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茶楼清曲
那日后，凉山寺的事并没有传出去。落雪倒学乖了，甚少出去了。日长生闲，落雪没了事做，也学院子里的丫鬟绣花。丫鬟们没承想，落雪竟耐住了性子，安安静静绣起花。一个安生娴静的模样，像极了大家闺秀的小姐。
“表小姐，你绣的什么花？”丫鬟见落雪摆弄着针线，问道。落雪在篷布上刺下一针，布上描了个花形，正是蓝色的蓝姬花。笑道:“蓝色的花。”
“怎么会有蓝色的花？”丫鬟们嬉闹起来。落雪笑了笑，一针一线细细绣着，静静的没有说话。
日子一日日过来，更近了十五。落雪的蓝姬花绣好了。那布上的花儿虽不太精巧，却也有些蓝姬花的模样。落雪把那一块帕子收进袖里，整日里无事便拿了出来瞧瞧。这一会子，又比往日静了许多。乖乖喝了药汤，不闹腾着喊苦，喝了淡水，又吃了蜜饯，静静正正坐着。
钟离丝锦得了闲过来，看落雪静静喝了药，又看她静静的没有一句言语，笑道:“几日不见，倒生转了性子一样，像深宫的人一样，沉的厉害。”落雪牵唇一笑，倾国倾城的脸还是美得那么动人心魂。钟离丝锦却没有在那一张脸上寻得一丝悦意。
落雪又拿了那一块帕子看，钟离丝锦看帕上绣的蓝色的花，道:“那日你道无玉公子拔了你的秧秧，可是这花的秧秧？”
“是了。”落雪道。钟离丝锦又瞧那帕上蓝姬几眼，笑道:“哪一个绣的？”落雪道:“这是我自己一个绣的。”钟离丝锦道:“难为你这样宝贝，原是自己绣的，更欢喜。”
“你要是给我绣一个帕子，我也宝贵。”落雪笑道。钟离丝锦笑了，道:“好家伙，我才不给你呢。我思量着，无玉公子终究是要走的，不知那时你是否要同他一起去？”
“我是要走的，只是不知和哪一个走，或是自己一个走。”落雪道。钟离丝锦叹了一声，道:“你也要走。我生这样大，从来没几个知心的说话人。好不容易你来了，不过玩了几日，偏也要走。”
“锦儿，你嫌没一个人陪你？”落雪笑问道。钟离丝锦道:“到底也是这样。”落雪道:“这倒好办了，你穿了嫁衣裳嫁人去便好了，你嫁的夫君自然会陪你一生一世。”
“好好的，你倒来打趣我。”钟离丝锦一笑，道。落雪道:“我正经的给你想法子呢。”钟离丝锦道:“好家伙，快别说了，我才不要听你的法子呢。”
“那说平白了，这一生一世的，要如何过？”默一会，落雪轻声说道。听得此，钟离丝锦柔美的脸上现了抹苦笑，道:“能怎么过了，自然随天不随我。”
落雪一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盼兮来喊钟离丝锦回府，钟离丝锦便走了。临走前，钟离丝锦对落雪说道:“哪一日，你要走了，好歹别告诉我，别叫我见了你掉眼泪。”落雪看她，点了点头，轻轻笑了。
钟离丝锦回了左相府，恰逢正要出府的无玉与鹤枯。行了一礼，道:“不知无玉公子何往？”
“无玉去茶楼，与友人一会。”无玉笑道。钟离丝锦默了会，道:“锦儿去了右相府，雪儿近来静得很，尤是怪。”
“那个孟浪女就是这一个模样，钟离小姐莫理她便是了。”无玉笑道。钟离丝锦笑了笑，行了一礼，告辞走了。
钟离丝锦走后，无玉的脸一下子冷下来。鹤枯瞧无玉的脸色，道:“公子，我们要不要去瞧瞧落雪姑娘？”无玉冷笑道:“去瞧她做什么？得了奚落再出去？”说罢往外走去。鹤枯看无玉修长的背影，叹了一声，跟了过去。
右相府的丫鬟对淮生说，落雪吃得愈来愈少。淮生听了，来了落雪院子，瞧落雪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不由轻叹，道:“雪儿，我带你去茶楼听曲儿罢。”以往落雪在季雨都时，闲下来，倒是喜欢去茶楼听曲儿。落雪一笑，应了声。
“走罢。边听了吃些下去。”淮生道。落雪点了头，同淮生走了。
无玉与鹤枯来到茶楼，楼底下的小伶唱开了腔，悠悠之声绕梁不绝。二人又上了楼，来到一个雅间。雅间里坐了个紫衣的男人，却生得红唇水眸，香肌玉肤，一头如墨青丝尽散下，倚着矮榻。万般妖娆妩媚，连女人也不及。这便是无玉所要见之人，江湖之交的魔宫宫主万俟凉。
万俟凉一见无玉，笑道:“无玉公子来了，这回可寻得比我更美的女人？”无玉看一眼万俟凉那张美艳绝伦的脸，牵唇一笑，坐了下，并不说话。鹤枯听了，笑嘻嘻地说:“有的。”
“哦？”万俟凉一挑眉，道:“是哪一个？”鹤枯道:“右相府的表小姐。”万俟凉一笑，道:“我道是哪个，原是右相府的表小姐。哪一日我去瞧瞧，生得有多美。”
“万俟公子，要是落雪姑娘比你还美怎么办？”鹤枯道。万俟凉冷笑道:“我便划花她的脸！”鹤枯吸了口冷气儿，道:“只怕你打不过人家。”
“小家伙，好生着，你说什么？”万俟凉眯起眼，瞧着鹤枯，冷笑道。鹤枯笑了一声，不再说话。无玉静静坐着，听着他二人说话，俊美无俦的脸上一抹浅浅的笑。
小二掀开紫纱帘子，端来茶水。紫帘一掀，万俟凉透过空子看得对门雅间里一身红衣裳的女子，那女子一张脸倾国倾城，乍瞧一眼便容易让人失了心魂。万俟凉看着那一张脸，愣了一会。待回转了神，墨眸一冷，修长指一动，使出几束隐力，直直往落雪的脸袭去。
风微动，万俟凉使出的那几束隐力蓦地给另一道力抵了。万俟凉回首看无玉，正是无玉能轻而易举化了那几束隐力。
“无玉，你做什么？”万俟凉皱起了眉头，问道。任着无玉公子清清冷冷的性子，一般是不理别人家的杂事，今个倒管起万俟凉的事了。
无玉牵唇一笑，绝代风华间沁着入骨的冷意。万俟凉瞧了，愈是疑惑，眉皱得更深。
那一厢，落雪察觉到了隐力波动，转头看去，看得那一个雅间的无玉。无玉抬头瞧她，俊美无俦的脸上的笑意退却，一双墨眸紧紧盯着她。她静静瞧他，脸上没有一丝别样的神情，寡寡无欢的，像极了他第一回见她的样子。他看了，不由又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