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刺客夜袭
袁绍料理完邺城城北的小股义从后,便马不停蹄赶到界桥大营,留文丑,逢纪镇守邺城。
界桥大营内慢慢集结了袁绍军马的主力,麴义,颜良,高干,张郃,田丰,沮授,郭图,许攸等一干文臣武将均在此地将赵云带领的辽东部众紧紧锁死在界桥使之不能南下一步。
等到袁绍到来,三军迎来主帅,更是一时间士气大盛,尤有依据吞并辽东之心。
听袁绍讲了邺城之事,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众人只顾全力据守,却疏忽了公孙瓒从蓟城穿山路突袭邺城,险些使主帅陷于为难,不禁内疚满怀。
袁绍笑语宽慰了众人,便率众巡视各营,亲自体察军士伤亡,过问衣食冷暖,士兵莫不动容,皆欲以死相报。这一巡视一直到当晚二更十分,袁绍才被众将劝谏回营安歇。回营路上与郭嘉信步闲聊。
“先生,看将士们前番迎战虽有折损,然而士气不减,麹义将军早已将公孙瓒团团围住,胜败就在这一两日之间,看来我们只要等麹义将军一举拿下界桥的消息就好了,哈哈”袁绍信心满满地说。
“将军说的是,若是将军早一月前来,恐怕此刻已经一举拿下辽东了吧!”郭嘉见袁绍略有骄狂之色,暗自旁敲侧击地提醒。
袁绍凝了凝神,想起自己过去两个月奔赴长安,大闹黄河,离弃貂蝉的事情,心中暗自不快,却又无可辩驳,也深感愧对将士与家臣,只得赔笑,正色道:“先生以为,我等当如何应对公孙瓒啊?”
“眼下天气渐热,人马皆躁,将军明日可使诸位将军阵前叫阵,彼因公孙瓒在邺城城北受伤,必不敢出,可使颜良,张郃,高干,淳于琼四位将军分别率部众于敌营四门外分别叫阵驻守,连续三日,敌军白天必然疲惫不堪,这三日内可以领麴义将军率五千部长绕道至公孙瓒老营北侧,且待第三日夜半三更时分,将军亲帅一万步兵由公孙瓒老营正门杀入,半个时辰后,击鼓将麴义将军从北侧唤出,先后包抄,歼敌于一役。”郭嘉轻摇着一柄玉面山水折扇,幽幽地吐出一段话,嘴角不时露出邪魅的弧度。
“先生妙策,在下有幸,可得先生在侧,必将不负苍天所托。”袁绍抱拳相谢,虽然郭嘉每次的言行举止总是离经叛道,又初来乍到,与众人相处的也不好,众将均来弹劾此人好酒贪杯,狂放不羁,目中无人,但是此人每次提出的意见总是切中要害,却令自己不得不叹服一二。
快走近帅帐之时,两人低头不语,晒着这边塞明亮悠远的月光,脚下踩着清辉,合着夜间巡防的调子和口令,飘飘然如天上的谪仙降临尘世。
突然,袁绍一把拉住郭嘉,侧身闪回临近帅帐的柱子后面,将手指放在郭嘉温凉如水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郭嘉仍旧笑了笑,用折扇拨开袁绍的手,伸着头朝帅帐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黑影闪入帅帐,四下寻觅而不得,正欲离去之际,袁绍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向帅帐,那黑影一时惊慌,竟然就躲在帅帐的屏风之后,映着烛光,袁绍和郭嘉看清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看着袁绍已然进入帅帐,郭嘉快步走向帅帐,高声道:“将军,下臣郭嘉,有事禀报,请将军屏退左右”。
袁绍震惊地看着郭嘉,眼中出现了一抹怒色,本欲出窍的纯钧暗暗推入剑鞘内,心下恼道:“你这书生不懂武功,偏要来我帐中作甚,若你有个闪失,本帅岂不是失一良臣,进来也帮不上忙,若反为敌军所致,到会用来要挟本帅,这厮总是打乱我的计划,真不知如何是好。”
郭嘉何等聪明,哪里看不透袁绍所思所想,慢慢走近袁绍,压低了声音,但仍能令帐中之人清楚地听到:“将军,刘虞大人已经回信,待将军击败公孙瓒后,即起辽东之兵,堵截其后路,令公孙一族,彻底消失在大汉名门的谱牒中。将军,早些歇息,下臣告退。”说完,看着一脸惊诧的袁绍,在他掌心中写道:“纯钧一出,辽东尽入”,便踏着月光扬长而去。
袁绍不知道郭嘉又搞什么鬼,但这家伙走了,自己总算可以安心料理敌营的刺客。握紧了腰间的纯钧剑,慢慢向屏风走去。
帅帐中四角都燃着粗壮的蜡烛,将帐内照的通明,江山奇景的屏风外摆放着金丝楠木制成的硕大的将军座椅,扶手与靠背都以虎豹雕饰,威武异常,上面铺着一张昔日辽东特供的雪狼皮,银光熠熠,威武异常。
书案上放着连日来的公文与战报,摆放整洁的笔墨纸砚和松竹镇纸体现出主人平日的儒雅与平和,书案右侧还摆放了一只白玉雕成的小茶壶,更加显示出一代儒将平日的情趣和优雅。
但这一切在此刻,袁绍已经来不及玩味,他屏气凝神,手中握紧纯钧宝剑,却又装的若无其事的坐在帅位上。
袁绍假意打量了一眼帅案上的军报,端看了一刻钟,却等不到黑衣人动手,看来刺客谨慎,必须故意卖一个疏漏出来,才能一举擒获。遂起身走到卧榻前,想来佯装准备入睡,先将纯钧剑放在剑架上,后又将披风,铠甲一一解下,走向烛台,准备吹熄左侧的灯烛。一派自然而成的倦怠之姿,实在都在剑架一步之内徘徊。
“嗖嗖”两声,账内灯火全灭,藏于屏风后的黑衣人狡黠弹出,手中连发三枚流星针,直逼袁绍咽喉。
袁绍等待此刻多时,一步抽出纯钧剑,躲过刺客暗器。现在虽在黑暗之中,奈何纯钧宝剑一出鞘,剑身雪白,仿佛能隔着军帐与月辉呼应,诚然如暗夜翻星一般,冷冽照人。刹那间,袁绍从纯钧剑身反射之光中锁定刺客所在,翻身弹腿,直直向黑衣人刺去。
这刺客久在夜间行动,双眼早已惯于黑暗,身形灵动,但纯钧出窍的刹那白光,不觉有些刺眼,也让她心下一惊,多年来行走军阵之中,刺探敌情如同无物,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等兵刃,这一思量的功夫,虽然闪开了袁绍的剑招,但左臂却被划破。
刺客飞身悬上军帐空梁处,冲着袁绍后脑处再发一击,又被袁绍闪开。袁绍思量道,定要生擒此贼,看看到底是董卓还是公孙瓒,于两军对阵之时,竟然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袁绍猛提一口气,使出一招云鹤登梯的腿法,盘梁而上,挥剑再向刺客刺去。
正在此时,账外立时刀兵声起,一簇火光急速迫近,刺客知道是已经惊动兵士,必须立即撤离。惊急交加之际,再向袁绍额顶掷出一镖,袁绍急忙用纯钧隔档,暗器应声落地,再一举目,刺客已然以匕首划破军帐而逃。
袁绍翻身落地,立于账中,帐外军士听到帐中的打斗声,连忙冲入帐内,一时间帐中又是被火把照的明如白昼。
“主公,属下万死,竟然刺客闯入,主公可曾受伤?”行军校尉见帐内情状,不禁冷汗直流,一众兵士跪倒在地,向袁绍请罪。袁绍望着军帐顶部被划破处,透下的夜色,沉默不语,暗暗思索:”究竟是谁,此时行刺,界桥一战,难道公孙瓒还有余力?还是那远在长安的董卓,企图杀我之后而使军中大乱,趁机北上?”
众将见袁绍行状,以为主上雷霆之怒在即,个个汗流浃背,不敢直视。此刻郭嘉翩然而入,见袁绍沉思,也不开口,四下打量之际,竟发现落在地上的梅花镖和流星针。郭嘉从袖中掏出帕子,将梅花镖流星针拾起,仔细查看,此镖通体幽黑,却发出淡淡的花香,看来是淬上了某种药水,但毒物素来无色无味,断然不会有这等花香,只是以自己的学医所识,尚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何物,而这刺客使用流星针不成,按理说临走前最后一击,应该将梅花镖淬毒使出,为何此镖上所涂之物,又不是剧毒,看来要回去请教师门才能知晓,也罢,先了断此间战事,再做深究。
“主公,今夜月色如斯醉人?看来主公今夜雅兴颇高,似乎不宜动杀戮,那咱们要不再放那公孙瓒一马?”郭嘉见袁绍沉思良久,打趣道。
袁绍被他这一叫,登时回过神来,“先生,你看今夜之事?”
不等袁绍说完,郭嘉打断道:“哎,主公,麴义将军即将在此战立下大功,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看来公孙瓒于先前的交战中不仅是损兵折将那么简单,此次派出杀手,怕是那公孙瓒已经身负重伤,无法临阵指挥,才出此下策,还请主公速速提兵,于公孙瓒退回襄平的要道设伏,今夜必定全歼敌寇。”
“先生何以判断一定是公孙瓒?公孙瓒素有宋襄公之风,两军对战,也一向讲究战阵谋伐,光明正大,不大可能令属下行刺。会不会是董卓?若不是公孙瓒,我们此去反倒会因分兵而使主营空虚。”
“哈哈,将军差矣,董卓当前大敌,乃是陈留曹操,荆州刘表,汉中张鲁,他们三人团团将长安至武威一线围住,彼此军士隔哨相望,土地相接,且无天险可守,试问董卓何以不直接越过潼关去刺曹操,而非要跨过黄河,远道塞北来刺将军?若当真将军殒命,将军胞弟公路公岂不要回归河北,以替兄报仇的名义,再度聚义群雄,共讨董贼?这笔买卖于董卓而言,不划算,不划算。李儒尚未蠢到这个份上,不会让董卓做下此事。
不过,将军你看这梅花镖,材质像是黑水玄铁所制,那这黑水玄铁嘛,只产于辽东,且数量稀少,极其珍贵。我听闻,这些年所产者,只有一柄墨骨短刀,当地匠人铸造成功后便进贡给了公孙瓒,这梅花镖嘛,约是黑水玄铁的边角余料所制。凶器来于辽东,又是辽东至宝,将军说,谁能拥有?但是,话也说回来了,将军与那公孙瓒倒真是战场知音,依照公孙瓒的品行,断然不会行此下策,那将军说,公孙瓒未下指令,其心腹又来行刺,能是为何?”
“所以是臣子死节,为主报仇。。。。。。”袁绍惊讶于郭嘉的才智,仅凭一枚梅花镖便将来龙去脉了然于胸。
郭嘉看到袁绍的神情,哈哈大笑,“主公,还不点兵去襄平古道吗?我看等麹义将军界桥战事一了,公孙瓒残部必然讨回辽东,那这襄平古道便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今夜我看北风朔朔,这月亮一会儿怕是要躲到云后面去了,之后应有大雪,在下畏寒,主公若要在下随军,可要把你的银纹虎锦鹤氅借我,”说完转向账中的军帐校尉:“哦,还有,给我烫一壶衡城白,一并带上。”
“还不按照先生说的去做!另外,传令张郃高揽,火速点齐骑兵五千,弓弩手五千,与本帅一同前往襄平古道。”袁绍随即下令,先锋开拔。
“主公,弓弩设伏,火攻断其归路,骑兵断其生路,古道一战,辽东可定。在下估摸着,此役一旦爆发,三个时辰足以,我与主公上山观战,莫挡了张郃高揽两位将军的建功立业之机。”郭嘉已久散漫地说,袁绍赞许不已,于是全力向襄平古道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