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突降疫情
进入五月下旬，气候就变得十分反常。
似乎人间的事态刚刚平息，天上又蠢蠢欲动。
本应到盛夏才到的雨季提前降临。
天上不是乌云滚滚就是暴雨如注。街道上的积水从来就没有消退过，每栋房屋、写字楼都像刚从水里刚打捞上来，墙壁、地板都是水，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得摔一跤。城市的低洼地段与暴涨的江水连成一片，仿若大海吞噬陆地，把以往街上跑着的汽车都变成了各色小船。每天的新闻里，不时地有车辆被水淹没、冲走，或行人水里触电等遇难的消息。
不知疲倦的狂风四处咆哮肆虐，穿行在城市楼宇间的狭小空间，击打墙壁，发出阵阵嚣张的尖锐呼哨。平日里看上去威武无比的摩天大楼，此刻就像一株株脆弱的水中苇草，随时就要吹打趴下。暴雨偶尔中场间歇时，铅灰色的天空也堆满世界末日景象般的积雨云，并且不断变幻着各种魔性的面孔，让人觉得更加的无常、无助和渺小。
无穷无尽的雨，让人怀疑非人间所能拥有的储水量。好像是上天把外星球的雨水都调集了过来，对地球发起暴雨战的无尽武器库，要让人间不再有睛天，地球不再有陆地……
城市的地铁口周围都用砂袋堆起了高高的防洪堤，人要踩着临时搭建的阶梯才能翻过防洪堤，进入地铁站。
范空生每次坐地铁去上班都提心吊胆，担心一不小心洪水就涌进地铁，将他们都淹没成泥鳅，假如地铁里有什么骚动，更是时刻准备着往外冲。
然而地铁里人却不见少。大家之所以这么担惊受怕地去上班，自然是岗位职责所在。而对于范空生来说，去上班还有一大好处，就是除了暴雨的新闻，没有其它工作可做，倒也清闲。工作的乐趣，本来就在于有事可做，而无急可忙。
不知从天气好转后的哪天起，城里便开始闹疫病。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传染病，一周之内竟迅速蔓延到全球。
患者最初只是感冒症状，咳嗽、流涕、发烧，但几天之内就迅速高烧、昏迷，多器官功能衰竭，最后死亡。
无一例外的死亡，自然引起了医生和各级医院的重视，判断这不是普通的流行感冒或过去曾有的传染病，而是一种新型传染病。
范空生也闻风而动。凭着职业的双重敏感，他亲自带着李玮前去医院采访。
但医院在他到达前就已经戒严起来。所有进出医院人群分两个通道：发热病人走一条应急通道，直接通往发热门诊；非发热病人从另一个门进入其他门诊。
医生们都戴上了36层口罩和厚厚的防护服。
发热通道入口有护士拿着体温探测仪快速检查体温。范空生和李玮想混进发热门诊采访，但因体温正常而被拒绝入内。
范空生只好去找医务科。
医务科主任说，目前只知道是一种新型传染病，而且非常凶险，至于凶险程度，还要接下来再进行观察才知道。因此现阶段大家都要做好预防工作，尽量不去人员密集场所，尽量别上医院，记者也不例外。万一接触过患者或高危人群，要进入医院隔离观察。如有变化，会及时发布消息。目前没有更多情况可提供。
回去之后，李玮便写了一个《未知凶险疫情，谨慎做好预防》的报道，基本也就是医院医务科主任讲的那些。重视程度上，其实与往年重度流感差不多。
但是本次疫情的凶险程度，显然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也超出了医务人员的预估。很多因发热进入医院治疗的患者，没在医院呆上几天就死了，就连接触过患者的医生，也都一个个中招成为了重症患者。从前期对患者治疗无力的状况看，等待他们的，似乎也只有死亡。
一时间，竟没有医院医生敢去接诊这类患者，似乎只要一接触就必死无疑。人人谈疫色变，当然也就更谈不上控制疫情，或找出病因。就连去医院附近上班，都成了一场冒险。除了实在面临生命危险的疾病，一般病人都不再上医院。
整个人类医疗顿时陷入瘫痪。
随着第一第二批患者相继死亡，最早接触患者的那批医生也已不幸殉职，各种传言便日益甚嚣尘上：狗有九条命，接触到这类患者也将一命呜呼；草木非血肉之躯，触之也会凋零；患者用过的东西也有长久的致病性，就像核废料一样可怕……
严重的疫情、恐慌和医疗的停摆，自然引起了机器人中心的重视。
机器人中心根据流行病学和初始患者的生活追踪，很快便监测到了疾病的来龙去脉。
根据机器人中心发布的情况，此次对人类造成极大危害的疾病由一种新型病毒——人类免疫干扰病毒HIIV引起！最初是M国某病毒实验室用基因合成一种新型病毒——人类免疫增强病毒HITV时，不慎发生泄漏，病毒进入其它培养基中，突变成为不受控制的人类免疫干扰病毒HIIV，并经实验室废料流出了室外。
该病毒首先感染了实验室一个清洁工，还没等该清洁工发病，病毒就迅速一传十，十传百，数天之内随着出入境客流传遍了全球，进而引起爆发。
任何药物，都注定跟在疾病后面。对当前患者，病毒特效药自然远水不解近渴。
所幸当时在中国乃至全球，中西医结合，多学科整体医疗已举世公认：西医有特效药或者疗法的疾病，首选西医治疗；西医没有特效疗法的选择中医调理；中西医都没有特效办法的就中西结合，多学科治疗，包括了药物、心理、营养、物理治疗、环境治疗、视听治疗、社交治疗……等等，很多疾病即使一时没有特效药，也可以在这种整体医学的调理下接近完全攻克，连癌症、艾滋病都获得了很高的治愈率。
面对当前出现的新型疫情，当然只能是中西医结合，多学科整体治疗。
但作为一种传染病，当务之急，首先是隔离患者和高危人群。人类免疫干扰病毒HIIV在传染途径方面倒是一点也不挑：呼吸、接触、体液、血液等，全都是它的菜，几乎是全方位的传播。这在过去人类传染病中从未有过。一般的医用口罩和防护服根本不管用，这就难怪前面那些戴上36层口罩和厚厚防护服的医生，一个个不能幸免了。
机器人中心通过实验测试，预防人类免疫干扰病毒HIIV，必须穿上从头到脚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连体生化防护衣。
一时间，城里人个个穿得像是直立行走的狗熊，又好像是人间正在遭受一场空前的生化危机。
其次是采用多学科整体治疗：退热，减轻危重症状，上呼吸机，体外循环机，给予清热化湿解毒的中药汤剂，强心、护肾，降颅内压……
然而连医生都需要隔离，谁来替患者执行这些医疗措施？
当然，只能是机器人！
原神一号给许多仿真机器人升级了医疗程序，让它们进入医院，担当临床医生进入隔离病房。机器人中心根据仿真机器人医生在临床上传回的体查情况，三大常规，各项生理生化，影像学检查等数据，针对每个患者都制定了个性化的治疗方案，然后由仿真机器人为患者具体执行。
仿真医疗机器人的介入，使人类免疫干扰病毒HIIV的治疗，很快就取得了良好的疗效，部分患者的病情甚至得到有效控制。
如果说以前的医疗机器人，更多的是一种医疗器械，充当医生的工具，那么现在的仿真机器人医生早已超出了医疗工具的范畴，而是真正的高明医生，是医疗执行的主体。
但因为疫情爆发太猛，治疗速度赶不上疾病增长速度，总体上疫情仍在不断扩大。
当正规的科学治疗不管用，民间的各种偏方就出来了：家里不是熏醋，就是蒸高锰酸钾，搞得屋里总是烟腾雾绕，异味冲鼻，乍看上去，家家户户都像在做法事；街道上洒食盐的，洒石灰的……就差洒砒霜，主要是因为需求量太大而供应量太少。
一开始说大蒜能预防，于是菜市场的大蒜都卖断了货，人人出来都是一口大蒜味，后来又说绿豆才能预防，便家家户户都喝绿豆汤，人人出来都像闹饥荒或得了黄疸病，最后又说病死的猪肉才最好，于是到处去找死猪肉，看见活猪就盼它生病……
学校和企业都放了大假。
范空生让银儿他们尽量别出门，自己负责家庭外联采购。
他自以为学过医，懂得防治，身体又还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因此该去哪便照去不误，该见谁也毫不忌讳。心想自己最初连医院都去过，不是也没事？盘算只要挺过这段疾病暴发期，病毒就会随着毒力衰减而偃旗息鼓。
因为根据机器人中心发布的公告，预言引发此次疫病大流行的人类免疫干扰病毒，将在自我复制3万次之后，彻底失去毒性。但时间至少得在一个月之后了。
虽然自己暂时躲过疫情，但却意外得知，章帅竟然因为业务往来，接触了高危客户，而被隔离观察！
范空生不由得为章帅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