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垃圾的喂养
天气很暖和,空气中和杂着一股牛奶的香气。风吹草动,奏起阵阵喜乐。山头的蒲公英吐着朵朵金黄的舌头,调皮的风在风中晃着脑袋。
柱子和老人早晨捡拾一些可以回收的垃圾,下午捡好晚上和第二天白天要用的柴伙,日复一日,终于盼来了春天。柱子的日常除了下午不必去拾柴并没有什么改变,最重要的事还是去捡拾垃圾——这是老人唯一的收入来源。
“走吧,柱子,开工了!”它和老人又得去街上捡垃圾了。
今天的街道出奇的热闹,南来北往的人络绎不绝,大概是因为今年的春天来的格外的急,等不到冬雪化尽,就开出了野花的原因。街上叫卖的女童穿着白净的长裙,露出花儿般甜甜的笑迎着路人,面包店传出一股股惊人的香气,酒店的招牌上已经挂起了条条金黄的流苏,墙角也编上了彩带,显得活力四射。可那些地方都不会有老人和它的足迹,垃圾堆才是他们的归宿。
老人手里堤着一口宽大的蛇皮麻袋,在垃圾堆里翻找,而它也爱塔不理得转动瞳孔,希望能有什么发现。
“真恶心,那要饭的真煞风景。”
“喂,行了,人家以经够可怜了,真不知那老头儿女呢?”两女人手挽手从垃圾堆走过。
哎!柱子早都习惯这种冷嘲热讽的目光了,老人也似乎不在意。
要是捡饿了,老人便把它唤到跟前,两个一同坐在街头啃几口干馒头,这种时候,老人总是呆呆地说:“啥时候能攒够啊。”但它的心里,却想起了一个人类男孩——塔罗尔。
老人刚准备收工的时候,一个男人迎面走来,老人的神色竟有些失措,匆匆转过身朝回收站的反方向走去。柱子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男人正是狗市的老板,不是去外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老头怎么那么怕他?一连串疑问冲击它的头脑。之后,老人又折了回来,到回收站赚了只够买一个馒头的钱,却依旧乐呵呵的。
到家后,只见老人把钱装在一个旧的铁盒子里,那里面是老人捡了几个月垃圾换来的报酬。无论赚的多还是少,老人从不开荤腥,就连一些蔬菜都很少见。自从它跟了老人,就不曾见他换过一件衣裳,那一身洗的发白,破的可怜的衣裳,就一直被挂在身上,怪不得会被路人认成要饭的。
日子就这样持续了两周。这一天老人心气神儿很高,一大早就乐呵呵的叫着柱子上了街。
这一次,他们不去捡垃圾,而是去买肉!
“老板,这肉能便宜点不?”
“不行!我这肉质量硬,一分钱一分货,你爱买不买!”
“行行行,我买!我买!”老人小心的掏出一枚枚硬币,一个一个放在卖肉人手上。
“谢谢您,走好!”柱子看见那人一脸不耐烦的催赶着老人。
柱子从没见过老人这般奢侈过,这糟老头受什么刺激了?
老人不光买了肉,还额外买了莱,难道这老头辛苦几个月就是为了“爽”这一回,真叫狼搞不懂。
老人麻利的盘旋在锅边,不大时间,一桌可口的饭菜就在小小的桌上摆开了,老人却没有动嘴,坐在一旁。
饭菜逐渐凉透了,却还不见老人上桌子。柱子望着那块肉,满眼冲动。
老人转过身,走出了房子,坐在山头上向下望一会儿,又进来坐下,就这么一直重复着。
一会儿后,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老人脸上的表情立即丰富了:一些激动,一些凄凉和一些无措。
“柱子你回来啦!今儿你过生日,你看爸给你煮了你最爱吃的菜,还有肉,嘻嘻,陪爸……你吃点吧!”老人的脸泛起了少许红光。
“少给老子嚷嚷,吃吃吃,吃啥吃?我是来要地产证的,知道在你这儿,你个老不死的,一大把岁数了,还霸着地产证,别以为我不知道。”
柱子心里一惊,这是狗市老板!没错!就是他!他……也叫柱子?
“柱子,你听我说柱子,我原是准备等你结婚的时候再给你,谁知道你一直没找下媳妇儿,这不是忘了吗!我这就去取,你要不,先吃点?”
“滚!你快去取!我还有事!留着自个儿吃去吧!谁知道你这碗筷干不干净,说不准还有老鼠屎呢!”狗市老板瞅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老人转过身拿了把剪刀,把扎在枕头上的垫子剪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绿色的小本,交到了狗市老板手里……不!是他的儿子手上!
像一阵风,他的儿子走了。
柱子看见老人坐在桌边,一个人哭了起来,用瘦骨嶙峋的手遮住老泪纵横的脸脸。柱子心里气哄哄的,又酸溜溜的。
老人望了眼桌上的饭菜,转过身,躺在剪成两半的棉垫子上睡下了。柱子也没有吃,而是出了房子,卧在山头上,它想起了它的父亲埃斯。
接下来的一个月,老人的病竟然越来越重。
早晨,老人没有做饭,他已经起不来了。柱子想去找医生,可那桌莱是老人全部积蓄,没钱的事谁干!它找过好几家,但都被当成野狗驱赶出来。
这时,它卧在老人床头,老人嘴里一直说着:“柱子,柱子你看,是爸爸做的菜……”
它一直用舌头舔着老人深陷的脸蛋,一直舔到老人不再出声,脸蛋已经僵硬。
老人死了……
柱子很平静,它搞不懂这个愚蠢的老人,到底是为什么?柱子最后一次将脸托在老人下巴尖上来回抚动,之后,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房门。
要说它想要什么?它想要安定……
现在,它又不得不离开了,它决定回去一切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