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住村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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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们带着米、油之类的慰问品,与村支书艾合买提一起,慰问了5户人家,都是本村的老党员或低保户。第一户是一位独居的双目失明的老人,叫伊敏,快七十岁了,没有老伴子嗣,据说有一个姐姐,也不能照顾他。他的4亩地自己无力耕种,承包给了邻居,每年可得800元,国家低保每月可得115元。每天靠承包地的邻居送饭吃。这应该是村里最需要关心照顾的人家了。尼亚孜是村妇女主任阿斯古丽的父亲,二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做过村干部,15年前被村里的歹徒(治安性质的)刺伤,双手肌肉萎缩无法劳动,主动将家里将近一半耕地退还村集体让其他人种,自己靠买卖化肥为生。托乎提家有4个孩子,我们去的时候只有在读初二的老四在家,很文静的一个男孩子,学习应该不错,这位二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曾经的小队干部希望培养这个孩子上大学,所以虽然经济困难但干劲很足,今年10亩核桃卖了3·4万元,投资3万买了一台大拖拉机,可以搞点副业创收。村治保主任的弟弟尼亚孜2008年入党,本打算好好为村集体出力工作,可惜两年前骑摩托车与汽车相撞,送到乌鲁木齐花了十几万,家庭一下子陷入困境;现在不能劳动,妻子一个人抚养两个上学的儿女,很不容易。治保主任名叫伊力哈尔,家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在乌鲁木齐上职业大学,小女儿上初一,儿子初中毕业在务农;家里虽有17亩核桃,但供养两个学生经济也紧张,还得为儿子娶媳妇,再加上是村干部,也是我们慰问的对象。

我们人多,雇了村里的一辆小面包车帮助慰问,车是妇委会主任阿斯古丽老公的。去她父亲家慰问时,她也在,但这两口子似乎不怎么说话。离开的路上,陪同的协警用汉语跟我们说,两口子昨晚吵架了,阿斯古丽回娘家了。这时候司机回头盯了协警一眼,我看懂了其中的含义:这种事怎么能在这儿说呢?

晚餐在村支书家吃。住村以后他多次邀请,正好我们要去慰问他,就约在今晚。这样的“吃请”肯定难免,但也不会让他多破费。这是我第一次去村民家里做客,来之前的培训中、闲谈中对于做客的风俗习惯、讲究听闻颇多,这次要真正体验一下了。进门前先用专门洗手的水壶倒水洗手,风俗是洗完不能甩手,要自然下垂,书记让儿子在旁边准备了毛巾,依次递给洗完的人。刚进门就闻到了炉子上炖着的羊肉,香飘四溢;炕上已经摆好桌子和要坐的条毯,桌上摆满了核桃、葡萄干、无花果、大豆、西瓜、甜瓜(哈密瓜)等干果水果。我们在炕上坐好,书记说话,表示对我们的欢迎,劝我们先吃点干果。过了一会儿肉煮好了,分两个盘子端上来,清炖羊肉应该是本地最尊贵的待客佳肴了,肉块很大,但煮得很烂——在新疆不会吃羊肉是生存不了的,尤其在这里。而且这样的美食如果不很努力地吃,主人会不高兴的。过了一会儿,上了大盘鸡;再过了一会儿,上了面条,下在大盘鸡的汁儿里;再过一会儿,是羊肉汤。听同事介绍,这大概是一个程序。吃饭过程中,除了端菜,女人和孩子一直没有出现。没有喝酒,书记数次劝食,最后还点评一下他觉得今晚吃得最少的,说自己没有把这位客人照顾好。最后在互相感谢中我们告辞了,书记跟我们一起回到几百米外的村委会院子里。他还要和村“两委”干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