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令策之凤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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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我见烈焰起于孤山

隔日宋怀毓也未真带幼辛去花楼吃花酒,因为他们要返回京华了。

五月初是端午,今上宴请群臣,中宫会顾夫人姑娘。这也算是顶大的节日之一,所以宋家是算好了时间,不紧不慢的往京华赶。

回到京华时已是四月末,艳阳高照。

家家户户都已经在准备过端午了,当然,被今上召回的五皇子岁引也在饱受热议。

岁引比宋家早到了京华几日,却已经招惹了无数妙龄姑娘的芳心。

听闻,岁引温文尔雅,君子端方,见者如过平湖烟雨,春色摇曳。

最最为重要的是,岁引长相也足够好看。

京华城里,二皇子岁华之朗俊,三皇子岁末之艳丽,都是顶顶大名的,岁引却不相上下。

宋怀毓倒不意外,今上至今也才得了这三位皇子,前两位姿容绝世,岁引自然也不会差。更何况,听闻岁引的母妃是极其美的,能使山河失色,天地无光。

不过这与宋怀毓无关,她没什么所谓。倒是有一桩事,却不得不提。

同岁引回到京华的时辰,魏家嫡女魏清嘉也已回了京华。这是一位自小体弱多病在长益祖家养病的病美人。

也是短短几日,名扬京华。同宋怀毓一样的惊才绝艳,美貌也是各有千秋,不分胜负。

民间纷纷有言,这京华独姝,怕是要变成双姝了。

对此,宋怀毓依旧没什么感觉。

独姝或是双姝,于她来说,都不过是一样的。这些名头她向来不屑,若非安定侯非要她扮演端庄知礼贤良淑德的世家贵女,她也用不着得一个独姝的称号。

——不过,以前也倒是有一位京华独姝,就是宋怀毓的娘,安定侯夫人。

宋怀毓带着幼辛踩着一路的闲言碎语回到了宋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每当宋怀毓站在自己的院子前,都不忍直视那上面的名字。

——窈窕院。

俗,忒俗。

别问,问就是安定侯亲手写的。书法不错,大气凛然,只是配上窈窕院三个字未免太过违和。

安定侯总担心宋怀毓嫁不出去似的,一点一滴都要让她按照世家贵女的礼仪行事。

其实宋怀毓是怀疑她爹和她娘换了颗心,她爹真是为她操碎了心,反观她娘,两手一摊,啥事不管。

宋怀毓这才刚进院子呢,就看到自家院子的丫头跪倒了一片,战战兢兢,头低得紧挨地面。

宋怀毓回头问幼辛,“我这么可怕吗?”

幼辛摸了摸脑袋,“姑娘不可怕啊。”

宋怀毓又问跪倒的一片丫头,“我可怕吗?”

丫头们不吭声,为首的成蹊犹豫了会儿,才吞吞吐吐道,“姑娘不可怕,姑娘待我们是极好的。”

不可怕?成蹊觉得自己良心有点疼,她是亲眼见着姑娘十岁时让一个丫头滚钉床的一幕的,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个丫头浑身鲜血的模样。

那个丫头,最后是血尽而亡。

无人敢医。

宋怀毓淡淡的哦了一声,“那你们跪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往日时候我也不是没离开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得你们全跪在这迎接我。”

成蹊心一横,咬牙磕了个头,“姑娘,辛夷树……败了。”

宋怀毓多看了这个丫头几眼,她倒是记得。这个丫头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当时宋怀缙正好念“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她便给她取名成蹊。

她院子里她取名的唯三个人便是少夷幼辛和成蹊了。

她淡道,“我当是什么大事。败了便败了,指不定来年春还能再开。”

“——但是。”宋怀毓的目光一凛,“我宋怀毓的人,必须要有傲气骨节,无需畏惧任何人,包括我。”

下面的丫头俱都一愣。

成蹊却了然,“多谢姑娘。”

“少夷回老家了,我身边正好缺了个人,便你吧。”

成蹊有些怔然,回神时宋怀毓已绕过她们往寝室走去。

幼辛拉起她,大义凛然的道,“没听到姑娘说得吗?以后你可是和我一样了,别害怕,姑娘其实挺随和的。”

宋怀毓院里的这株辛夷,是她出生便种下的,陪伴了她十数年。若说当她听到辛夷败了的时候毫无感觉,那也是假的。

她也无需多想,辛夷败了的事会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

这株辛夷,可是开了十数年的花,一日都不曾败过。

宋氏祠堂轰然倒塌一事,相信早已传回京华。加上辛夷突败,难免会有有心人添油加醋,将祸患引到她身上,大做文章。

可是,她要的,就是宋怀菁背后之人现身。总得给那个人一个机会不是?

宋怀毓去察看了辛夷树,确实是败了,竟呈现了枯萎之态。她的手放在粗砺的树干上,笑道,“这不是我的那株辛夷。”

幼辛点点头,确实如此。虽然她粗心了些,可是就如同宋怀毓一样,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株并不是陪伴了宋怀毓十数年的那株。

成蹊有些茫然。

“这株虽然与之前那株并无二致,连我早年刻下的痕迹都一模一样,可惜了,终究不是我的那株。”宋怀毓收回手,“幼辛,成蹊,即日起,我令你二人暗中查探真正的那株辛夷在哪儿。幼辛手中有我的令牌,在哪儿都可畅通无阻。”

“谨遵姑娘之令。”

宋怀毓的手缩回云袖,触摸到了那块玉。

此时心口已不再涌上暖意。

当夜,宋怀毓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无边无际的火海,四野无人,唯有鸟兽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她觉得那漫天的火在灼烧自己,将肺腑都要烧了个干净。她想要逃离这漫天的火,可是无论她如何使力,她都无法挪动分毫。

她抬眼只看到无数树的枝丫被烧断砸在地面的火海之中,数不清的鸟都在往火海中央飞去,却在顷刻间化为飞烟。

她渐渐的再看不清,只依稀辨得清有不同颜色的光在晃动,却依旧不如这火海的炽烈。

恍惚间,她听到了有人在吟唱法华经。

“我漫自矜高,谄曲心不实,于千万亿劫,不闻佛名字,亦不闻正法,如是人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