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坊间传闻，多是真的
大殿之上，杜泉、江天士，胡易水跪伏在地，战战兢兢等候批示。
杜泉心里苦极，官宦生涯多年，竟落了个帮凶的名号，而且还不是自愿，是被个小姑娘逼的。他闷着，转头又想到，还不能说是被逼的，年纪一大把了，还说被个小姑娘呼来喝去，传出去，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但眼下，又不是要脸的问题了，帝君在上，这是能不能要命的关键了。
江天士则后悔极了，郑思言说要把人全杀了的时候，就该听她的才是。
胡易水今日吃了不少东西，当街被一吓，现在还哏着喉咙，十分难受。
皇帝听了胡易水的奏报，沉默许久后，第一句问道：“萧绪情况如何了？”
江天士还算懂事，当天有去探望了郡主，马上回道：“太医已经去看过了，目前算是保住了性命，只是还未清醒。”
皇帝脸色阴郁，此时听了和缓不少，道：“起来吧。”
三人应声而起，刚一站稳，皇帝又道：“胡卿，关押的那人回去便杀了，江卿，朕予禁卫军几人给你，回去将清幽舍里所有人都杀了，其余的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好生处理去吧。”
帝王杀伐决断，霸气外放，三人一震，连忙同声“遵旨！”徐徐退了出去。
于殿外，胡易水心有忧愁，这人杀了是没什么，但是全城满大街都听到了那人说的话，这传来传去，止也止不住啊。
杜泉和江天士站在一起，各有所思，杜泉拢了拢衣袖，忽然道：“天士，我想辞官。”
胡易水讶异地望了过来，江天士白眼一翻，不客气道：“您这都说了几遍了，您倒是辞啊。”
两人同在礼部多年，江天士对这位尚书大人太过了解，性格软弱无力，抗击能力极差，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闹要辞官，他都不知道听第几回了。
杜泉瞪着一双黑眼，义正言辞道：“我这次是真的！”
江天士一手拉走他，极其敷衍道：“是，是，我们还得杀人去，别啰嗦了。”
胡易水看杜泉哭丧着脸，原地使劲站着，挣扎着不被拉走，断断续续地说着：“陛下，是叫你去的......”
在后方看着跺脚扯皮的杜泉被江天士一把扯走的胡易水摇了摇头，也独自走了。
三日后，东华国有了一个传奇人物，坊间传闻演上高潮，百张嘴千份版本，十六年华少女将未来夫婿打致伤残，还佯装贤良，主动要嫁与自己残害过的人，恐怖阴险，比那些怪奇传本所描绘的鬼怪故事还令人惊悚。郑思言算是彻底变成了东华国无与伦比的第一女魔头，最毒妇人心的代表，人面兽心的妖物，鬼神之女。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再往后，人们告诫身边人时有了一个最具体的名字。
“是真的吗？”
“真的，我亲眼所见，那姑娘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呢！”
“看着不像啊？”
“.........”
城楼下一小吃摆摊桌，几人咬着耳朵，声音洪亮，唯恐别人听不到一样。一瘦削男子绘声绘色，扬着下巴，仿佛杀人者是他般得意，吹嘘着他知道了大秘密。
旁边一同嚼耳根的同伴刚说出“看着不像”的话来，四人就眼睁睁看着郑思言带着几个丫鬟买了一大堆东西，自己手里也拿着好几根串，边吃边从他们面前走过。
桌上顿时一片死静，等着郑思言她们走远了之后，那瘦削男子喝了一口茶，装深沉道：“看人不能看表面，要看心，要看出那蛇蝎心肠来，不然死的下一个就是你了。”
他指着同伴鼻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痛心表情，其余三人轰的笑得大欢起来，哈哈笑道：“呦，你还看得到人家的心了，说说，怎么看的，什么时候看的？”
三人表情猥亵，挤眉弄眼地秽言秽语，瘦削男子被他们引得得意更甚，故意又怕人听到互相凑着耳根说了些“脱，偷”等词飘了出来，然后嗤嗤大笑起来，摊上煮着面条的老板娘扫了他们几眼，一脸恶心。
老板娘干净利落地最后往两碗汤面上撒了芝麻粒，点缀完成，径直向最靠右的桌子走去。
递碗时，老板娘不由得多看了那两位客人，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左右的少年，一身锦衣红缎，双眼细长，嘴型嘟嘟，将碗轻轻递在他面前，他会朝着你看一眼，笑一下，那一笑可爱极了。另一个便是云清城前不久的风云人物萧木映，两人面目有些相似，只是萧木映的嘴唇略微薄些，没有那人天然自有的可爱相。
两人风华绝代，富贵荣华，与另一桌的粗鄙难看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老板娘心情愉悦地洗华了双眼，回身时那边有人叫她：“老板娘，再来两壶酒。”，她闻声而动，正眼对上，那瘦削男子满口黄牙，头上窸窣几根油发的人笑呵呵对着她，这一下，她觉得丑陋上升了一种等级，不忍细看，虚虚地应了一声，赶紧忙活其他去了。
那少年就着热乎乎的汤和碗饮了一口，一股甜咸劲入喉，这熬制的火头很是绝妙，他没想到如此粗简的地方竟能做出这样的人间美味，一口接一口，越吃越上头。
萧木映没有他那么惊艳，这摊位他经常来，他推荐的地方，他自然知道是好吃的。他手中的筷子拉了拉面条，来回几下，并没有放入口中，看着少年一门心思吃面，他神色疑惑，但对方一直不开口，他也不想自己先开口，于是他也埋头吃自己的面了。
少年一口气吃完面，十分满足，倒了一杯茶，看向对面还在慢慢吃着面的萧木映，他浅浅一笑道：“容王叔家里最近好像很不平静啊。”
萧木映抬头，少年又道：“郑思言便是太子殿下那个贴身护卫郑琦的妹妹吧。”萧木映挑眉，有些讶异。
“郑琦长相俊美，我觉得他长得比女人都美，我想他的妹妹该是何等的绝色，没想到相貌如此平淡无奇。”萧木映放下筷子，不吃了。
六皇子萧宇辰，从小体弱多病，七岁就被送往云英山修养，云英山山清水秀，地杰人灵，是皇家专属的养生所。他一去九载，未曾回宫，也甚少见朝中人，活在山中，与世无争，此次他听闻国家动荡，战争纷乱，写了封信给萧木映来接他，便偷偷跑了回来。
萧木映和他并不相熟，偶然一次，被委托去云英山送点东西，见到了萧宇辰，当时小聊了几个时辰，也是话话家常，聊聊书籍，都是一些场面话，他没想到萧宇辰会给他写信。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六皇子似乎对所有事情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