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雪地之吻
自安亦楠上班后,本就工作出色的景莫像是跟着打了鸡血,着实安亦楠配合着景莫文件处理、工作安排、甚至开发项目也真的是方方面面都很出色。随着两人相处越久,默契配合度越高,我将这近水楼台看在眼底,心里干着急。
安亦楠倒很本份,近身随侍却毫无绯闻传出。据科技部同事传来的原话是:安亦楠跟任何同事都总是笑眯眯的、和颜悦色。在公司内部人缘极好、长相甜美、身段柔和、不乏追求者,却唯独是对景莫,永远都恭恭敬敬、丝毫没有显露出半点爱慕之心,非必要的工作安排,从不多言在侧,十分懂进退。有时看着就像是他的家奴的那种感觉。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能对安亦楠放下心来。要不是有什么想法,为何对他那么独特?弄了半天搞不好是以退为进的老招?
景莫看着倒很寻常,对安亦楠的态度也跟普通员工无二,他总是冰冰冷冷的,配着那雕塑脸,总无法让人如沐春风……除了我。
早餐那半小时,一如既往,无人打扰,公司里的谣言传着传着员工无聊了也就不再传了。
虽无人打扰,我们之间却也没能更进一步。景莫看起来总是气定神闲,似乎在等待着也认定我会有一天忍不住点破这层朦胧微妙的关系。
关于我们的一切都发展得很慢,而当我们终于在一起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前期拖了太久,热恋期中的脑门热、心中悸动就并没有发生过,直接踏入了细水长流的路数。但我并不在意,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渴望的人,心中唯一的人,跟我在一起了。
那是一个圣诞夜的前夕,如常的早餐聚会,因为一场偶然失控撞入人群的汽车而产生了化学反应。一切发生得很快,在早餐后,漫步回公司的那个十字路口,那失控的汽车飞快得向我的方向撞来,当时我正在跟洁央通话中,看到对面的行人绿灯亮起,就自然地跨出了平日的步伐。景莫当时跟在我身后,看到迎面而来,即将撞上我的汽车,猛力将我拉进了他的怀抱,汽车最终撞上了灯柱。我惊魂未定、在他怀里抬起了头,索闻着这阵熟悉的、属于景莫的淡淡香气,我尽不自禁地垫上了脚、向他吻去。他有一丝错愕、却并没有闪躲。我蜻蜓点水般抽离了自己,连忙跑开。
然鹅~我所期待的这一切,却并没有发生。
那失控的汽车飞快得向我的方向撞来,我的确正在跟洁央通话中,看到对面的行人绿灯亮起,也真的自然地跨出了步伐。我的确被人猛地一拉,撞入谁的怀中,却不是那熟悉的淡淡香气…我一怔,微微抬头。
“林孜奕,你不知道过马路不能讲电话吗?”小鬼朝我吼道。
“怎么是你?”我皱了皱眉,这小鬼尽坏我好事。我稍稍用力推开了他,挣脱了出来。我才不想让在一旁的景莫误会什么。
当我看向景莫方向时,他双手低垂、眼底似乎透出一丝不悦、紧盯着小鬼,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寒凉了些。
我尴尬地笑了笑,指着小鬼说:“这是小鬼,我邻居家的孩子。”
“我是她很要好的男~性朋友。”那故意加重的“男”惹得我一脸鄙视,瞪了眼乐滋滋的小鬼。他倒是一脸轻松,一把用力搂住我,毫不闪躲景莫的冷眼,向他伸出了手。
景莫没回什么,微微向他点了点头,也没接过那杵在空气中的手,径自转向了我。“没事吧?”语气中的轻柔似自带粉红花瓣,一片片散落在我四周。
“没事,我们上去吧。”我又挣脱了小鬼的手臂,往前一站,世界对我来说似乎只剩下景莫,而小鬼眼中的失落,我当时丝毫未曾发觉。
“诶,晚上等你。”小鬼朝着我的背影又吼来一句。
我转过去狠狠瞪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知道了!滚!”
小鬼跟我认识超过十数年了,住在我家老宅隔壁。本名叫萧葵,听着像小鬼,喊着喊着就越来越顺口了。除了我在国外读书的那几年外,他几乎天天都在我眼前晃悠。他看着天天到处忽悠没个谱,却是个正儿八经的高材生,IQ高,记性强,夜夜笙歌但年年考第一,从不翻书。想想自己为考试无眠的那些刻苦日子,这就是宇宙间深刻的不公允呀!
“晚上约了他?”景莫突然从旁飘来一句,不带丝毫感情,听不出用意。
“嗯。”我们两家是世交,年年都一起度过一些大的节日,圣诞节也不列外。“不是单独,跟家人一起过节。”我尝试着解释了一句,却好像没好听多少。景莫也没再搭理我,径自往大楼走去。
我实在摸不清他的心思,他感觉就像是一道推不倒的墙,让你无法探视墙后的风景。我盯着他修长细致的背影,默默跟在身后进了大楼。那天一直到了下班,我两也没再交集。
2015平安夜漫天飘雪
四处都播放着圣诞节的歌曲,路上能看见一些圣诗班祥和的歌唱,伴随着点点烛光,倒影在雪地上,恍惚间能看见光的晃动。我不着边际,慢慢晃悠在回家的路上。踩着雪片,“嘎兹嘎兹”地作响,享受着小径上独自的宁静片刻。四周的雪景煞是好看,放眼望去,白皑皑的一片,伴随着昏暗的街灯,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啊,对不起。”一心欣赏这无边的景色,没好好看路,害我撞上了人。
那人没有移动,随着我的歉意,换来的是温柔却低沉的回应:“你总是无法好好走路是么?”
熟悉的嗓音,我抬起头一看,心心念念的景莫突然融入了这片雪景,似乎成为了这天然艺术画品的一部分!
“怎么是你?”我怀着一丝诧异,怀抱着一丝期盼、错愕、呆滞地问出了一句。
“对,是我。”景莫比我高出足足一个头,站在近身距离不到10公分的程度,他低着头向我徐徐道出一句。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这是我第一次在公司以及早餐餐厅以外的地方见到他。不知怎的,换了个场景,明明是天天见到、天天一起进餐的人,看着却像是初遇般让我小鹿乱撞。不,不是小鹿,那是十头成年公鹿才对。我此时此刻的心跳声大得他能在十公分外听到呢,我下意识抬起双手摁住了心脏的位置。
景莫没有说话,一把抓住我在胸前的冰凉双手,连带着僵硬的身躯,一把朝他拉近,十公分的距离已沉沦,我能感到自己双瞳放大,似乎每一个毛细孔都在瑟瑟发抖。这一刹那,隔在我两中间的就只剩下我那双无处安放的手,景莫双手环抱,搂上了我僵直的腰,将我进一步朝他自己按压。
在他双眸里,我只见到了自己。期待、害怕、难以置信、害羞、青涩……都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感受,我唯一后悔的是,下班前,没好好去补个妆、梳梳头,那么近的距离,该连脸上的痘疤都被看到了。
在我心飘思行空之际,景莫毫无悬念地吻上了我,轻轻的,柔柔的、暖暖的、短暂的,在我还不知如何反应时,景莫将搂在腰际的双手,转移了到我后脑,稍稍用力,再一次深深地吻住了我。顾不得那些多余的心思,当下我只想好好享受在这雪地中属于我们的温柔浪漫时刻。鼓起勇气的我,放松了挡在胸前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踮起了脚跟,向他回吻去,陌生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不得不提的是,这是我的初吻,但这却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面对他的吻,我毫无退却,而是狠狠地回赠了我的冲动,毕竟这吻我已期待许久,理智已经抵挡不住久日以来对景莫的期许和饥渴感。感觉四周的空气不再冰凉,取而代之是渐渐升温的湿气。夜阑人静时,我幻想过很多次吻住他的画面,但却是没料到这吻来的那么突然、那么直截了当、那么主动,那么的令人悸动、怦然心动……
不知是不是我用力过猛、过于慌乱,小白牙居然无所顾忌地撞上了景莫的唇,硬是磕出了一阵咸咸淡淡的血腥味。我两并没有因此而把吻打住,而是任由血液在彼此唇中流动,我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吞了。
当我们不知过了多久,分离彼此的唇时,只见景莫素日里就比较血红的双唇,因为染上了血色而更为鲜明,对比着雪地的白皑,尤为迷人。他捧着我的脸,伸出拇指轻轻将印在我唇边的血丝抹去。我们那一晚,就这样杵着盯了对方良久,直到雪又下了起来。
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地上、落在我们的肩上、发梢、停驻在景莫的眼睑睫毛上,后而慢慢渗透消失。景莫掸了掸我发梢的雪片,带着一丝腻人的微笑,闪亮着的神色,对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虽然我心底有无数的话想问他,比如:你今天是烧了哪根筋?是喜欢我的意思吧?那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吗?回公司我可以告诉你办公室里的花花草草正印的身份吗……此处下删百字。但是!我一句话都问不出口,因为我知道那些问题很愚蠢,非常不适合此时的气氛。
虽然我不明白他那么突然的举动是哪生出来的idea。毕竟好几个月的早餐时刻,除了非常明确的“不反对与林孜奕早餐”外,他都并没有向我表示过什么,可以说是毫无破绽。但是,尽管我不懂原因,我对于今晚他这种无解的行为表示热烈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