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源师
“不可思议！”
师小小全然不顾刘浪对她的数落，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刘浪，看着这位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子。
至于刘浪的话，自然是在她的耳边如雨过鸭背，滴水不进，全部飘滑而过。
“你说什么？”刘浪看见师小小竟没有任何丝毫的愧疚之心，怒色渐起。
“六十年，整整六十年，师傅寻当年传给她寒水诀的那人，转眼过去六十年，那人却一直毫无音讯。
我从十三岁起，随师傅走遍华夏的大江南北，到过当年师傅遇见那人的冀青之地的村庄不下数百次。
如今那村庄已今非昔比，但埋在那里的人却成为了师傅心中一道永远越不过的坎！”
师小小朝着刘浪怒吼了一声，她想到自己的师傅，心中尽是酸楚。
“三年前，师傅倒在了出诊的途中，是数十年会诊积劳成疾和那与日俱增的心病造成的。
为了能再见你一面，她日日超负荷地重复着单调辛劳的工作，她把自己活成了机器，一部除了治病救人外，什么也不会的冰冷机器！
她没有嫁人，也不像其他老太太那般晚年安逸祥和，她的生命，全部献给了病人。
如今她却只能躺在床上靠着昂贵稀缺的药物，维持着她最后的半口气，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我明白，她那半口始终不肯咽下的气，正是当年与你的那十万之约！”
月光撒在师小小的身上，将她的身形照得悲愤落寞，晚风吹过，将她身上的那份清冷带到了刘浪的鼻尖。
她对刘浪，并不像自己的师傅师若水那样敬若神明，她只看到了师傅为了这个人，长出了心魔，忧郁了一生。
“师傅用自己的一生履行诺言，而你，却爽约了...”
师小小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她哽咽了，她替自己的师傅在鸣不平，道不公！
师小小无父无母，从小由师傅带大，随师傅姓，她的名字，也是师傅赐予的，可以说，师傅对师小小而言，亦师亦母。
刘浪闻言，突然一怔，他脸上的怒色瞬间被师小小身上的那份清冷润解了...
当年，他将寒水诀给师若水的时候，仅仅只是被师若水的一片赤诚之心感动了。
至于十万之约，刘浪的本意是想让这个刚从死人堆里捡回一条命的年轻女医生，能用时间磨平心中悲恸，将她对冀青之地那个村庄的病人的愧疚，转化为她普济世人的新动力。
他当时的话中虽带着几分谎言，但初衷却是希望这名年轻的女医生能放下内心的沉重，重新开始。
之所以撒谎，是因为刘浪认为师若水的那颗赤诚的医者仁心，是当世能发光发热的珍贵之物，它不应该湮灭在这无人问津的疫病小村庄。
刘浪沉默了好一会，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当初的那个女医生，至今都没忘记他那随口的那十万之约。
此时，刘浪心中出现了愧疚。
他本以为那样做是对师若水的救赎，但没想到，却是害了她一生。
“你师父如今何处？”
“魔都第一医院。”
刘浪问，师小小毫不犹疑地回答。
师小小的心里得到了一丝的安慰。至少眼前的这个人，此时问起了师傅的所在，就说明这个人是有考虑打算去见师傅的。
尽管师小小心中还有许多疑问，比如六十年过去了，这个人竟然外表看起来仅仅只是二十来岁？！
但师小小的心中相信，刘浪便是她师傅一直寻的那个人，因为刘浪说了三个字。
“济世诀。”
不错！就是济世诀，从师傅隐晦的言语中，师小小曾听到过这三个字。
济世诀是被师傅尊为当世医者圣物的东西，虽然师傅也没有真正见过，但从师傅使用寒水诀在世间治病救人的成效来看，济世诀，自当有其惊艳之处。
而从寒水诀这本令常人惊异，能够操控天地之水的法诀来看，济世诀定然是存在的，而且只会存在于传师傅寒水诀的那人口中，也便是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不好奇，为何你师傅如今年过古稀而我却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刘浪突然问道。
“好奇。但在师傅口中，你为神。”
师小小继续道：“但修习了源术的源师都知道，世人口中的神，无非是源力到达了某种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但他们在源师的眼中，仅仅只是强者，而不是神。”
“源师眼中的神，才是真正的神！”
“我想知道，你如今源力修为到了何种境界？”
师小小问道刘浪，她将寒水诀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境界，乃至自己能依据寒水诀自创源术寒水罗天雾网与寒水雾杀，她自认为自己与眼前这个男人修为上的差距，仅仅只是时间上的差距而已！
天赋，她也有！
刘浪回身，上下打量着师小小。
“源力雄浑程度能达到施展五戏八绝中第三绝的地步，天赋的确不错。”刘浪心中赞叹道。
刘浪道：“你与我相差的，不外乎是时间上的沉淀罢了，你修炼若有我这般多的时间，想必不会比我差多少。”
那张清冷的脸听了刘浪的话后，冰冷的嘴角不禁自信地微微扬了扬。
师小小心中欢喜着，看来自己与他的差距并不大，即便没有奇遇，等过个六十年，或许她也能达到地级源师，而刘浪的地级源师想要再往上，难如登天！
这便是她的优势，到时候，此人爽约师傅的帐...
刘浪不知道师小小那清冷的眸子下暗藏的心思，而师小小也不知道，刘浪那双深沉得不见底的眸子中，又藏了怎样无尽的岁月！
而她仅仅以为只是六十年。
“我也想知道，你口中的源师，指的是会使用源力之人？”
“你不知道源师？”
这时候，师小小对刘浪的疑问惊愕了起来，一个源力雄浑程度达到地级之人，竟然不知道源师？！
“不是很清楚，源师这个称谓挺新奇，虽然我知道源力，但并没有在意过其他懂得使用源力之人，只是最近除了你，还见到了个稍微会使用源力强化肉体的人，所以想了解一番。”
刘浪说得那人正是赵购建。
赵购建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是他的肉体强度却能比常人强上十倍，或许别人不知缘由，但刘浪却知道，赵购建许是不知从哪弄来的源力修炼之法，用源力强化了自己的肉身。
说起来赵购建是猛兽殿的人，这修炼的法诀许是从那猛兽殿获取而来，但刘浪却从没在同为猛兽殿中的周世成与余藏名身上见过有异于常人的状态。
“这世间会使用源力的人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我所在的组织中，据我所知，就有不少是会使用源力的。
懂得使用源力的人，我们统称其为源师，源师按照等级划分，共分天地玄黄四阶，最底层能将天地元气吸纳入体，强化自身的，称为黄源师。”
师小小将玉手缓缓摊开，只见一股水蓝色的气息在她掌中急速回旋，然后周围的水汽便迅速向她的掌心聚集。
“突破黄源师的极限，便能将源力外放，能成为人们口中的玄源师。”
然后，师小小看向刘浪的眼睛里有股不甘和丝丝的怨恨。
“至于你，自身源力亲和饱满，从而能让一件物体源力澎湃的，是世间少有的地源师，没想到，鹏城竟然还有一名你这样一个不在组织纪录中的地源师！”
“而地源师之上，便是天源师，对于天源师，我了解并不多，只是隐约听传闻说，天源师能将源力化虚为形，是能成为一方主宰的存在，至今为止，我却从未见有幸得见过天源师。
天源师具有毁天灭地之能，即便是整个华夏，我想也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说起天源师时，师小小眼中净是敬畏之色。
刘浪却是淡然一笑，问道：“这世间最强的便是天源师了吗？”
按照师小小的说法，他应该就被这些人分在天源师的行列了，不过以师小小的说法，这天源师最多也就是能将五戏八绝中的第七绝施展出来的存在罢了，还比不上远他。
被刘浪问及，师小小看了看天空，神色变得神秘拘谨，她悠悠地开口道：“天源师之上，其实还有一个世间无人能触及的领域。”
“神，源，师！”师小小一字一顿地道。
提起神源师之时，她仿佛就如同这片天空下的一粒尘埃，渺小无比。
“那便是源师眼中的神，真正的神！那是传说中的境界，我从未听闻这世间有此等境界的人，或许有，又或许没有。”
说道此处，师小小回眸看了看刘浪，眼神中对刘浪地源师的身份显然不那么热烈了。
“紧着便是源术了，源师使用的，便是源术。”
“源术我知道，难道这源术也跟源师一般，分天地玄黄四等？”刘浪问道。
师小小摇了摇头，看着刘浪，心道这是从哪个山上下来的土鳖地源师，竟然对源师与源术一概不通！还是说这人是故意在逗弄她？
“你当真不知？”师小小惊疑地盯着刘浪。
“源力之于我，如空气之于常人，我对这些衍生的概念并不是很清楚。”
“真想不到，一个堂堂的地源师，竟是在莫名奇妙中修成的，你让一些拼尽平生之力却只能在玄源师，甚至黄源师徘徊的人情何以堪！”
师小小在极力鸣着不平，因为刘浪一副浑然不知却超越了诸多修行者的作态实在令人气愤！
刘浪不失尴尬地笑了笑：“源力对于我来说，只是空气，只有当我感到‘呼吸困难’时，我才想到自己还能使用源力。”
师小小压抑住了内心想打刘浪这个在赤裸裸炫耀的人的冲动，款款道：“源术与源师划分不同，但亦大同小异。”
“源术共分十个等级，一般来说，黄源术能使用的仅仅只是第一第二阶级强化自身的源术，玄源师能使用第三第四阶级能与周身源力产生共鸣的源术，寒水诀便是属于第四阶级的源术。”
“至于你口中所言的济世诀，想必是更加高级的第六阶级源术，能够让人修炼至地源师的法诀。”
“而更高级的，便是只有踏入天源师才能施展的第七与第八阶级源术了。”
“后两阶级的源术呢？”
“至于第九阶级的源术，那已经可以算是存在于传说中的源术，而第十阶源术，它是只有神才能施展的源术！有没有第十阶的源术我也不知道，仅仅有这个概念罢了。”
“原来是这样。”刘浪喃喃道。
看来自己自创的这五戏八绝在这体系中还算不错，应该是属于第十阶的神源术。
“神吗？”刘浪自嘲地笑了声。
神在这师小小的口中竟是这般的遥不可及，但刘浪认为，神有何用？连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刘浪现在只想知道媳妇的气消了没...
“虽然不知道你这种性子是如何修炼到地源师这个境界的，这世间的神无非便是我们这些源师罢了。”师小小看着刘浪，眼中带着些许的不屑。
“而你的一切，不过来自于你身上的不老之密！对于不老之密，我们组织...”
晚风微漾，师小小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进了刘浪的耳中。
刘浪顿时心头一震，双眼霎时闪过一道猛烈的凶光。
不老，长生这些字眼一直被刘浪视为禁忌，千年前，他正是因此而被当时的权贵们抹黑成了“祸源”，从而一直被追杀。
直至今日，刘浪仍然没又忘记那些天宋死卫军狰狞的面孔。
虽然在遇见刘凰师之后，刘浪逐渐意识到自己体内的那股经年累月的神奇力量，但在那之前，天宋死卫军，天宋权贵，乃至当时对他冷眼相待的天宋百姓，对他的心理所造成创伤，犹在！
湖边风景独好，鱼儿突然颤动水面，湖水潺潺。
师小小话还没说完，突然地便被刘浪单手捏住了她那细嫩的脖颈，撑在空中。
师小小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美眸顿时睁大，她手中那刚聚拢而成的蓝色冰晶，一时间瞬间崩碎，化作漫天晶莹闪烁的细小冰粒，散落空中。
刘浪眼神中，有凛冽的寒光在频频闪动，只要他轻轻的按动手指，便能将那师小小那细嫩的脖颈就此掐断！
震惊过后的师小小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她对刘浪神色冷清，甚至添上了几分嘲讽。
师小小被刘浪卡着喉咙，声音沙哑，却十分地自信。
“我说的不对吗？倘若给我六十年的光景，此时在我掌中的，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