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令策之凤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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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29.清明有力温柔慈悲

代表祈福安康的大鼓瞬时崩裂,是为大凶。

只要将之前发生的几件事连起来,再有有心人添油加醋引诱百姓一番,宋怀毓是灾星的事儿便会无形间传遍京华,甚至其他郡县。

只要给他们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会试图将她这个“灾星”从世上抹去。

宋怀毓知晓这个消息时,面色平淡。

人云亦云,百姓深以为然便也罢了,可巧的是居然也有朝廷重臣参与其中。

这事压不下来。当日亲眼看到大鼓崩裂的是全城百姓,根本堵不上嘴。

更何况,宋怀毓垂首,她本就不在意这些传言。若是这也是她的机会,她又为何不加以利用一番?

“无论是谁,要进窈窕院的,都拦下。若是不听,随你们处置。”宋怀毓开门出来道。

少夷几个转身一看,宋怀毓换了一身粗布麻衣,头发随意绾起,脸上又黄又无神,若不是自身那副娴静华贵的气质,怕也与街上的平民女子无二致。

幼辛眼睛一瞪,“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怎生弄得如此……狼狈?”

宋怀毓素来光鲜亮丽,这一番对比说狼狈也还是算好的。

“我出一趟门,你们守着窈窕院。”

“不行!”少夷立马道,反应过来确实是激烈了些,又缓了语气,“姑娘,外面对你多有不利,若身边无人跟随,发生了什么好歹来……”

“我自有分寸。相比于外面,宋府才是龙潭虎穴,想要瞧我跌落神坛的大有人在。昨日的事儿已闹得人心惶惶,必然会有人借此机会发难。”宋怀毓的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看了看,“我想你们能成为我最强的后盾,将窈窕院守住。可能做到?”

幼辛还要再说,少夷却拉住了她,第一个应道,“我们……能。”

宋怀毓抬眼,此时天外透着破晓黎明的光亮,却被层层阴云遮住,只露出些许来,灰蒙一片。在这样沉重的情况下,无端令人压抑。已是卯时三刻。

有人想将她拉下宝座,给他人做垫脚石。也要问过她本人愿不愿意才是。

“若酉时末我还未回来,便拿着我的令牌去军巡院,抄了金玉坊。”宋怀毓将准备好的帷帽戴上,避开众人从小门出了宋府。

此时的街道上,摆摊的也已摆好,各家门店都差不多已开好了。百姓们在街道上行色匆匆,都是在为生存而与生活搏斗的人们。

宋怀毓戴着帷帽行走在其中,格格不入。路过的人们都会向她投来目光,偶有几人会盯着她瞧,或漠然或好奇。

她虽给自己的脸上了妆,但仔细看未必不会看出来她就是宋怀毓,大名鼎鼎的长宁郡主。故而才戴了帷帽,只是……更加惹人注目了些。

博延街是不允许平民在路旁摆摊,甚至开店的,那儿全是贵人的居住地。这儿是既明街,是岁时刚登基时改革新政而辟出来的商业街,出自“夜皎皎兮既明”的既明。

喻意重大,警示深沉。

历经十数年,既明街琉璃繁缕,跻身京华五大街其中。

宋怀毓抬眼,透过帷帽瞧见了不远处的金玉坊。犹如佛塔一般屹立于既明街,是既明街上第一个商户。

整座金玉坊所用皆是黄花梨木,盖以朱漆,以旋梯拔地而起五层,装璜昂贵。外看,犹如佛塔,里看,却俗世得很。

金玉坊外号称“俗家佛塔”,一楼摆卖的多数为平民都买得起的金玉铁器,质量是金玉坊最为低劣的。二楼则接待较为富贵稍有权势之人,三楼则是如同宋怀毓这般站在顶端的人。

传言四五楼便是金玉坊的堂倌及其东家栖息之所。说是传言,只因无人去过,更无人见过其东家。

而以金玉坊最初那般张扬的开场,想必是来头不小。

前方忽然引起了一场混乱,路旁不赶时间的人都围上前去瞧。宋怀毓定眼望去,路被堵住了,她便停了下来。

略微皱眉,忽然间人群中冲出了一个人影,直直的撞在了宋怀毓身上。

宋怀毓还未弄清怎么回事,只感觉被什么撞了一下,下意识抓住了撞她的人,就要向后倒去。

“姑娘,当心。”有人在她后面托住了她。

她连忙站稳,“多谢公子。”又去瞧撞倒她的人。

是一名约莫八九岁的男童,身上很是脏乱,也摔倒在地上,怀里紧紧的抱着一样东西。看着他们的眼神很是戒备坚定。

他咬着牙,试图要站起来,却又跌了回去。迟疑着想伸手出来撑着地面,却又瞬间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

她蹲下身来,柔声道,“不要怕。是不是受伤了?”

男童低下头不说话。

宋怀毓伸手要去碰男童的腿,男童似是察觉到了,猛地缩了回去。此时人们又围在了这里,走出来几名身高体壮的男子,“这位姑娘,多谢你救下我们的侄子。”

男童听到这个声音时明显瑟缩了一下,极为恐惧的模样。更是极力要站起来,拼命的想要往宋怀毓身后挪。

周围人的议论声也还在继续。

宋怀毓的手顿了一顿,摸了摸男童的头,“诸位客气了,不过方才令侄应是受伤了,可否容我带他去医馆治伤?”

其中一名男子就要去抱男童,呵呵笑了两声,“不麻烦姑娘了,只要给银子我们,我们自去便是。”

“走开走开!你别碰我!”男童嘶声喊道。

“小兔崽子!我们含辛茹苦养大你,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这名男子登时变脸,抬起手掌就要打去。

此时宋怀毓身后的公子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轻笑道,“孩子还小,仁兄还需好声与他讲道理才是。”

声音极其的好听,使人一听便能生出亲切感。但似乎身子骨不大好,说完话低低咳了两声。

宋怀毓的余光瞥见了莲青色的袍角,以及那双同色绣竹的鞋子。一看便知此人非富即贵。

男子挣开了他的手,粗声粗气道,“我家的孩子,我们自己会管教,何须你多言?”

宋怀毓却笑了,男子立即看她,“你笑什么?”

“笑你愚笨罢了。”宋怀毓道,不待男子搭话,她又摸了摸男童的头,柔声道,“如今你身上有伤,不管你要做何事,都需将伤养好,才能将自身全部的力气本事发挥出来。小朋友,与我去医馆吧。”

宋怀毓虽是商量的语气,却不容抗拒。

男童的眼神里有些迟疑。

宋怀毓又笑道,“你摔伤也有我的责任在里头,且是当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