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段时间我时常觉得手头拮据得很，想买什么都得考虑预算，很是憋屈，遂有捞些外快之意。老周亦有此意。

思前想后还是做家教兼职比较合适，但又不敢相信中介，于是决定亲自寻觅。

朋友说武胜路新华书店门口蛮适合，然后我跟老周就风风火火地过去。

刚一下车，着实被吓了一跳。新华书店门口黑压压一片，都是些学生朋友，手里拿着块儿纸板，上书“××学校家教兼职”，有的注明优势辅导项目。人山人海，蔚为壮观。

环顾四周，发现俺们学校不说鹤立鸡群，也还算首屈一指叫得出名头的，所以有些暗自窃喜，颇有些父贵子荣志得意满。

我和老周拿出预备好的纸板，站在人丛中，看着进进出出的家长。

一有拉着小孩儿寻寻觅觅的家长，一拨人就呼啦一声冲上前去，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不遗余力推销自己。

然后，家长在仔细聆听，深入分析，讨价还价后，选定某人，说：“你跟我走，先试讲看看……”

然后，失意者艳羡地看着幸运者四散开来。

突然觉得凄凉，想到小时候电视剧里看过的情节，孤苦无依的女孩儿跪在地上，前面放个纸板，上书“卖身葬父”。然后一个肥硕的官老爷走到近前，色眯眯地打量一番，丢下一锭马蹄银说“跟我走吧……”

正想着，一个中年妇女走到跟前，看了看我手上的纸板，说：“你是华大的？”

我说：“嗯。”

她问：“辅导高中英语有没有问题？”

正欲回答，一帮人呼啦围将上来。

“阿姨，您需要找什么科目的家教？”

“阿姨，我是××学校的。我理科很好的。您的小孩是要辅导理科吗？

“阿姨，您的小孩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读几年级？”

……

像是一下子进入了菜市场，有种猝不及防的眩晕，只觉得跟前群蝇乱舞。

那女人的儿子读高二，是个美术生，基础有点儿薄弱，想找个英语好的辅导一下。

马上有个自称英语专业的学生自告奋勇，毛遂自荐，说自己高考英语一百四十多分，英语通过专业八级，做过英语培训机构讲师，辅导过的学生平均英语提升四十分……

只听得我等瞠目结舌，家长心花怒放当即拍板：“行。就你了，现在就去试讲！”

不知道那厮方才所言是否属实，感觉有些夸大其词。由是知道，要找家教兼职须得脸皮厚会吹嘘。

然而，我悲哀地发现我和老周都不属于那种类型，所以我们注定是被淘汰的一方。人生在世充满竞争，处处遵循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丛林法则。家教兼职市场也概莫能外。

我们并非实力不济，只是不懂表现自己。

我们就像廉价商品一样被人取舍，等待着卖出的惊喜和敝帚自珍的遗憾。

我们更像在等待戈多。

这是意气风发的一代，这是迷惘的一代。

一直等到天快黑，找家教兼职的学生都陆续走了，我们还是一无所获。

“撤吧。”我有气无力地对怏怏的老周说。

“你们是华大的？”

这时一个女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