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杂

当我来到这个学校，我身上除去手机微信的一千来块外。

没有再多的钱了，为了挣生活费去帮学校的食堂送外卖。

在周围的学生轻轻松松走在回去宿舍楼时，我中途走着来来回回千遍的路程。

提着外卖，看着天空油画般。

很满足。

因为我还可以满眼惺忪去上学，去教室里趴着桌子睡觉。

可以看到烈日下耀眼的篮球场，凉风不息的风景。

可以成群结伴一同上厕所，躲在角落里偷偷抽烟。

能迫不及待等下课铃，去追阳光中的蝴蝶。

能奔跑在操场上唱歌，不加掩饰偷瞄少女。

毫无顾虑，只想念明日晴天依旧

稀松平常，未来在远处依稀可见

有多少人长大后不想念这样的时光？

哪怕是当年自己选择不再念书的我、

因为不同那些我在原来居住的地方那样，这里没有为了生计。

跟着亲戚从老家大山出来打工的少年，每个月存钱给家里。

自己没一分钱，不得不卖了手机换钱买饭吃。

只因为老板没按时间给搭棚的工钱，专门骑着三轮车到他家门口骂祖宗的老汉。

他一贫二白，他家是个月租七十块的车厢屋，等着给他初中女儿的学费。

“哦，你原来是高中生啊！长毛”

那个壮族的少年跟我在工厂食堂吃饭时候吃惊道。

“难怪，看着你很有文化的样子。”

他用两块钱的绿色刷牙杯来装饭吃，说完这句就不怎么跟我聊了。

“他妈的，我答应给你老爸的事我肯定做好了啊。你老爸他妈的这么久不给钱，我他妈的有什么办法。”

我跟老汉靠着他自己改装加上电瓶的三轮车旁。

“我跟你说，老大。”他喊开废品站的我爸叫老板，调侃我叫小老板，后面又叫我老大。

“我知道你们家也没钱，可我也没办法啊。我小孩暑假回来就问我要学费，我哪里去搞钱给她哦！”

似乎是对刚刚骂我祖宗的歉意，他拿了只大前门给我。

面对这两个人，我想不到怎么接话。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吃了没文化的亏，豆大字儿都不熟的他们对学校这地方感觉都很奇妙。

他们对这个叫文化的东西，神秘，敬畏，有用。

他们看到城市，都清楚也惊叹这就是有文化的人的世界。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碰不到了，感觉到自己就在世界的末流上苟延残喘。

我认识他们，因为我也是他们一员，我理解他们在想什么，他们真的是一群在底层坚持活着的人。

可高二辍学的我，不明白他们口中的有文化是什么东西。

我按着自己在学校看的东西，总结出在那到底学到什么是文化。

文凭么？我觉得这不像他们口中的有文化，也不是我感觉的他们向往的东西。

所以我离开了。

后来我见到很多也是在底层的人，他们活在当下，却不是活着。

认为世界迫害自己，只顾满足自己的痞气。

满脑子只有嗔怒和怨念，打破社会的规则，却称为这个就是社会。

他们内心徘徊在犯罪边缘，活的行尸走肉却不自知。

嘴巴说着人活着最重要是义气，他们口中的义气却只靠打架滋事维持。

拿坐过牢当锦旗，不时露出自己排骨上的缝疤，告诉别人曾经的战果。

他们张扬撩出丑陋的狗牙，只为了自我满足，靠这样来证明自己活着。

如此堕落，我看着。

底层的世界这么不干净。

我没有离开，因为我出生在这儿，我从小活在这儿。

是他们的一员。

我看着他们样貌，我听着他们说话，我喜欢这儿。

因为不干净也是种美丽。

没人希望自己本该如此，只是里面大部分的人都默默接受，或者畸形的继续往里走。

都是雨滴，没能在阳光中挥发变成彩虹，而是落入污浊的地面。

渗透进去，跟着幽冷刺骨的水流，没人看见和体会。

但里面漆黑的像银河，有人也会像星星一样发烫，发光。

我很高兴里面有个人能点醒我，让我来到这个地方，回到学校。

体验回，毫无顾虑的校园环境沉溺其中。

在我想泯然于此时，指远我的道路。

如果我没来这，我不会看到这么多。

“你不能在这呆一辈子。”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