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期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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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淮湘食客

王乔给薛睿打电话说了去胡姐那里吃饭的事。薛睿在电话里说:“你下午可以早点出来吗?如果可以的话,就先来我们公司吧,燕燕的表哥过来开户了,这些天燕燕都在大户室看盘。她总说想你了,要我约了你过来。你来了可以先去大户室和她聊聊天。等我下班后再去胡姐家的饭馆吃饭。”

王乔在去期货公司的路上就想今天约薛睿去胡姐那里吃饭,是要演戏给胡姐看的。该提醒薛睿不要一高兴就拉上燕燕和表哥同去同去,这样就削弱了戏剧的表现力,把一出情侣的共进晚餐的好戏演绎成一场普通的朋友聚会。本末倒置,还怎么演绎花前月下?还怎么让胡姐知难而退?至于请燕燕他们吃饭,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担心了薛睿一高兴就会和燕燕他们说及吃晚饭的事情,王乔想先给薛睿打个电话说一下,但打了两次都是占线,索性收起电话,加快了脚步。

王乔大概是忘了薛睿是做期货的,期货学堂里开篇第一章,谈的就是“墨菲法则”——如果一件事情有可能变坏,那么无论概率多么小,它总会发生——在促成王乔所担心的事件不幸发生这件事上,薛睿从来不会让王乔失望。事实上,他刚一放下电话,就立刻跑到大户室去约了燕燕和表哥共进晚餐。当然,还包括那时正坐在大户室里的表哥的一个来自广西的朋友——涂老板,也一并约了。

涂老板被薛睿邀约,就看了看霍老板,霍老板大手一挥:“一起去,一起去。小薛人不错,你想做期货,正可以跟他好好聊聊。”

薛睿捎带了邀约涂老板,算不得冒失和突兀,涂老板已经来了两天了,也算是认识了。涂老板是广西人,被表哥称为“糖王”,当然,他这个糖王,不是广西的糖王,更不是全国的糖王,而是他们家乡,广西一个小县城里的糖王。他多年前拿了一千多万收购一个国营糖厂,从事蔗糖生意。这两年糖价大幅度上涨,他刚把糖厂卖了,卖了两个亿,拿了大部分的钱去买地。然后,无所事事,就来到老朋友霍老板这里,了解一下期货。

涂老板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涂多快”。这个独特的名字与他出生的年月有关——他生于1958年,已经快五十岁了。1958年,提出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基本思想,简称“多快好省”。他的父母也因此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涂老板来做期货,还是想借助他对糖价格变化的熟悉,专攻白糖期货。他说:“糖价这么高了,这样高的价格不会持久,未来的糖价很难有更好的上涨条件了,这也是我卖掉糖厂的原因。我们国家对糖业生产有政策保护,严格控制进口配额。但我们的蔗糖生产成本太高了。这两年尤其如此,最重要的是,老的蔗农干不动了,他们以前是任劳任怨,那么辛苦的活做下来——收甘蔗没办法用机械化,只能靠人力——每个月只要六、七百块就可以打发了。等他们老了,退下来了。年轻人你给他三、四千一个月他也不愿意干,都出去打工了。所以,国内糖价成本越来越高。而越南、缅甸那些地方糖价比我们便宜太多了,走私利润巨大,边境线又那么长,打击走私并不容易。这以后白糖走私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国内做糖的生意会越来越难。了解了解期货市场,也可以让我们换换脑筋。”

王乔急匆匆赶到薛睿的办公室,知道木已成舟,就觉得双脚隐隐作痛。穿了一双高跟鞋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捂住薛睿的大嘴巴,还不如气定神闲地踱着步,慢悠悠地过来。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的一双脚,愈发地痛了。

薛睿还算细心,注意到王乔的眉头紧蹙,就关心地问怎么了。知道真相后,到也明白怜香惜玉的道理,就说要带王乔去楼下洗个脚,按摩一下,又说让燕燕也一起去,正好两个人可以边按脚边聊天。然后,就去叫来燕燕,带着两个女人下楼去了。燕燕一路上直夸薛睿是个细致温柔、善解人意的好男人。

薛睿把王乔和燕燕安排好了,就要回办公室。临走的时候,想到问王乔那家饭店叫什么名字,又提醒王乔先打电话过去预约包厢。

王乔说这就打电话过去,又说那家饭店就在金龙路上,很近的。饭店名叫“淮湘食客”。

“淮湘食客?哦,见过这个饭店。怎么取这么个名字?淮军和湘军?别人会不会以为曾、李两家的后代合起来开的店呢?”薛睿打趣道。

王乔嗔怪道:“别人不清楚这个名字还好说,你就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湘,胡姐老公是湖南人啊;淮,胡姐不是你的淮南老乡嘛?”

及至进了饭店,在包厢门口遇见胡姐时,王乔脑海里又浮现出《演员的自我修养》一书,想了要在胡姐面前挽了薛睿的胳膊加戏,以弥补遗憾,到底还是觉得有些“戏过了”而放弃了。就总想着不知该怎么不露声色地在胡姐面前表现出她和薛睿的亲近,却始终不得要领。

胡姐介绍了店里的菜以湘菜、徽菜为主。薛睿只说要胡姐把招牌菜推荐了就好,然后胡姐就推荐了“胡适一品锅”、“红烧臭鳜鱼”、“清炒黄心乌”、“腊味合蒸”、“炝炒红菜苔”、“爆腌鱼”、“干锅鱼籽鱼泡”、“鲫鱼萝卜丝汤”。薛睿说这些都要了,赶紧上菜。

燕燕说阿来这两天做橡胶赚了一些钱,今天这顿饭要阿来买单。薛睿最听不得燕燕用这么嗲嗲的声音叫霍老板“阿来”。这个称呼这么嗲嗲的说出来,和霍老板的形象完全不搭。不知道写《尘埃落定》的那个作家阿来,这一刻会不会在家不停地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