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虫的第一次社交
前面两个长相举止都很体面丫环，掀开绣花门帘。
请小虫母女俩进来。
一看，屋子里坐着好几个人，正中坐着个老夫人。
一头银丝，梳得整整齐齐，满头珠翠，穿着茶色绣团花的锦袍。端坐着，一脸笑意，打眼过去，真是从未见过的通身气派。
文氏不由心乱跳。
右边边坐着的是长胜侯夫人，深红挑金丝外袍，头戴金冠，后背脖子笔直，看到她，文氏又只想到“富贵”二字。
见她们进来，侯夫人站起身走了两步，上来迎着文氏笑道：“程夫人，我是长胜侯的夫人，这位是我们老太君，长胜侯的母亲。”
文氏带着小虫给老夫人见礼。
老夫人笑着说：“别客套了，赶紧坐下说话。”
母女两人又与侯夫人见礼，夫人还半礼，礼貌周全。
落座后，老夫人说：“侯爷回来，提起程将军，说他有勇有谋，人又大方豪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即是他得力的手下，又是值得结交的朋友。今天能看到程夫人，老身也十分的高兴。”
文氏说：“老太君您太客气了。侯爷出身高贵，却在西北驻扎那么多年，跟将士一样的吃苦争战，真是难能可贵。西北有这么多年的平稳安定，跟侯爷操劳是分不开的。侯爷回京时，西北百姓沿途相送几十里，都万分感念侯爷的功绩。现在想起来，依觉得那场面十分的感人。”
老夫人听了，不由点头微笑，自己的儿子，在外征战几十年，能不心疼吗？听到人家对他的肯定，也是十分的高兴。
文氏接着说：“而且，侯爷对军中的官兵，都很注重提携。尤其我夫君，跟着侯爷这么多年，学了很多东西。夫君能有今日的成就，和侯爷的教导提拔是分不开的。”
老夫人和侯夫人点点头，一个不起眼的边陲女子，难得这样大方。说话也很得体，不由对她们印象更好了。
老夫人说：“这也是当今万岁福德深厚，惠及百姓，才有今天的好日子。程将军升职到京城，你们一家能团聚，也是程将军劳苦换来的。京城是天子脚下，繁华热闹，你们来了，就好好的享受一下。”
文氏和小虫答应。
侯夫人对文氏说：“本来你们一到京城，侯爷和我，就想请你们过来的。后来是老太君说你们来了，且要安顿些时日呢，才作罢了。正好，现在你身上有了诰命，四处走动也便宜些。”
虫子娘赶紧称是。
侯夫人又说：“侯爷怕你们不习惯，想派几个使唤人给你们，后来听说家里地方不大，才作罢了。”
“是呢夫人！夫君哥儿三个，都住一起，地方是不太宽裕。家里给我们置备的很齐整，现在一切都安顿好了。您放心！”
文氏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但转头看看自家小虫，不卑不亢的会在那里，笑着听大人们讲话，心里就踏实许多。
老夫人又笑眯眯的：“哟，这个小丫头，过来，给我瞧瞧。”
小虫轻步上前，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
小虫叫道：“老太君。”
“哎，挺标致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呀，多大了？”
小虫微笑着回答了。
“嗯，跟我家芮丫头，年龄相仿……”转头吩咐丫头：“让她们几个过来。”
“这眼睛，真有神。哎哟，就是太黑啦！“老夫人拍拍她的手。
侯夫人一听也笑了：“母亲，西北可不比京城，那日头，足足的，您忘记侯爷回来是什么样儿了么？”
老太太哈哈大笑：“可不是？回来啊，脸黑的不像话。一笑，那张脸上就看到白森森的牙，眼角的皱纹里面是白的，整个就是一个花猫！”大家都笑。
“这都养了一年多了，才好一些。别担心，小姑娘，比大男人可好养多了，关屋子里一个月，就变白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文氏说：“西城民风开放，寻常的小姐妹，也经常出去。尤其这丫头，在军营边上长大，常跟着哥哥去河滩骑马，骑一次回来，就黑的没边儿。
可是西城人，皮肤黑的居多，大家都这样，我也没觉得她奇怪。这一到京城，跟她的那些堂姐妹一比啊！才知道，我这这个丫头啊，可不就是戏文里说的黑炭头了？”
老太君指着虫子娘，笑得弯了腰。
侯夫人也笑得前仰后合的。
小虫笑着说：“老太君，我往脸上抹香脂呢，很快就白了。”
老太君笑着示意身边的丫头，丫头端着一个锦盒。
“这丫头，老太太我是真心喜欢。这两件首饰，还是我年青时戴的，给了小虫，让她拿回去戴！咱们军人的家属，也得漂漂亮亮的。”
小虫母女又谢老太君。
侯夫人笑道：“小虫，老太君的首饰，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你可赚了。”
文氏笑着：“我们娘俩这来看老太君和夫人，倒成了上门敛财的了。小虫年纪还小，这么贵重的首饰，她戴不了……”
“女孩子嘛，就得要精心些打扮。”老夫人又说：“一会儿啊，见见我这几个孙女。以后，你们小姐妹常来常往，她们对京城熟悉些，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她们。”
过了一会儿，外面环佩叮咚，还有丝质衣服摩擦的沙沙的声，静悄悄的进来四五个女孩子。
小虫和文氏顿时觉得满眼是花，眼前四五丽人，从头到脚的……她们不知道先看哪里好，也不知道先看谁好。
侯夫人笑着给小虫介绍了，分别是长胜侯女儿李蕴，李蔓。长胜侯弟弟的女儿李芮和李薇。李蔓是夫人生的嫡女，小虫与她们行礼。
侯夫人介绍了后说：“我们大人在这儿说话，你们姐妹，带小虫去后花园逛逛，然后去后面花厅喝茶吧。”
大家称“是！”声音清丽，几位小姐，动作一致，行礼退下，带着小虫往后面走。
几个人慢慢往后面走，小虫发现，这几个女孩子，步子跟量过似的，又轻巧又均匀。后背笔直，上身不动，脚下细碎的走着。裙摆如流水一样摆动，时而露出里面的绣花缎鞋。
那叫一个稳！
那叫一个好看，个顶个都画里人物似的。
李蔓有着红润的小圆脸，笑容甜美，眼睛清纯，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
她穿着淡粉色裙衫，裙子外面罩一层纱，上面缀着细碎贝壳，十分的奢华，小虫都不知道还有这样有衣裳……头上戴着粉色珍珠的头冠，些许散发披在脑后。
年纪最大的，李蘊，肤白貌美，穿着绿色绣大团牡丹花的抹胸，外面是绿色宽大袍袖的外衫，头上精美复杂的点翠首饰。身上又浓又高雅的香味，妥妥的高门贵女形象。
只是表情矜持冷淡，按说这时她年龄最大，应该由她出面招待，但不知道怎么的，她不牵头。只微低头在前面走。
李芮，他是长胜侯庶弟的女儿。不过可不能小瞧长胜侯庶弟，从小聪明刻苦，自己考上的进士，现在官当的有声有色，很有前途。
她瓜子脸，两只黑漆漆的眼睛，高鼻子小嘴，一口白牙。穿着米色宽袖衫子，戴着前后好几件的金头面，虽然是金子，但设计得极为精致。一条细细的金垂链包着一颗南珠，轻轻的在侧面晃着，整个人显得格外灵动。
她也在裙子上罩一层纱，不过是淡淡的灰色，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雅致。
另外那个最小的才七八岁，一行一动，却也十分端庄。
而年纪大些三位贵女，一人一种风采，小虫眼睛都不够瞧的了。
不禁感叹，家里婷姐姐的衣裳首饰，就够她看半天的。可跟侯府小姐一比，居然还差那么多啊！
这人家儿和人家儿，真是不一样的啊。
几个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八九个丫环，李芮跟小虫边走边算年纪，结果李芮比小虫大几天。
但她很得意：“几天也是大！那以后我就叫你小虫妹妹啦，你就叫我芮姐姐，”
小虫很认真：“好吧，芮姐姐。”
走过回廊，就是花园。
小虫眼睛又不够用了，不由激动的说：“你家花园好大啊！这么多花草，咦？这是什么花，开得真好看。啊！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哎哎，还有个湖呢？！那湖晨的亭子，是盖在水里吗？怎么能呆得住的呢？可以上去吗？好新奇呢……”她的问题来了，一个接一个的。
李芮好声好气的跟她解释。
李蕴在心里鄙视的不得了，但表情努力不带出来，真是小家子气，什么也没见过，看她穿戴的！乡下人！
李芮笑着说“我家这个院子，也不算最大，京城有几家的园子，那真的是好。我家离皇宫很近，所以有这么块园子就很不容易了。等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那些漂亮的园子。”
“哦，好的。”
几个人逛了逛，就到旁边的花厅喝茶。
花厅里有木桌和藤椅，摆好了点心水果，丫环端来茶水，坐在这里喝着，清风徐来，金菊飘香，很是享受。
“听说你在西城经常骑马，我真是羡慕的不行。”李芮说。
“芮姐姐，寻常你们去骑马的吗？”
李蔓说“小的时候，哥哥们开始学骑，我们跟着去过，但也只是在马上坐坐。后来爹爹常住西城，母亲就不让我们骑了。其实京城里骑马的女孩子还是很多的，但我母亲家里，有过骑马摔坏了的女子，所以母亲管得严格。”
“哦，是这样。我有一匹马，二岁多了，可漂亮了。只可惜家里地方小放不下，现在放在郊区的营地。我爹爹说，有机会带我去骑。你们要是愿意，到时可以跟我一起去。”
“啊，真的？那可太好了”李蔓兴奋的说。
“那就说定了，我的骑马服还一次没用上过呢！”李芮也高兴的说。
李蕴却看了李芮和李蔓一眼：“妹妹不要这么痛快的答应程姑娘，母亲是不会同意你去的。京城不比西北民风开化，大家闺秀，一行一动，都会有人注意。都牵扯着家族的脸面，侯府小姐，学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些粗野的东西，不学也罢。”
小虫看着李芮和李蔓，轻轻一笑，没说话。
李蔓和李芮笑了笑，也没接话。
李蘊心情烦燥，本来她就不想出来接待小虫母女。一个父亲手下的妻女，夫人接见一下就够给面子的了，祖母还出来！更让一群小姐出来陪这么个乡下婆子和丫头，都怎么想的？
冲自己丫环使了个眼色，丫头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丫头进来：“大小姐，春景院有事需请您过去一趟。”
李蕴马上说：“程小姐，不好意思，我那边有些事情，先去一趟，一会儿回来陪你。”
小虫说：“李小姐，你有事去忙吧，再会。”
大家行礼后，李蕴出去了。
三个在场的大女孩子立刻热烈的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