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忆

自苏九话后，鲛蓝修一直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快逃！躲进深海，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成年雄鲛人没了力气，跌倒在沙滩上，一双扭曲了的腿终于坚持不住变回了鱼尾。鲜血顺着他那被撕裂的鱼尾上流出，染红了大片沙滩，每说一句话就会有血液从口中流出。

但成年鲛人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他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避免和自己一样的命运，希望他能够活下去。

孩子还很小，刚刚会吐出字音，还连不成句子。他甚至还不懂得什么是害怕，只知道爸爸现在的样子会不舒服。小小的鲛人伸出手，去擦拭爸爸嘴边的红色液体。

“呀……咦……”

他认为这样爸爸就会好起来，就会带他回到海里。小小的他并不喜欢自己游回海里，他希望爸爸可以抱着他。

成年鲛人看着天真的孩子，眼角落下一粒珍珠。他怎么舍得让自己年幼的孩子独自回到危险的深海中，可若不回去，只会是生不如死。

他的妻子已经被杀了，而他也活不成了，那些陆地上的兽人将会没有活的试验品。若是他们的孩子被抓，只会天天承受那些陆地兽人的折磨。这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远处传来响动，他知道，那群人追来了。他，逃不掉了。

成年鲛人最后亲了亲孩子的头，说：“好了，孩子。希望你能平安活下去。记住，不要上岸，更不要与陆地上的兽人接触。”

孩子觉得父亲的声音很好听很好听，比任何时候都好听。他想去摸摸爸爸的嘴，却被爸爸狠狠推开，落入了海里。海浪卷着他小小的身体离开海岸。他想要游回去，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的跟随着涌向深海的海浪。

成年鲛人对他的孩子用了幻音。

孩子转头，看见很多长着腿的兽人跑到了爸爸的身边，其中一个兽人拿“棒子”对着爸爸点了一下，他与爸爸之间的联系就断开了，像妈妈那时一样。

他感觉到一种名叫悲伤的情绪涌现上来，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小小的身体离海岸愈来愈远，隐约间，一道声音响起：“保留尸体的完整性，带回去研究他声音奇特的原因。”

“这，可是最后一条鱼兽人啦……”那声音在感叹。

孩子看见自己的爸爸被他们用箱子关起来抬走，不在挣扎。而那个说话的兽人转身面向海面，锐利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他，又似乎没看到。

他，记住了这张脸，永远不会忘……

从那时起，小鲛人不再会说话，连短促的发音也不再有，他成了一个“哑巴”。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明白，因为他们一族的特殊性，陆地上的兽人需要抓他们去研究。自己的父母都因为拥有能够迷惑人的嗓音而死。

而他，在父母的拼死保护下才苟且偷生。

是的，他是可以说话的。

只是，他不愿，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