。
黄衣女子更加得意，“那是大理的国花，叫做十八学士，大理虽说是边陲小国，但种花却不弱于大宋”。
台上的高逑一数随行的婢女人数，突然脸色大变，马上跟苏轼耳语一番，然后向广场四周的军士和衙役们打手势。
苏轼脸色变得凝重，口气严厉地问道，“尔等是不是为祸江南的青萝女煞？”
黄衣女子身子一震，霍然抬头看着苏轼，冷然答道，“大人好眼力，我正是青萝女！”
一听说青萝女的名号，广场上好多人慌忙起身退后，似乎遇到洪水猛兽一般。
高逑厉声斥道，“这一年来，你们的恶行遍布江南，常熟、丹阳、无锡、嘉兴、苏州，作案数十起，江南道下了通缉令，你们罪不可赦！”
黄衣女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地答道，“笑话，我解决的都是薄幸男子，何罪之有？”
苏轼摇头，心有不忍，“纵然有些男子始乱终弃，但罪不至死，你出手狠毒，动用私刑，取人性命，还说无罪？”
黄衣女子略一停顿，语气生硬起来，“苏大人，我念你是一个好官，不与你为难，希望大人不要与小女子为难”。
这下轮到高逑哈哈大笑了，“青萝女，你既然自投罗网，就走不出扬州城！”
黄衣女子轻蔑一笑，“就凭你们扬州府衙这些废物？”
高逑大怒，大喝一声：来啊！
几十个军士和衙役慢慢逼近站台。
随着一阵哐当声，十八个婢女全部拔出佩剑。
金秀贤皱着眉，使劲想，这不速之客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