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很喜欢大个居住的这个小县城。
这是个旅游县，各处微派建筑，黑白相向小桥流水的景象。
你想去哪，走几步就到了。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学校，饭店，公园，还是娱乐城。只是几步路的时间，人群稀少，却又什么都不缺。
夜里，我们五个人走去一个饭馆吃饭。
叔叔阿姨走在前面，我们三个在后面嘻嘻哈哈。
走过一条石桥，同学指着漆黑水面说。
“快！大个，一起跳下去。”
“不要！”大个呵呵笑着。
冬天很冷，尤其是夜晚后还下雨。
桥离河流有很高的距离，跳下去很危险。
我想着真要跳下去，应该要按士兵站立式跳下去。
就是空中保持站立，双脚落水面，这样跳水才能做到最好安全。
后面想到，那些跳楼的人似乎都是保持这个姿势下降。
我才会看见那些遗体照片上，他们支离破碎的腿骨。而头颅却完好无损的样子。
似乎是跳下去后，他们又萌发出对求生的渴望。
才下意识保护脑袋，身体做出这个保护动作。
但是。
我很疑惑，却又其实自己已经知道。
他们不是已经决定自杀了吗？
为什么最后又这样渴望活着。
结束时会对死亡感到懦弱。
要知道这样跳楼。
是很痛苦的过程。
高速落下，一眨眼时间。
本来头落地的时刻，中途改变了位置。
脚和腿骨接触地面发出怦然巨响，骨头碎裂，甚至骨折严重的把断裂腿骨都暴露在身外。
血管肌肉因为巨力，如同肉泥滩着，粘陷在地面上，抠都抠不出。
最重要是。
这人还活着。
可能大脑神经已经接受不了这种超出刺激的反应。
就是说这人已经感受不到下身的知觉了。
但余后的震荡从脏腑颈椎在到大脑，还能感觉到。
已经快死了，但还没死。
时间下，生机一点点消散，还在体验着折磨般的痛苦。
无济于事，只能缓缓等死。
这时候他们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毕竟子非鱼。
那种感觉，只有跳下去的人才会感受到。
人们说，死前的人眼前会有自己人生所有过程的走马灯。
短暂一刻就已经全部看完，然后死去。
我不太相信。
我只觉得那些跳楼未死的人在等待死亡那一刻。
脑袋里只有对死亡的恐惧。
和对人生真的这一刻确定结束后的不甘。
也不对，我也不懂。
毕竟子非鱼，我不是他们，不能真的知道他们想什么。
是对这个世界多大绝望的人才会选择自杀。
悲惨遭遇，未来毫无希望，似乎自己存在或者不存在都不重要。
全都是一个问题。
人为什么活着？
哲学这个专业，我想他们都只在思考这个唯一的问题。
自杀的人似乎很容易跟一个心理疾病挂钩：抑郁症。
我对这个原因否定。
人不是因为抑郁才会自杀，是因为抑郁的原因。
那些现在网络说自己得抑郁症的人，你问他为什么抑郁。
他们能说一大堆，什么我还没有钱啊，还在坐公交车上班啊，还没开保时捷还没当老板啊。
或者孩子那样，我给爸妈骂了啊，他们不理解我不关心我，我好惨啊我，我抑郁了。
然后在网上宣泄，又特别关注别人怎么回复。
我现在打这些字还有点想笑。
好像全世界就你悲惨，没人比你更惨一样。
我在乡下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得抑郁症。
不怕给饿死啊，每天帮家里种田，去镇上找工来养家都没时间。
哪有逼空，一个人蹲角落里哭自己好惨啊，我为什么要活在这里。
他们估计抑郁症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么矫情的东西。
那种是衣食无忧，却无心则罔，无为则殆。
你饿几天，身上没点逼钱，不能再每天吃完饭没事干，不用辛苦工作，没那么安逸。
你看看你还会跟林黛玉一样不？
因为抑郁然后自杀的都是傻逼。
因为我也真的抑郁过一段时间，后面我爸妈彻底不养我了。
我他妈在房间里饿的跟我爸说过的人生道理一样。
真的肚子饿是看见屎都想吃。
没条件再去装个自作清高的诗人，只能跑去包吃包住的厂里打工。
那些网上说自己抑郁悲伤，说别人不会明白的。
确定吗？
我在厂里认识个阿姨，四十多岁比我爸妈还小。
厂里工作十几年，看起来跟六七十岁一样。
头发全白，还是秃头的没几根头发的那种。
身体差的不行，自己还觉得能继续熬几年，给初中辍学的儿子筹钱以后在老家盖房子给他。
那些觉得自己惨的，来南方。
你看看自己的惨比得过他们不，老子在厂里呆了两个月感觉自己老十岁，赶紧跑了，打死不在进厂。
一天十二个小时，白天黑夜在里面没区别，一直重复机器的工作。一两个星期还可以，时间长呢？
林黛玉去试下，估计她第一天出来就预支工资买根绳子去了。
而且厂倒闭了，他们出来还能会什么？年轻的还好说，还有机会学手艺，那些一辈子在厂里渡过光阴的呢。
他们不得不靠这个生活，多枯燥乏味多痛苦人生多没意义，他们都在坚持。
因为他们只有这条路，哪怕灰白无尽。
他们更有放弃生命的理由。
但你去问问他们：怎么你活成这样还不去死啊？
你不给玻璃瓶捅肚子里转几圈都奇怪。
一直沉浸在一种情感里，是非常无知的
我不明白那种彻底绝望彻底放弃的人他们想什么。
我将心比心，知道无比痛苦无比空虚。
世界放弃了自己。
我还是不明白，不知道。
可能太年轻，我看见还是太少。
余华那本活着，故事里主角福贵是努力一生皆白费，还全家含家铲，自己老了人生没一处光点，周围人死干净了，还在活着。
可能对死亡的态度，去比惨，攀比是不正确的。
那将心比心，把自己放在那些站在天台楼顶上的人。
风吹过。
我看到下面蝼蚁般的人群各自移动，没人抬头注意到自己。
那高楼各处，没一家灯火为我留。那些一路来的悲惨，我已经承受不住。
也确定未来不可能光明。
我抬头看见漆黑的夜空，深吸口，决定放弃了。
跳下去。
无论果断，还是犹豫。
在站在上面那一刻。
我确定抛弃生命，走向死亡。
迎面落下。
这样将心比心，场景和那一刻按普通的跳楼自杀没错吧？
但再思考下，他们对死亡的决定。
他们就是在攀比，只是对象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生死两边。
我走在路上，跟着叔叔阿姨大个他们欢快的后面。
想了下。
跳下去不是勇敢，而是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