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斯宾塞的社会有机论

2.1　复习笔记

赫伯特·斯宾塞(1820--1903)是西方社会学史上另一位著名的早期社会学家、实证主义者、英国社会学的奠基人。他以社会有机体学说而著称，所以人们通常把他的社会学理论称为社会有机论。

一、生平与著述

1．生平

斯宾塞出生于英格兰中部地区一个普通教师的家庭。父亲乔治·斯宾塞以教学为职业，关心政治，爱好科学，是当地贵格教的坚定信徒，反对英国国教，反对教权主义，是边沁激进主义的拥护者，笃信个人主义。幼年的斯宾塞因体弱不能正常上学，他的知识主要来自父亲的家教，并经常参加父亲和叔父定期举行的学术讨论会。1833年，斯宾塞离家到叔父家继续求学。他的叔父维列德·斯宾塞是一名牧师，也是一名进步的社会改良家、宪章运动的支持者，叔父向斯宾塞传授了哲学激进主义和与英国国教相背离的新教思想。

1837年，他被录取为修筑伦敦至伯明翰铁路的工程师。1841年工程完毕回家，此后他常在激进的报刊上发表文章，先是关于工程技术方面的，后来涉及社会与政治问题。1848年底，斯宾塞担任了英国最有声望的金融经济周刊《经济学家》的编辑，结识了当时的著名生物学家赫胥黎和著名的物理学家廷德耳。

斯宾塞死于1903年。他是一位多产的著作家，在世时获得许多荣誉，受到国内外的赞扬和尊重。他先后得到剑桥大学、爱丁堡大学、布达佩斯大学、波伦亚大学、圣安德鲁大学授予的博士头衔，并被委任为国外许多著名科学院院士的称号。斯宾塞在英国被誉为学术界的“思想泰斗”、“维多利亚英国的亚里士多德”。作为英国实证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的著作对当时和后来都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2．著述

1851年，斯宾塞发表了第一部社会学专著《社会静力学》，该书宗旨是限制国家和政府的活动领域，要求给予个人充分活动的自由。1852年出版了《进化的假说》，依据拉马克的进化理论提出了发展进化的思想。1854年他开始撰写他的第二部著作——《心理学原理》，该书于次年出版。1862年发表了《第一原理》，1864--1867年间，他完成了多卷本的《生物学原理》，1873年发表了《社会学研究》，我国著名的翻译家严复将此书译为《群学肄言》。在70年代至90年代期间，出版了《社会学原理》、《伦理学原理》和《人与国家》等著作。1904年发表了《自传》，此外，还发表了他的多卷本的《科学、政治和思辨论文集》和主要由他的几个秘书和其他作者写的多卷本的《描述社会学》。

二、社会有机论和社会进化论

1．斯宾塞的社会有机论思想和社会进化观同孔德思想的区别

（1）目的：孔德是对人类概念的进步给予条理化的描述；斯宾塞是对外部世界的进步给予清楚的说明。

（2）起源：孔德认为思想具有必然的和实在的起源；斯宾塞认为物质具有必然的和实在的起源。

（3）宗旨：孔德的宗旨在于阐明我们关于自然界知识的发生过程；斯宾塞的宗旨是对组成自然界各种现象的发生过程作出解释。这里一个是主观的，一个是客观的。

2．斯宾塞的综合哲学

（1）综合哲学的概念

综合哲学，就是指斯宾塞的哲学，社会学概念就是在他的综合哲学的框架内制定出来的。斯宾塞无所不包的进化论思想，由此被称作万能进化论，是斯宾塞哲学理论的杠杆。斯宾塞综合哲学的基本原则在他的《基本原理》中得到详尽的论述。

（2）斯宾塞分析生物现象、心理现象和社会现象的理论模型

在斯宾塞看来，物质处于永恒的和无休止的运动之中，这种运动或变化是遵循着某些一般规律。其中，自然因果关系就是具有支配作用的一种一般规律。与此同时，结构复杂化是物质的内在属性，这种属性赋予物质进化某种方向性。

按照斯宾塞的观点，进化所反映的是物质从同质性向异质性的变化、从不确定性向确定性、从没有联系向建立联系方向发展；而物质“聚合体”规模增长，结构变复杂和功能分化，以及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协调一致这样一系列的变化，是其重要的表现。

综上所述，这一模型是一种最一般的，没有内容的理论框架，正因为如此，依据经验材料，可以对具体社会现象的历史进化作出相应的解释。

（3）物质进化三个基本阶段

无机体进化、有机体进化和超有机体(或称后有机体)进化。斯宾塞这里所说的超有机体(后有机体)，即社会机体，指的就是社会现象，它是无数个体相互协调和作用的结果。

人类社会通过其生长、结构、功能和结果表现出超有机体发展的专门形式，一方面它是物质进化的最高级和最复杂的阶段，另一方面又通过因果链条同低级阶段的现象联系起来。这两个方面表明社会现象在物质进化中的地位，也是社会现象的特殊性所在。

（4）斯宾塞社会学的对象领域

社会学的对象领域是由超有机体序列即人类社会的特殊性质所决定的，人们的相互作用的过程和结果，构成了社会学的对象领域，并且每一个属于这一对象领域和进入研究视野的具体现象，都置于因果联系之中。在社会学的对象领域中，斯宾塞区分了社会有机体(社会)和社会制度，并将其作为基本的研究单位。

3．社会是有机体

斯宾塞认为社会是一个实体，而且是一个“有机体”实体，这是由社会和生物有机体相似得出来的结论，社会有机体是由各个部分相互联系而构成的社会整体。

（1）社会与生物有机体之间的相似之处：

二者都有生长过程、结构进化、功能分化、相互依赖等特点。

①生长过程，是指社会规模由小到大的变化。

②结构的进化，是指社会组织形式由简单到复杂的改变；

③功能分化，是伴随着社会结构进化而产生的一种必然现象；

④相互依赖，是指执行各种不同功能的社会各部分之间相互联系和制约，社会结构越复杂、功能越分化，其各部分间的功能联系和相互依赖的程度越高，社会变得越加脆弱，并且随着社会各部分间的相互依赖性增强，导致了社会控制系统的出现。

（2）生物有机体和社会有机体间的不同：

①生物有机体是一个具体的整体，它的各个部分结合紧密；而社会有机体则是一个松散的整体，组成它的个体或多或少是自由和分散的，彼此结合的程度不那样牢固。

②生物有机体中，意识集中于机体的一定部位，其他部位缺少感受能力；而在社会中，意识遍布于组成它的各个分子即每一个个人身上，它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程度大体相当的感受能力。

③生物有机体中部分与整体的关系是：部分是为其整体而存在；而在社会有机体中，社会整体则是为其部分即成员的幸福服务，在这点上明显区别于孔德社会有机论要求个人绝对服从社会整体。

4．关于社会进化的思想

在斯宾塞早期的著述中，他把社会进化看做是一个持续的、没有倒退的和不间断的过程，是永恒的现象。成熟时期的斯宾塞，认为社会的进化是必然的，而具体来讲，社会的暂时倒退也是可能的。社会的进步不是直线的，而是以一种分散和再分散的方式进行的。但总的来看，斯宾塞认为社会发展是不可逆转的，不能返回到先前的阶段上去，因为社会的发展要与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相适应。斯宾塞认为，不断增殖的群众，总是倾向于获得新的越来越大的社会差异，从而导致各种类型社会的产生。

斯宾塞从庸俗的平面进化论的观点出发，无法正确的解释量变质变的问题，他只注意到，社会进化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自发的过程，人类的有意识活动不能对此进程产生任何影响。这种观点实际上是为资本主义发展的盲目性和无计划性作辩护，反对采用任何革命手段改造社会的企图和努力。

三、关于社会的类型——军事社会和工业社会

1．社会分类的标准

（1）按照社会进化的程度或社会结构由简单到复杂的变化

①简单社会。在简单的社会中，依据有无首领及其首领的任职状况区分为：没有首领的简单社会、有偶然首领的简单社会、无常任首领的简单社会和有常任首领的简单社会四种情况。

②复合社会。在复合社会中，依据其政治组织的复杂程度作了进一步的区分。

③二次复合社会。同样依据其政治组织的复杂程度作了进一步的区分。

④三次复合社会。同样依据其政治组织的复杂程度作了进一步的区分。

（2）以社会内部管理形式作为基础的新的分类标准

①军事社会

②工业社会

斯宾塞这一新的分类方法，与他上面所讲的以社会的进化程度作为基础的分类方法相矛盾，这种分类只着眼于一个社会同作为其主要环境的其他社会之间的关系和由此对该社会内部管理形式的影响。

（3）以人们居住的方式——游牧、半游牧和定居等不同的形式作为划分社会类型的思想。

2．关于军事社会和工业社会的比较

（1）军事社会和工业社会的区别

军事社会和工业社会是性质不同的两种社会，军事社会最突出的特点是强制，与此相反，工业类型的社会是建立在志愿合作和个人自我节制的基础上。

（2）对斯宾塞此种社会划分方法的评价

①优点：斯宾塞通过军事社会和工业社会两种类型社会的对比，总结出它们相互对立的一些特征，不乏给人以启发。Ａ

②缺点：他将现代社会内部并存的两种趋势完全对立起来的做法，并不能够全面反映事物的本质。事实上，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所谓民主和自由、强制与垄断不过是同一事物的两个侧面、同一过程的不同发展阶段而已。另外，这种二分法使他丧失了对人类及其未来所抱有的希望和信心，由此看出斯宾塞并非像人们经常描绘的那样只是社会直线进化或发展的忠实信徒。

四、关于国家的政治理论

1．国家和政府的概念及其权力的基础

（1）国家的概念

国家是社会的一种特殊形式，即政治上组织起来的社会，或者说是社会为了进行必需的合作而有意识建立的政治组织，斯宾塞把有目的、社会性的合作看做是国家赖以建立和得以持续的思想认识。

（2）国家和政府的社会功能

国家是进行社会调节的机制，政府则是具体执行调节职能的一种器官。斯宾塞把政府定义为在一定的时间和场合下的政治组织的特殊形式，是进行国家管理的职能机构。

（3）国家和政府权力的基础

①斯宾塞主要是从人的心理方面讨论这一问题，他提出了“对活人的恐惧”是政治权力基础的观点，与此相应地还提出了“对死人的恐惧”是宗教权力基础的看法。

②就政权权力和宗教权力基础的相同点而言，政治权力和宗教权力都是建立在人们的心理因素上面，人们的恐惧心理成了政治权力和宗教权力存在的前提。

③就政权权力和宗教权力基础的不同点而言，前者恐惧“活人”，后者恐惧“死人”。并且对“活人”和“死人”的“恐惧”并不是相互排斥和彼此间毫无联系的，政治统治不仅利用人们“对活人的恐惧”心理，有时也借助于人们“对死人的恐惧”的情绪加强其控制的力量。

（4）斯宾塞关于国家和政府权力基础观点的局限性

①关于政治权力基础的看法，是他唯心主义历史观的具体表现。他不是从生产资料私有制和阶级斗争的观点来考察国家的起源及其社会职能，而是从简单的生物类比来阐述这一问题。

②至于说他把“对活人的恐惧”作为政治权力的基础的理论，更是本末倒置、不能成立的。在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社会里，人们的“恐惧”或“惧怕”心理正是由于少数统治阶级对广大劳动人民实行残酷镇压的结果，应当说国家和政治权力的真正基础是他们手中的武器——军队、警察和监狱等镇压手段和设施。

2．国家活动的领域和范围

（1）同等自由法

同等自由法，是指社会中的每一个成员都享有同样的自由权利，但这种权利应以不妨碍他人合法的自由作为基本前提。国家的实际任务就是执法，执法就是维护人们的同等自由，保护个人的生命安全和私有财产不受侵犯。

（2）国家活动的领域和范围

斯宾塞关于限制国家活动最基本的理论出发点，是建立在关于政治不干涉主义的思想基础上的。斯宾塞认为，正是由于国家和政府的过分干预，从而限制了个人的活动自由，加重了人们的经济负担，妨碍了社会的发展。他认为，诸如贸易法、国家宗教、破坏自然选择的慈善事业、国家教育、国家移民、卫生措施、货币管理和制造、邮电服务、港口改善和灯塔设置等，国家都不应予以干涉，应任其自由发展，由个人经营。在国家事务中，斯宾塞主张国与国之间的睦邻关系，反对诉诸武力和对其他国家的侵略。他指出，国际仲裁的原则将成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普遍方式。

（3）专门化的管理和反面的管理

专门化的管理是指政府应放弃对个人活动的正面干涉，只保留其反面的或否定的管理职能。

反面的管理是指只要求国家和政府对威胁个人生命安全和破坏、侵犯私人财产行为予以制裁，而不对个人其他方面的自由活动施加任何限制。

五、斯宾塞社会学在社会学史上的地位

历史地看，斯宾塞的社会学思想对西方社会学的形成和发展起过重要的作用。这主要表现在：

（1）尽管斯宾塞的社会学未曾得到保守的英国官方大学的承认，未能作为一门课程或学科在大学里进行讲授，但它在社会上却颇为流行，不乏热心的读者。特别是在19世纪后期，斯宾塞的社会学在美国受到普遍的欢迎。

（2）斯宾塞的社会学在美国产生了巨大反响，部分的原因是由于在他的著作和美国人之间没有语言的障碍，读者不需要翻译便可以直接阅读，另一方面的原因，则不能不说是由于斯宾塞的基本思想观点迎合了当时美国社会的需要和人们的心理。

（3）随着时间的推移，斯宾塞的思想影响时起时落。斯宾塞在他的社会学著作中较早地提出了“社会系统”、“社会功能”、“社会控制”和“社会进化”这样一系列的概念。因此，有人认为斯宾塞是功能主义理论、系统论和控制论等科学的先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