砥砺刀锋

作文，思想的流淌

语文就是思想，语文就是生活，语文就是你这个人。

学习语文，就是在塑造自己的灵魂。

你要是明白了这个道理，语文学习很快就学好了，也就是说，很快就进化到人了。不明白，我再写十万字，你还是个猴子。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孔庆东《怎样学习语文》

人只要是坐下写文章，即便写的是天上的月亮，地上的蒿草，其实都是在“谈自己”。

——原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博士生导师　著名画家

陈丹青《退步集》

不少同学都以作文为难事。

每到作文的时候，大家总是不知道怎么写，不知道写什么。

这个问题，表面看，是写作的问题。但实质是思想的问题，观念的问题。

一个人，本来就没有倾诉的欲望，没有倾诉的内容，你怎么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当一个人有了自己的思想、观点、见解，有些时候，你不让他表达都不行。

说话与思想有关，写作难道也与思想有关吗？你是不是在无限上纲上线，在唱高调，吹大牛：写作与思想有什么关系？

大家会这样琢磨：我内心如何想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样想，但那样写，神都不知，鬼亦不觉，你能知道？我的观念尽管与大众不同，但我在文章中与别人同样的表现，你又能奈我何？

这样的问题，不是没有出现过。

某个同学，坐车从来不给别人让座，但他作文里写自己给别人让座，写得情真意切，栩栩如生，谁知道是真是假？

真正给人让了座的，不会写，不会虚构，文章反而得不了高分。

但是，这样的方法，到底灵不灵、行不行呢？是不是老灵，是不是老行呢？

中国文学，向来有诗言志、言为心声、文以载道的古训，有“文史哲”不分家的传统。一篇文章，如果没有了思想，没有了观点，就如同一个人没有了灵魂，只是一个躯壳，一个皮囊，行尸走肉，还有什么价值？

我们本来是这么想的，本来是这么做的，却为了迎合，为了要求，那么去写，那么去说，终归是隔了一层，终归是不自然，文章便会显得生硬、漠然，行家里手，一看便知。

曲意逢迎。

把自己的本意都扭曲了，自己内心都不舒服，写出来的文章自然舒服不到哪儿去，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陈丹青先生在《退步集》里说：人只要是坐下写文章，即便写的是天上的月亮，地上的蒿草，其实都是在“谈自己”。

谈自己，自己没有思想，没有观点，谈什么？

所以，孔庆东先生在《怎样学习语文》里说：语文就是思想，语文就是生活，语文就是你这个人。

由于我的职业经历，先做教师，后从事思想政治工作，做了三年党委组织员，六年组织科长，再到现在学校书记的位置，我从来就认定文章必须先有思想，先有观点。

陆游，陆老夫子说，功夫在诗外；我说，文章在文章外。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写作未动，思想先行，观点先行。

要想做到文章在文章外，做到思想先行，观点先行，我们就要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勤于观察，勤于思考。

一个作家说，人在生活中，多愁善感，不好。但人要从事写作，必须要多愁善感。

像《红楼梦》中的林黛玉，整天哭哭啼啼，悲悲戚戚，作为一个艺术形象，人们还可以认同，娇喘微微，梨花带雨，很美。但到了生活中，我们能想象这样的一个人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会是什么情景吗？

烦！烦都让人烦死了。

我们常形容某人胆子小，就会说：一片树叶都怕砸破脑袋！

生活中，树叶这样的小事，不应该影响我们的情绪，不应该影响我们的行动。但是，说到写作，这样，就不行了。

一叶知秋。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梧桐惊秋。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知秋。

一片秋叶，一片梧桐树叶落下来，细心的人，善感的人就知道——秋天来了，收获的季节到了，寒冷的季节到了。面对秋天，不同学养，不同气质的文人，就会有不同的联想，不同的感慨，有不同的文章，不同的诗篇。

这样如何？思想有了，观点有了，文章自然也有了。

我们现在流行笑话，笑话不是从现在才流行的。过去，中国文学里面，笑话也是非常流行，非常受人欢迎的。清朝有本书，叫《笑林广记》，是一个号称游戏主人的伙计编纂收集的。

《笑林广记》中有这样一则笑话《腹内全无》：

一秀才将试，日夜忧郁不已。

其妻乃慰之曰：“看你作文，如此之难，好似奴生产一般。”

夫曰：“还是你每（们）生子容易。”

妻曰：“怎见得？”

夫曰：“你是有在肚里的，我是没在肚里的。”

你是肚子里有啊，我是肚子里没有啊！尽管是笑话，但道出了作文的道理，要左右逢源，信手拈来，要会写，有的写，我们就要做到肚子里有。肚子里有了，随时都可以写出来，区区一篇文章，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怎样才能做到肚子里有呢？实际上，写作，不是肚子里有，而是脑子里有。

脑子里有，就要多观察，多思考。

《红楼梦》里有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意思是把人情世故弄懂就是学问，有一套应付本领也是文章。能做到“世事洞明”的人恐怕不多，要是想增长点学问，只要处处留心也能做到，此所谓“处处留心皆学问”。

生活中，有许许多多的人物，都在我们的身边表演着；有许许多多的故事，都在我们的身边发生着。我们要去观察，去思考。观察过后，我们对场景，对人物，对事件，有了了解，有了印象；思考过后，我们就判断，就评价，就是否符合规律，有了认识，有了概念，什么样的文章写不出来。

我们把自己的思想，把自己的观点，通过我们的笔，流淌出来就行了。

所以，我说，文章是思想，是观点的物化而已。是思想，是观点的物质化，从脑子里，把它迁移到纸面上。

我们观察、思考了生活中的小事，我们观察思考了现实中的大事小事，国计民生，生活琐事，我们都有属于我们自己的观点，我们自己的判断，什么样的题目都难不倒我们。

我说，作文，即思想的流淌，还有另外的意思。

我们说，平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

我们平时就养成了好的习惯，就培养了好的思想、好的观点，我们本身就是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一个与国家，与民族同呼吸，共患难的人，我们在文章里，肯定会表现出如此的思想，如此的观点。我们才可能受到激赏，才可能受到青睐，我们的文章才可能拿到高分，拿到理想的分数。

为什么？

大家思考一下，高考是干什么的？

考试大纲明确：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是由合格的高中毕业生参加的选拔性考试。高等学校根据考生的成绩，按已确定的招生计划，德、智、体全面衡量，择优录取。

简言之，高考就是为党和国家选拔合格的建设者和接班人。试想，一个考生的思想观念、道德认知与现实社会的主流观念、主流认知是相悖的，这样的人能为社会所用、能为国家所用吗？

白居易说，“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

这是历代文人富于历史使命感的一种集中概括。我们作为新时代的中学生，更应该有使命感，更应该把自己的思想，把自己的观点，与国家、与民族的兴旺发达一致起来，结合起来。

养成好习惯，培养好思想，好的文章自然而然就汩汩流淌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