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心机女
定南王府姑奶奶回来了。
踏实下来，就给各家发了帖子，那些亲戚老姐妹们知道后很高兴，拖家带口的来了。
杨轩想提示一下老太太，看看那个叫小虫的。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在姑奶奶面前磨蹭了会儿，到底没说出口。
程家也收到了帖子，文氏带着小虫来了。
先去去后厅见老太太，当天来的人很不少。还有过去的姐妹，都着自己的媳妇孙女来的，一时间识亲个不停，热闹极了。
文氏见到前些日子认识的金夫人，两个人比较能聊到一起，金夫人又给虫子娘介绍她的关系。
小虫认识的人也不多，李家侯夫人来了，但李家姐妹有事都没来。能和小虫能说到一起的那几个，也都没来。
她倒是远远的看到了公孙无霜……脸色不大好，谁也不原理理的样子。
嘿，她是知道了初晴姐姐和她哥哥的亲事，气疯了了吧？！
要是看到自己，指不止又要闹什么，转着眼珠儿想怎么躲开些。
一个穿绿衫子的小丫环，一直在小虫旁边端茶递点心的忙活。
似是看到她一个人闷，就对她笑着说：“这位小姐，您要是坐着无聊，可以随奴婢到后花园的西甬道瞧瞧去，有几株茶花正开呢！在这京城里，茶花就很少见。每年也就这段时间开，机会十分难得。那儿有一堵花墙挡着，您要光去花园看花，是看不到的。”
小虫正无聊，听到后想自己只在书上看到过茶花，挺高兴：“茶花，我老家那边还没有。真没见过，那麻烦你带我去看看吧！”
于是，带着自己的丫头跟她走了。
沿着花厅走出来，有石子铺成的小路，两边种着齐腰高的花草。绕过两个小弯，就是花园了。
花园很精致，现在开的有月季，大朵大朵的，很是娇艳。
弯曲的回廊，间插着垂柳，搭着一个架子，下面吊了好几个鸟笼，里面有叽叽喳喳的鸟叫，花园里有几个姑娘在逗弄它们。
在花园的一头，围着竹子篱笆，里面养着几只孔雀，也有几个人围着看。
小虫走过她们，听到她们的笑语。
走到一个影壁的后面，再穿过一个甬道，有一个小园子，左右两个平台上，都码放着二十几个巨大的青泥大盆，里面种着茶花。
左边的茶花，其中有几盆正在开花，大朵，雪白，繁复的花瓣。
绿衣丫环说：“小姐，就是这里了。“
“哦。”小虫看入了迷，登上台阶，靠近了去瞧。
那丫头走出几步，在甬道那边，对小虫的丫头一笑，两个人静等小虫观花。
小虫仔细的看着这几株，自己嘀咕着：“哦，这就是茶花，只书本上看过，只在南方才有，气温要湿热，土壤要，要什么来着？在京城能把它种出来，花还开得这样好，应该是不易的啊！真好看……”
突然，从花园的另一头，传来一声轻笑：“这位姑娘说的不错，京城里要想茶花开成这样，实属不易！”
小虫抬头一看，一个穿着紫色衫子的女人已经走到离她几步远处。
女子笑着看看小虫，轻施一礼：“冒昧了！”
小虫也回了一礼：“是我冒昧走到这里，我是程重，请问您？“
女子脸微红，轻轻的低了头“方氏美玲，是世子爷的……”她执着帕子，眼眸低垂，轻轻的掩了下嘴，脸更红了。
小虫大吃一惊！
脑袋嗡的一声涨了起来，但她脸上努力保持镇定，不带出来异样。
方美玲轻轻撇了一眼，看在心里，不由冷笑，跟我装？
你还是嫩了点！
小虫这才仔细看了看这个女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不高，娇小玲珑。浓密而乌黑的头发盘在头顶和脑后，层层叠叠的花样，新颖又讲究。插着两只大颗紫色宝石的鑽子，鬓边金丝花钿拢着，光泽闪闪。
两条弯弯的柳叶眉，下面是对弯弯的笑眼，春波荡漾，柔情似水。挺直的鼻子，肉嘟嘟的红嘴唇。嘴角向上弯着，淡淡的笑，白而整齐的牙齿。薄施粉黛，细腻红润的皮肤。
刚才说话的声音清丽且带着南方的软糯，十分动人。
紫色绣着大团缠枝莲的外裙，是最新的样子，但又有所不同。只感觉做工精致，很合她的身材，裙下露着小小的绣花鞋尖，一只手拿着绿色绣紫花的锦帕，一只手拢着宽大的袖子，露出尖尖手指，腕子上晶莹剔透的镯子。
站在那里，雅致又风流，另人印象深刻。
小虫沉下一口气，点点头：“刚才那位侍女说这里有茶花，我从西北来，没有见过茶花，过来看看。”
方美玲也不着痕迹的在打量小虫，身材高挑，雪青色裙子，很简单，倒也合体。只领口袖口秀了纹路，花纹不寻常见。
头发梳成辫子着盘在头顶，有点异域风格。带着珠花头冠，珍珠个头不大，倒是颗颗浑圆。
皮肤不似京城女孩那么苍白，但很细腻。漆黑的眼珠，小翘鼻子，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
个子不低，比自己要高多半头，开肩直背，姿态端正。
没有看出来大家闺秀的优雅，但也不懦弱，大大方方的往那里一站，眼睛虽然有神，但只是有点天真稚幼，缺少风韵。
世子爷到底看中她什么呢？
美玲心里十分复杂的在想着，心里对她有些轻视。
眼睛看向这丛茶花，低声的说道：“这些茶花，连花株带原土，都是从云南运过来的。运到京城，成活下来的不多，这些还是慢慢的培植的。
这两个花池是砌起来的，雨水日头过于大时，都要围盖起来。冬天还要搬到暖和一些的房间。平时浇的水，施的肥，都是特意调配的，光这些茶花，就好几个花匠侍候呢。”
小虫不再看她，也在看花：“哦，竟然这么复杂。现在开的是叫什么。”
“这个就叫白衣大夫，开的时间长，花朵大，色白，花瓣复杂，是极珍贵的品种。“
“白衣大夫，好奇特的名字！”
“这是俗称，学名要雅致些，不过我们都叫它白衣大夫。哦，美玲家乡就在云南，也是在那里与世子相识。当初，世子舍命救了美玲……”她脸红红的，似在回忆那美好而神奇的过去。
又笑了一下，看着小虫：“美玲随世子爷来了京城，离家几千里。世子怕美玲感觉孤单陌生，又知道美玲喜欢茶花，故此费尽心力……”说罢拿着帕子轻按了按嘴，十指纤纤，翡翠镯子映着脸。
眉眼弯弯，与旁边的茶花在一起，说不出的娇俏。
“从几千里外运了来。也是精心侍弄了两年，才又、开的花。世子爷说，可算是开了，否则，还不知道怎么与美玲交待呢……呵呵！”
这一下，小虫完全冷静下来，静静的看着美玲，又转头看着茶花：“嗯，花开得这样美，也不枉费那么多心机了。”
美玲听到“心机”两字愣了一下，抬眼看小虫。
小虫仔细的看着花，并无异样……
“接下来，那边台子上的几株酱紫就要开了。那紫色就跟我这件衫子一样，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了。世子也说这个颜色很配……”脸又一红。
“姑娘要是喜欢，再过十天，就是花季了。您要有空的话，美玲跟世子爷说下，给您去帖子，请您来赏花。”
“谢谢方美玲……”小虫也没想好要称呼她什么，“我出来时间长了，要回去了，谢谢您的讲解。”
“再会，程姑娘，欢迎您经常来王府做客。”
小虫没再理她，轻轻一礼，转头走开。
方美玲看着小虫的背影，浅浅一笑。
而小虫，心里怒火万丈，脸色苍白，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一脚踩空般的难过。
她就算没什么心眼儿，也知道被带到这里来，见到这位“美玲”，绝不是丫环好意叫她来赏花这么简单。
简直莫名其妙！
“世子爷”宠不宠你关我屁事，跟我炫耀是什么意思？
一时对杨轩也是十分的恼怒，这个混蛋！
要是现在他在跟前，小虫会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打过去！
但……这心里的又酸又痛是怎么回事？！
气死我了！
她闷着头往回走。
回到文氏身边，文氏轻声的问：“小虫去哪里了？“
“我去后面看茶花去了。”
“茶花啊，好看吗？”文氏看着小虫，感觉小虫情绪不高。
小虫低声问母亲：“娘，咱们现在走吧，我想回家。“
文氏低声问：“怎么啦小虫？”
“没什么，人太多，有点累，李家姐妹也没来。”
“现在走可能不太合适，刚张夫人的女儿也来了呢，还问起你，我带你过去。”
小虫想现在走也的确不合适，深吸口气，跟着娘去见朋友了。
……
几个老姐妹在和世子祖母说话，“世子这可真不小了，您回来了，可得帮他掌掌眼，给他找个合适的。这孩子又聪明又能干，长得也俊，就是这婚事耽搁了”
“我先缓缓再说，这回来了，家里家外一堆的事儿，王爷又出去了，回来估计得半年多吧，不急呢，还理顺了再说！”
众人纷纷揣测这位姑奶奶的意思，家里有意的，把自家闺女介绍给老太太。
……
回去的路上，小虫脸色一直不大好，还有点蔫。
文氏问，小虫只说是没事。但不像平常那些话不断。
没问出来，就有些担心。
回家后小虫直接说累了，晚饭都没吃就睡了。
文氏吃完饭回来，不放心，把小虫身边的小丫头叫了来问情况，那丫头跟在小虫身边，在旁边也听到了，就说给文氏听。
文氏简直要气死了。
等程建宜回来，就冲他发火：“什么下贱女人！我们一个没出阁的闺女，她这样浪声浪气的污我们耳朵，真是不要脸！
你去找杨轩，跟他说去，让他回去扇她嘴巴！这个贱人，我要是在，当时就扇她。”文氏气得直哆嗦。
程建宜好声好气的哄着“是，是，回头我去说。我是怕说了，倒显得怎么着似的。看来，妹父的远虑是对的，让小虫和天儿出去躲些日子吧？“
“妹夫什么远虑？躲什么躲？“文氏吃一惊。
程建宜说露了嘴，愣了一下。
小虫娘没明白更急了：“到底怎么了？怎么妹夫会有想法？你跟我说清楚！”
“夫人，夫人。你别急啊，没什么事，真没什么事！妹夫说，世子对小虫和天儿，一直很照顾，这无亲无故的，又不是拉拢我。就怕万一世子惦记咱们小虫，这八字没一撇呢，咱们是女孩子儿，到时不妥当。“
“咱们做什么亏心事了？要出去躲？愿意对天儿和小虫和气，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咱们这一双儿女出去，谁对他们不和气？
他的枝儿高，别人抢着攀，我还瞧不上呢！年龄差那么多，还是个二手货！少跟我来这套！“文氏气哼哼的。
“夫人，夫人！“程建宜看着老婆撒泼，心里很乐，“你先别急，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呀。妹夫为人很谨慎，他想的比较多，毕竟咱们是女孩子。
跟他家世又差得多，有什么风言风语的，万一不成，咱们小虫吃亏。于是就想陈家这次去江南时，把小虫和天儿带去，回避，回避。”
“什么叫不成啊？他好他的，咱们不沾不行吗？看来……我得赶紧给小虫找婆家，省得都惦记着，还不靠谱！他们两从小没离开过我身边，这一去就半年，我舍不得，也不放心。”
“那……你跟着去一趟罢，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到底是应该是去瞧瞧。嫁我这么多年，你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咱们现在有这个条件，机会难得，就去一趟吧，只可惜我陪不了你们。”
文氏想了想，摇了摇头，“你要是去咱们西郊房里住，我去也就去了，你要还在这府里，我出门可不放心。“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我那边手头事儿很多，在家的时间有限，职里也有我住的地方。再者说还有爹呢，你放心好了。“
文氏犹豫半天：“还是算了吧，我留下来陪你，你平常日子这么忙，我们都不在身边怎么行？你可要给他们安排好了，可不能出事。”
“他们这一行人也不少，一路都是官船官路，陈其那里还负着官差，一路都有官驿照顾。还有亲家老夫人，妹妹的大姑子，陈家的陈媛，小虫跟她也好。
而且陈其我看那也是个踏实的。我再派四个踏实点的亲兵，回头跟文风说一下，要是有空，让他也跟着去一趟吧。”
……
第二天，程建宜把去江南的事情跟小虫说了。
小虫高兴坏了：“爹爹，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自古繁华之地，终于可以有机会去见识一下了。娘，您也去吧，爹陪不了咱们，但爹可以去接咱们啊。”
文氏说：“你爹刚上京城来没两年，这又升了职，现在请假可不行，去接也不行。可是我不陪着你又不放心，我这难受着呢，你先别高兴，我还没答应你去呢！“
“娘，没事的，我路上保证听话，不多说不乱走，您可别不让我去！”
“你先别嚷嚷呢，这事，先跟你祖父说一下，你祖父同意才算数。“
“好的娘，我不说。“虫子连忙答应。
文氏看女儿蔫了两天又高兴了，轻轻叹口气。
第二天，虫子爹跟文风一说，他也高兴了，“老江带人已经去江南了，来信儿说那边已经铺垫好了，正好我过去瞧瞧。小虫和天儿所有费用都我出。保证一路吃好玩好，安全去安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