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上掉下个姑父来之二
这边定下来，程奉春就跟太太说自己给程婉找了门亲事。
太太一打听，知道对方家的情况，不由把嘴一撇：“既然我找的那些您都瞧不上，自己找好了，我还真就不管了。您定了就定吧！反正就三百两嫁妆钱，多一钱银子我也没有。我也没精力管这些，你让田姨娘拿了银子给二姑娘办了嫁妆吧！”
程奉春一听：“三百两？嫁程珠时家里出了多少？”
“嫡长女和庶女，能一样么？一样还分什么嫡庶？”太太反唇相讥。
看程奉春脸沉了下来，她得意的嘲讽道：“再者说了，程珠嫁的什么人家儿？不多掏点银子婆家能瞧得起？在妯娌里能抬起头？郑家……呵呵，三百两到他家，都得把程婉当菩萨供着！这有可比的么？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你说什么？”程奉春一下子急了。
太太话出了口也吓一跳：“算了算了！再掏一百，一共四百两。那样的人家，四百嫁妆够他们吃好多年的。况且，那田家，不是口口声声说疼自己妹子吗？让她家补点！
再者说了，嫁妆出这么多，郑家聘礼怎么对？！这不是以财压人么？还没进门，就把婆婆得罪了……”说完拿着帕子掩着嘴笑，露出两只讥笑着的眼。
程奉春无语了，气哼哼的走了。
老太太把大女儿程珠叫回娘家，说了这事，娘儿俩一起撇嘴：“你爹亲自出马，我还以为找个什么样儿的呢？结果是这么个穷酸。”
程珠也说：“别说能不能考上进士，就算考上了，能补个末流小官儿就不错！猴年马月能出头啊？简直不知所谓。”她轻抚着自己腕上的镶宝石的镯子。
“她找这么一个还不错了呢！那个田贱人，还想把她嫁回田家呢，让我给骂回去了。田家……也亏得她说得出来。要不是怕给你丢脸，就让她嫁！我才懒得管呢！”
“可惜她模样差了点，用不得力。”程珠有点遗憾。
“可不是？从模样到才艺，真是样样拿不出手。对了，最近跟姑爷怎么样？”
“还行吧！他啊，就是太能花银子了，婆婆最疼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的那点薪水，都不够打赏下人的。”
“有才能花呢，他那是大家，花也是家里能供得起，姓郑的穷酸倒是想花呢。不过，你还是调养好了，生儿子重要。”
“嗯，我知道。不会让姨娘们抢我前面的。最烦的就是那两个嫂子，一个个的跟我眼前儿装，不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相貌才能，哪样儿比得过我？”
“哼，你不用给她们好脸儿！只管把你婆婆哄好了就行！反正公中的，她们愿意不愿意也跑不掉，哄好你婆婆，她手里的私房……”
“我知道！哄着她呢，事儿太多，也烦。”
到了晚间，四百两银子拿给了田姨娘。
太太不管置办嫁妆，却正好合自己的意。田姨娘自己和田家，一共凑了六百两。
转脸儿，程奉春偷偷给了两千两。田姨娘还吓一跳：“老爷您拿出这么多银子，能周转开吗？万一让太太知道了……”
“你不用管，我给你，就周转得开。外账她知道不了，知道了我也不怕。这个女婿我太看好了，将来肯定错不了。你记着，郑家现在家境不好，别弄那些花花事儿，置办点实实在在过日子的！”
“哎，这些，妾身都懂。”
“可不是？！你多能干啊，要不，当初让我一眼看中了呢。”程奉春看着姨娘眯眯笑。
有时想想……当初，要是娶这样一个做老婆。生两三个像建宜那样的儿子。
那小子，从小就聪明，性情坚定，比那两个儿子天分可强多了。他留在京城好好培养着，现在也出息了。
那样的话，程家应该比现在好多了吧？！
我的爹呀！他心里轻叹一声。
田姨娘赶紧找来女儿跟她商量：“手里一共三千多两银子，已经大大出乎我的预料了。
我算着，四百多两银子就能置办份很不错的嫁妆。这二千多两，是不好写在嫁妆单子里的，过不了明路。
而且，他家聘礼对着，到时不好看。我想听听你什么想法，是带着过去押箱底呢，还是让你舅舅帮你买成铺子或者地什么的，每年也有出息收成的，好过日子。”
程婉知道自己的亲事定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跟姨娘两个人在一起，倒也没太扭捏，心里合计着说：“姨娘，女儿想着，家里给的四百两再加上三百两置办嫁妆。要是一点不加，太太那边肯定也不会相信，所以，这三百，就算爹爹姨娘私下给的。另外，留五百两现银押箱底，留给郑家公子。
他要进学，肯定还是要银子的。就算考中了补差，也会有运作的银子。
其它的，让舅舅看看，够不够买铺子的……或者租铺子，让郑家大哥来做，也比帮人家要强不是？我自己，还有三百多两银子呢！就留在手里应急。
他家情况具体还不知道，这过日子，总得打出富余来，”
田姨娘笑着：“没想到姑娘能这样细致，我手里，也还有点银子。可是你哥哥，这些年婚事也没定。他年纪不小了，我这儿也正急着，总得给他也留点。你这分配得倒是十分合理的，能把郑二公子供出来，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我知道，姨娘，说实话，这些银子比我相像的多多了。父亲对我也真的好。您给我哥哥多留点，他在西北可苦。我们这边，扛几年总会好的。”
“哎。你父亲说，郑家日子紧，不必弄那些面子上的东西。实实在在的就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东西实用就好，不必太精致。”
“呵呵，姨娘是小户人家出身，家里的柴米油盐的，都清楚的很，咱们俩一起商量着办！”
“嗯，量房时，最好让我舅舅跟着，舅舅眼光独到，看得明白。”
“好，到时我跟他说。”
于是两家商定成亲的事。双方年纪都不小，郑家也想赶紧把亲事办了，尽量少的影响年郑进功课。
亲事定好，遇到中秋节，郑二公子提着四盒月饼上门见程老爷。
程家的大儿子已经成亲，三儿子也定亲了。
未来的妹夫上门，老太太也好奇的出来见了见。
一看这个英俊又优雅的一塌糊涂的郑公子，大家都有点发愣。
老太太瞪着眼睛看半天，不由心里的酸意就别提了，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物？
别是被老爷蒙了吧？
应该不会啊！
再怎么说，这个小门小户的庶女，长得又不怎么样，稍强的人家谁看得上啊？
于是，又挑剔看着郑二公子的青布长衫和有点旧的布鞋。呵，上门认亲还打扮成这样，平时就更别提了，还是认定是个穷酸。
于是冷嘲热讽了几句，郑二公子想起之前程婉捎来的信儿：“太太对您态度不好，您也别介意，那也是因为您太出色了，她犯酸呢！”
不由心底暗笑，也不以为意，还是恭敬有礼。
程奉春却看着这准女婿一百个顺眼，对郑进嘘寒问暖，热情周到。还把三儿子收的一些好笔好墨，威逼利诱的倒腾出来给了郑进。
老三敢怒不敢言的翻着白眼。
郑进心里很感动。
田姨娘身边的张嬷嬷，带着礼物去给郑家送中秋礼。她会说，把郑家老太太哄着眉花眼笑的，并要来了郑家一家人的衣服鞋子尺寸。
田家大舅去丈量了房屋，回来要打家具。
张嬷嬷回来跟田姨娘说：“郑家院子倒是不小，只是房屋有点小，有点旧。程家说这几天就找人把房子收拾粉刷。窗子换一下，顶棚都要重裱。田大舅就说，自己手里有这样的工匠，这些事就交给他了，不赚钱，就收个成本价。
其实田大舅跟奴婢说：咱们搭点钱，既然弄，就像点样。这两天，就定下来了。姑娘说，要把姑爷书房好好收拾下的事，奴婢也跟田大舅说了。”
“那家院子里种了些菜，还有些草花，倒是过日子的人家。唉，冬天的时候，烧不起那么多的炭，就只在堂屋里烧。
一家子睡觉前集中在堂屋里，又怕吵着姑爷看书。连大爷的女儿那么小，都知道不吵不闹，真是一个懂事的人家。
本来姑爷坚持在自己书房里看书的，是老太太说，如果冻感冒了，看病的钱就得多少，二公子才作罢。不过，天稍暖他就回自己书房了。”
田姨娘和程婉听了，不禁唏嘘。
张嬷嬷说：“不瞒姑娘，郑家确实家境很差，屋里灶间，实实不太像样。但好在，郑家大哥十分有兄长的样子，今儿我们去的时候，很热心的跑来跑去。他家大嫂人十分文静，话不多，不过也是十分有礼。
郑家出嫁的姑娘也回家了，十分爱笑的，大大方方的，跟我说了不少话儿。”
田姨娘说：“姑娘，你听着这些别难过，我看郑家，家里十分和睦。”
程婉笑着说：“姨娘不用劝我，这些我都懂得。家里长辈的尺寸既已取来，就要开始做活了。”
“嗯，这些活我们都可以帮着你做，你自己的嫁衣却是要自己好好做的。”
“半年呢，也来得及。长辈的我先做吧，我的绣衣早就做完了。”姑娘说着脸羞得通红。
“嫁衣做好了就行了，你可不能这么累，你就听姨娘的吧！你屋里林嬷嬷裁衣好，你让她帮着裁，然后带着丫头一起做上就是。
有功夫多做点鞋子，总是用得着的。你哥哥捎来的皮子，好的让太太……我手里也有几块不错的，加上老爷给的。
我想着，你给两老人做两件长坎肩。剩下的给女婿看看能做点什么。差的和边角，拼炕褥子。皮子太硬，咱们自己做不了，拿着尺寸到外头做去！”
“皮子是哥哥给您的，您自己留着！”
“你忘啦？皮斗篷咱们俩一人一件，你哥哥还会再捎来的。再者说，我穿的太……也不好”。
“嗯，姨娘……”程婉眼圈发红“我自己列了单子，我给您念，咱们商量。”
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又改了改，添了些，田姨娘满意：“嗯，你想得很周到。依我看，这些用不了七百两银子。钱花不完就留着，你进门要是怀孕生子，也是要大把银子的。”
婉儿羞得满脸通红：“您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