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贵人相助
没有人能够仅凭一己之力就登上成功的彼岸。风雨交加中的一把伞，一句真心祝福，发现你那被掩盖了的优点……记忆或许模糊了他们的样貌，但那些感动的瞬间早已刻在你心上。他们或许素不相识，但却给了你坚持下去的力量。
送走那两位力挺我的股东，我把自己关进办公室里，暂时与世隔绝。然后一支接一支地拼命吸烟，仿佛烟雾可以吞没一切。是这个项目不好吗？是我的经营理念不对路吗？曾经无比坚定的我，也开始怀疑人生了。孤掌难鸣并不是最糟糕的，“众人皆醉我独醒”才是人生真正的悲凉。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对，但却有无数人指出我错在哪里。每每听到那些“良心苦劝”，我的心情就如浪潮般翻滚。
“有些小股东是这样的，只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不管你怎么跟他讲，看不到实实在在的钱，他们是不会支持你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有多少人能够放下对钱的渴望啊！”
因为紧急处理到期债务，公司账面上又少了一笔流动资金。财务总监一脸凝重地劝我：“要不再找其他股东谈谈，不然就凭现在账上的资金，别说垫付市政项目了，就是随随便便一个小项目也不够开工费。”
我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可眼下还能求助谁呢？公司的不良资产过多，银行不可能贷款给我们，第三方金融机构也早就望而却步了，所以我才会选择“债转股”的方式。但缺乏大机构支持，资金不足，公司的转型计划进展缓慢！我不禁又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一口，却不小心被烟呛得咳嗽起来。
“邢总，您没事吧？”
本想借着咳嗽之机把话题岔开去，可财务总监贴心地递过来一杯水。我喝了几口水，咳嗽很快止住了，财务总监突然眯缝着眼睛，凑近了说：“邢总，会后我查了一下这两位股东的资料，虽然他们占有的股权并不多，作用不大，可重点在于有人支持您。现在股东一边倒，正好用这两个支持者当典型，说不定能带动一大批股东呢！”
财务总监这个主意还是过于理想化了。如果这两个股东真是受人指使的，那么真实情况就是没有人支持公司。如果贸然行动，很容易酿成大祸。财务总监见我沉默不语，不敢再细问下去，便沏了一杯茶，递给我：“邢总，喝口茶吧，嗓子都哑了。”
一阵寒风袭来，已是深秋时节，我俩不禁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房间里的烟雾已逐渐散去，财务总监起身关上了窗户，又语重心长地开解我：“邢总，我觉得新的PPP项目虽然有难点，但并非不可运作，只要咱们让资金运转起来，赢利是不成问题的。”
“理论是这样，可实现起来很难。”
“你别看那些股东现在不支持您，真见到回头钱了，他们就得求您入股了。”
我笑了笑，只当财务总监是在安慰我。这时办公室里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是兰芝的脚步。她这么晚过来，肯定有事。财务总监把她请进屋，便识趣地走了。
“这么晚来，是不是有急事？”
没等她坐下，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发问了。兰芝不急不慢地坐到沙发上，双腿侧放。她是那种把优雅装进骨子里的人，尽管她并没有多么高贵的出身，也没有接受过多么高层次的教育，但她天生自内而外散发着一股让人着迷的味道。我索性也坐了过去，又开始问：“你这么晚来，肯定有事，说吧，这里又没外人？”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恰巧来S市谈点事，就绕路过来看看你。”
听她这样说，我松了口气，偷偷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想来她今晚要留宿S市了，心里竟有一股莫名的紧张，还伴着一丝小兴奋。
“我这儿没什么事，就是还没找到合适的项目。”
“你那位老同学介绍的项目怎样了，有进展吗？”
“我联系了城建投公司的人，也见过我的老同学。你说得对，这么热门的项目是企业的商业机密，一般工作人员是不可能知道太多信息的……”
我站起身去为兰芝沏茶。她的手突然从我腋下伸过来，轻柔地搭在我的手上，一股淡淡的洋甘菊味飘散而来。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自从我们相识以来，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突然袭来的温柔，让我有些悸动。我第一次这样讨厌办公室这个地方，讨厌装玻璃墙的无私密风格。
“所以你打算联系他们公司的高层？”
两杯热气腾腾的绿茶摆在茶几上，我们却无心去喝了。我仔细端详兰芝，她比任何时候都美。我甚至在替绝大多数女性嫉妒她，为什么生得这样美的人，居然还如此聪慧？
“真是什么也瞒不了你。”
“城建投公司的事不妨先缓一缓，我这里还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我猜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就改不了。快说，是什么好消息？”
兰芝不慌不忙地坐下来，缓缓地道：“最近会馆来了一位在美国创业的华人老板。我们聊天时提到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你们曾经是合作伙伴。他正打算回国发展，我想这是个融资的好机会，不妨争取一下。”
我惊讶不已，细数曾经的合作伙伴，总共那么几个人，再加上去美国创业的经历，便立刻锁定了一个人，难道是老钟？兰芝见我满脸疑惑，又道：“明天中午，你的老朋友还会来我会馆，我索性约他提前来一会儿，你们聊聊。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把你的黑眼圈敷一敷，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好好把握！”
说罢，兰芝从包里掏出两片眼贴，放到办公桌上，起身便要走，我拉住她，道：“这么晚了，我给你安排住处吧！”
“总不会住到你家里吧？”她调侃了一句，见我吓了一跳，又道，“好了，我连夜赶回去，明天还得迎接你的贵客呢！”
“也是，不过又要辛苦你了。太晚了，我不放心，还是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司机就在楼下等我。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早点回家，沙发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兰芝走后，我的心情久久未能平复。想到明天要见面的老友，内心真是百感交集。这个人姓钟，比我年长几岁，算得上是旧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放弃稳定的教师职业转而下海经商，也多少受了他的影响。那时的我们，都喜欢看《士兵突击》这部电视剧，并把那句“不抛弃、不放弃”当作创业格言。但自从他出国发展，我们便断了联系。时光如梭，一晃十年过去了，我已不再是意气风发的青年，而他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忐忑。
帝都，望京，会馆。
兰芝刻意安排了拐角处一个单间，房间布局简洁大方，没有过多装饰。中式茶几上摆好了茶具，炉子上正烧着水，香炉里点着檀香。一切准备就绪，只待贵宾到来。
中午十一点，老钟准时出现。“老钟，还是那么准时。”我主动迎上去，两个人礼节性地握了手便就座了。兰芝进来招呼了一番走了，留下我们二人叙旧。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我忙着沏茶，以掩饰内心的紧张和激动。此刻思绪万千，明明有事相求，却仍要顾左右而言他，假装叙旧。时间确实能让人疏远，而距离也产生不了美。一对老友，竟然会沦落到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
“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阵子了。”
我把茶递到老钟面前，便借机打量他一番。十年过去，老钟已然双鬓染白，脸上虽然未见皱纹深陷，但仍旧难掩沧桑。
“还走吗？”
“不走了。”
而老钟似乎也在打量我。我们二人目光交错，相视而笑。
“听说你手上有个好项目？”
老钟还是开门见山的性格，不喜欢拖泥带水。我点了点头，把整个项目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老钟没等我说完，便猜到了我的用意。
“在找投资人？”
“不，是合伙人。”
“你们公司是股份制，你说了能算数吗？”
“股东里没人支持这个项目，我打算单干。”
老钟直入主题，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接道出原委，只等老钟一句话。老钟默默地品了口茶，只是称赞茶香。
“王总的茶道不一般呢！”
见老钟话锋一转，我也只好跟着附和，可心里却敲起边鼓。
“是呀，这些茶都是专门从云南空运过来的。”
“你跟王总很熟？”
他突然这样问道，我猝不及防，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
“也不是很熟，来过几次。”
老钟见我神情有些羞涩，便朗声笑了起来。
“熟就是熟，有什么遮遮掩掩的。要是不熟，人家干吗费劲巴拉地找到我？”
老钟话里有话，我一时还没回过神来，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正想着怎样把话题带回去，老钟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走了。
“留下吃顿饭吧，咱们也好多叙叙旧。”
“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咱们来日方长。今天我还有事，下次再吃饭吧！”
老钟态度不明，让我有些沮丧。好在临别时他塞给我一张名片，让我把资料发到名片上的邮箱里。我返回会馆便发了邮件，但心情始终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