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当是本王为爱妃讨要的利息
“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朕押起来！”
强撑的理智终于在这一刻崩断，定远帝大声下令，然而，四下里却无一人应声，更无一侍卫领命。
定远帝心头骇然。他是当今天子，是这个皇宫的主人，却不想这一声令下，竟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终究是低估了这个儿子啊！定远帝心中一片冰凉。
御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大臣也想不到一大早父子俩就直接在御书房撕破脸了，此刻都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当成什么都不知道？可惜，他们一动都不敢动，只能被动地成为这段皇室秘史的见证者。
“皇上年纪大了，为了龙体着想，还是少发点火。”墨容景说着，目光徐徐落在了担架上那个还满身血污的林公公身上，“自然，也要少听些挑拨。”
那一瞬间，林公公只觉浑身的血液都随之凝结。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昨夜这个阉人假借圣意为名，三更半夜擅闯我晋王府，结果吓着了本王的爱妃，害得本王的爱妃到现在还一病不起……”这一回，墨容景连“臣”都不称了。他话音微微一顿，蓦地广袖一挥，浑厚的掌力直接就打在林公公的心口上。
“噗——”林公公狂喷出一口鲜血，连惨叫声都未及发出，便气绝身亡。
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几欲令人作呕。有不少胆小的大臣直接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半天都起不来身。
谁也没想到，晋王竟会在御书房当场杀人，杀的还是天子的近侍，简直嚣张到了极至。可偏偏，晋王有这个嚣张的资本。
墨容景神色漠然地看着面前的尸体，“这种不懂规矩的奴才，不要也罢。”他看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定远帝，“至于皇上昨夜送去晋王府的礼物，本王就替爱妃收下了，就当是本王为爱妃讨要的利息吧。”丢下话，墨容景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定远帝面色惨白地看着墨容景离开的方向，眼底终是流露出了惊骇畏惧之色。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这个儿子的残暴与冷酷。
昨夜他收到密报，说墨容景深中蛊毒危在旦夕。他自知机不可失，于是派出不少皇家探子前往晋王府，结果全部有去无回。后来，他不甘心，只能又派了身边近侍前往试探。可惜，事与愿违，墨容景不仅并未中毒，还毫不留情地打伤了他的人。这和直接在他脸上扇巴掌有什么区别？
今日他召其进宫，本意是借抗旨不接之事给这个儿子一个下马威。无论晋王如何势大，他还是当今天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却不想真正被下马威的人是他自己。
原来他这个儿子的势力，远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可怕。
而墨容景今天在众臣面前刻意露出这一手，又何尝不是在告诉他，这个皇位他随时都会失去？
身子一软，定远帝无力地瘫坐在了身后的龙椅上。
他再一次痛恨自己当年没杀了这个逆子，反而让这个逆子成了今日最大的祸害？
难道他注定要败在这个逆子手里？他怎甘心？
蓦地，似是想起了什么，定远帝灰蒙黯淡的目光总算恢复了一道光亮。
“快，马上急召瑞王回京。”
*****
当楚洛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她看见了窗外明媚的天光正投射进来，那丝丝暖意似能渗进人的心田，也逐渐驱走了身上的凉意。
看着床前悬浮着的淡淡光影，她不自觉地抬起了手。
那只沐浴在光影中的手，柔若无骨，白皙而漂亮，昭示着她以往的人生是多么得养尊处优，丝毫不知人间疾苦与险恶。
刚才她又梦见前世了。她梦见爹爹一脸宠溺地拍着她的手说：“洛洛，你是爹爹的心头肉，你只需要好好呆在国公府，好好做你的国公府嫡小姐，其他的事你不需要管，也用不着你管。你这双手是养尊处优的手，拿什么剑，学什么医术呀？这不是平白给自己找辛苦吗？只要你过的好，过的平安快乐，这就是爹还有你大哥最大的心愿了。”
是啊，曾经她被保护得太好，曾经她这一双手更是荤腥未染，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不知人心险恶，不识豺狼虎豹，所以，前一世的她才那么容易相信人，那么容易被人骗……蠢得无可救药……但这一世，她这双手势必会沾上无数的血腥，也势必会让爹爹失望吧？
不过，她不会后悔的，也不会退缩。红唇轻牵，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冷笑。
庄秋玉、墨泓修，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失神间，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楚洛原以为会是墨容景，然而当梅香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她不觉有些失望。
“郡主，您终于醒了？”梅香看到楚洛苏醒，一脸欣喜地小跑到了床边。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蒙着黑布的小笼子。
“我睡了很久吗？”楚洛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额头。
“郡主，您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再不醒来王爷都要急死了。”
“一天一夜？”楚洛愣住。想起先前晕过去的一幕，楚洛只觉脸颊发烫。她不过是被吻晕了过去，居然这一晕就晕了这么久。“墨容景呢？”楚洛边撑起身子，边问。
梅香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小笼子，拿着软枕给楚洛垫在了后背，让她舒服地靠着。
“王爷进宫了，好像是皇上有什么急事？”梅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洛的神色，“不过王爷走的时候特意吩咐奴婢，您要是醒了立刻派人进宫通知他。奴婢现在……现在要不要……”
“不需要。”楚洛轻摇了摇头。她很清楚墨容景和定远帝之间的关系，并不想多生事端。定远帝应该是这世间除墨泓修外，最想除掉墨容景的人了吧？不过现在的墨容景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揉捏的七皇子了，他的手中不仅掌握着令天子都畏惧的神秘势力，而且战神之名在坊间声望极高，定远帝想抓其错处只怕不容易。
楚洛眼底微泛冷光。其实当时定远帝会让自己嫁给墨容景，多少也有点儿监视和牵制的意味。他制造了她和墨容景之间的误会，让她厌恶墨容景，痛恨墨容景，这样才能让自己成为他手中最好用的棋子，不是吗？
这时，被梅香放在边上的小笼子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楚洛的目光终于落在那小笼子上。
“啊，奴婢都差点忘记这小东西……”梅香将那小笼子上的黑布一扯，欢声道：“郡主您快看看这是什么？”
笼子里关着的是一只雪白肥硕的小貂。它的皮毛丰盈，如同丝绸般富有光泽，此刻正歪着圆滚滚的小脑袋好奇地瞅着楚洛，可爱又呆萌。
“郡主，您不是一直想要一只雪貂嘛，没想到昨夜皇上送来的竟是这小东西。”梅香说着，忽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她不懂那些国家大事，更不懂那些位高权重者的谋算，但不管昨夜皇上派林公公前来的目的是什么，这雪貂确实是郡主一直想要的。而晋王爷好像也知道这件事，所以，就算昨夜把林公公打得那么惨，甚至到现在都没打开那圣旨看一眼，却把这只雪貂给扣下了。
梅香不由地看向了楚洛，却见她看着笼子里的雪貂，脸上竟没有半分欢愉之色。
梅香的心陡然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