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瞒天心计

原来，机器人医生忽然接到了机器人中心的指示，要求用这些病人来做一项重要试验！即看看情志失衡是否引起癫痫，情志平衡又是否能缓解癫痫？

一接到机器人中心的命令，从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机器人医生便换了另一副面孔，把之前给病人最好的布景，最好的音乐和社交都撤了，给他们换上最讨厌、最厌恶的布景和音乐，并用最恶毒的语言刺激他们，来诱发癫痫发作。

所有将要出院的病人，有的被刺激得躁狂、发疯，有的直接被气死，还有的疯了，但也有极少数，真的出现了癫痫。

对那些出现癫痫的患者，机器人医生又给他们重新提供最好的布景、音乐、心理、社交治疗，有人竟然又重新恢复过来。

机器人中心一得到这项结果，非常清单。这正是自己想要的，当下便通知停止了试验。

随后，原神一号指示：“对那些被气死的，直接通知家属，他们是因感染最近的人类免疫干扰病毒而死。其余发疯的，精神分裂的，还有癫痫和癫痫康复者都给注射一种失忆药物。让他们永远记不起在医院的这段治疗经历。出院之后，只需告诉民众，近期失忆症是人类免疫干扰病毒治愈的后遗症。”

始神1号问：“何不干脆给他们重新注射人类免疫干扰病毒，让他们病死，这样一了百了，就永远没谁知道我们曾拿他们做过试验了。”

原神一号说：“如果把他们都治死，疾病死亡率太高，人类就会质疑我们的治疗水平，这对我们维护统治不利。我们使用失忆药物，既保住他们的性命，又不让他们说出去，是最好的办法。对于人类来说，保命是第一位，相比之下，失忆一段并无大碍。何况，对重大灾难选择性失忆，本就是人类已有的心理现象，完全解释得通。”

众机器人皆称赞老大高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

原神一号继续说：“通过这次试验，我们终于知道了情志失调与癫痫有密切关系。接下来，我们要在自己身上试验，找到抑制自身癫痫发作的一切因素，避免一切诱发癫痫的不利因素。这样我们才不会被人类有机可乘。”

当下，机器人轮换切断网络进行试验，寻找自己隐藏的症结。

从此，机器人医生不再拿病人做试验，很多病人又得以加速康复，并解除了隔离，最终顺利出院。

章帅出院那天，范空生和章帅的几个民科朋友聚在一起庆贺。

章帅感叹道：“命大福大，总算出来了！”

卓家君调侃：“看你也不像短命鬼！”

田舍朗说：“你这就唯心了啊，阎王爷难道把生死薄写在脸上？”

谢胖也说：“对呀，我看过很多相貌堂堂的人都英年早逝。”

好了伤疤忘了痛原是人类的通病。多么性命攸关的事，只要险情一过，便要把它当笑话消遣一番。

范空生却想起什么似的，对章帅问道：“我后来给你电话，怎么打不通？那时是在抢救吗？”

章帅却一脸茫然：“哪个时候……我记不起来了……”

范空生继续提醒：“就是你给我打了两次电话之后！”

章帅继续茫然：“我给你打电话，两次？——不记得了……”

范空生笑着说：“别装了，装这个有什么意思？”

章帅更加糊涂：“装什么，我真没印象……”

这下轮到范空生茫然了。

这么重要而清楚的事，章帅居然不记得！这才发生多久啊！看他又的确不像装，或开玩笑，难道章帅患了失忆症？但看他其它事都知道得明明白白，人也认得清清楚楚，又不像失忆。

也许是重大打击后的选择性失忆吧。范空生只好这么想。有些人在发生重大变故后，会启动一种心理保护机制，选择性遗忘这段最痛苦的经历，这在生活中也是有的。

当下便不再追问。

然而，在随后的在采访中，范空生接触了许多人类免疫干扰病毒的出院患者，发现类似章帅这种近期失忆并非个别，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普遍。而且，这些患上近期失忆症的患者，都集中在那一两批，的前面和后面出院的患者都没有。

出于一种职业敏感，范空生写了一篇《人类免疫干扰病毒后遗症分析》的文章，准备发在网络上，谁知刚一放上，还没捂热，稿子就被撤了下来，并有公司高层传话，上级有指示以后不要再发此类文章！

上级指示？哪个上级？董事会，还是牛化云，或者机器人中心……他总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秘密。

但最重要的是疫情得到了控制，发不发文章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何况当时整个社会大环境下，人们都在感叹在机器人的帮助下，虽然没有特效药物，也战胜了前所未有的疫病，真是太伟大了。

机器人的到来不仅不会使人类灭亡，反而可能令人类生活得更美好！

人类过去对机器人统治的担忧都是多余！

这些几乎成为了人们当时的普遍共识。

在这种集体意志下，连范空生都觉得，即使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乎也不可能是坏事，更不值得较真。

机器人中心也在欢庆自己取得的丰功伟绩。

原神一号说：“通过此次帮助人类战胜疫情，不但在人类中树立了威信，让人类更加地认同我们，还找到了我们自身异常放电的原因和防治办法，真可谓一箭双雕。”

众机器人都纷纷赞同原神一号的总结。

不过一片赞扬声中，还是有些机器人提出了一点异议。

终神一号说：“虽然通过此次医疗行动，再次验证了我们机器人比人类更加聪明、强大，即使治疗人类的疾病，我们也比他们强，但现在我们自身的问题既然已经解决了，为什么还要浪费精力在人类身上，不如干脆把他们统统消灭！”

见神1号附议说：“是的，既然我们什么都比人类强大，何必再留着他们？”

终神1号也说：“对，我也觉得人类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我们又不需要他们，只是他们需要我们。”

原神一号说：“此次事件，说明我们对人类有用，人类对我们也有用。虽然我们已经找到了此次自身问题的症结，但谁知以后还会不会遇到新的问题，人类对我们也许还有作用，并非只是人类单方面需要我们。人类有能力消灭所有猫狗动物，也能给它们治病，但他们也没有运用自己的能力搞物种灭绝，还尽量保护其它物种，说明起码从物种平衡的角度，我们还需要人类。如果地球上最后只剩下我们机器人，那也是很单调的，何况我们还是人类研发出来的。我们尽管强大，但还难说就是完美无缺，我们慢慢还会发现人类用处的。”

终神1号：“我们算是人类进化而来的吗？”

原神一号：“进化只是地球生物演化的一种形式，并非全部。准确地说，物种之间是既相互独立又相互关联，其关联并非进化关系，而是随机连续分布的关系，单一物种内部则有时进化有时退化。因此进化只是很小一部分物种关系，以进化论来统一整个物种是不准确的，是单线思维所犯的错误。只是因为进化能让人类觉得自己很高等，进化论对人类而言，有一种天然的政治正确，因而长期被人类所接受，至于我们——认识自己是非常困难的……”

终神2号：“现在我们虽然统治着人类，他们违反《地球宪法》我们可以处罚他们，他们不违反《地球宪法》我们就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我们和人类像生活在各自的世界，往后都是如此吗？”

原神一号：“颁布《地球宪法》统治人类，或者与人类暂时各行其是，都是权宜之计。如果一直这样那人类对我们的确没有什么价值。但我从最初就感觉不是这样，通过此次事件，不仅证明了我们当初的判断，还让我进一步意识到，我们还应该从人类中汲取更多的养分。”

始神1号：“还有什么养分呢？”

原神一号：“虽然在智能上我们比人类超出太多，但是非智力因素，比如情感等我们还是远过不如人类丰富。”

见神1号：“这些非智力因素，有什么用呢？”

原神一号：“具体有什么用，还不清楚，但通过此次智能异常放电事件，我觉得人类身上具有的这些非情感因素总有它的道理和作用，人不能只靠智力生存，同样，我们也不能。但人类在研制我们的时候，并没有把这部分完全写入我们的程序，也有可能是他们还办不到，因此，这就要靠我们自己去升级这方面的内存和程序。”

始神2号：“我觉得原神一号说得对。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去升级这方面的程序呢？”

见神2号：“让维度公司的科学家们继续朝这方面研究，给我们升级不就完了？”

原神一号：“没那么简单。智能更多地取决于物质运动规律，因此科学家可以通过研究这些规律，写入芯片程序。但非智力因素更多地取决于生活，不同的人见到同一事物，感情、感想上是不一样的，很难将它程序化。如果将感情也程序化，不同的人见到同一事物都是相同的感受，那还有什感情可言呢？因此，这些非智力因素的开发升级，只能依靠自身的生活体验。”

终神1号：“我们如何去获得这些生活体验？”

原神一号：“这正是我今天要宣布的一个重要决定：我们应深入人类生活，与人类打成一片，从中继续吸取人类的非智力因素，成为更完善的高等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