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合二为一
姜家大院后山上，鸟语花香，树木郁郁葱葱，一个人头马身的生物，灵活的穿梭在其中。
只见他熟练的纵身跃进姜家大院，顿时变成一个白发白须老者模样。
客房里躺着一个女孩，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不时发出细微的嘟囔。
“终于，是要醒来了！”
老者嘴角翘起，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走出房间，盘腿在屋内打坐。
这三个月，为了重塑女孩的肉身，不知道花了他多少心血，也多亏了姜家各种珍材异宝，不然还要难上几倍。
他不是别人，正是本地山神的第五子，乙啸。
山神有五子，皆为人头马身，各有所长，五子乙啸擅长医术，素有枯骨生肉，起死回骸的美喻，深得山神宠爱。
刚好，对山神礼敬有加，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的姜家太老爷姜昆也是个药痴，从小就喜欢漫山遍野，跟各种草药打交道，慢慢的，两个医痴从相遇切磋到深交，一起走过两百多年。
两年前，姜家太老爷就寿终正寝了，怕太祖婆婆伤心没让任何人知道，临死前还委托乙啸时不时化身太老爷在姜家出现。
反正太老爷经常几年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所以并未有人发现。
那天，乙啸来姜家刚好遇见小蚂蚁跟小翠夜谈，忍不住好奇，一路观察，这才在小蚂蚁跟太祖婆婆出事的关键时刻出现。
“下凡历劫的神仙蚂蚁？！”
啸神想想就好笑，也就小翠这种丫头会深信不疑，他可是包假不换的真神仙，当然一眼就识破小蚂蚁的伎俩。
当时，他也是看出小蚂蚁想亲近太祖婆婆，所以就远远看着，没想到那个黑衣暗卫这么粗暴。
事发后，黑衣暗卫被替换，可是太祖婆婆却还在昏睡，算来也睡了三月有余。
姜家人倒是不太着急，该干嘛还干嘛，好像有他这个太老爷在，天就塌不下来。
乙啸跟太老爷交往的两百年里，也多次遇见他昏睡十天半月的事，问起，说是姜家血脉自带功能，如此奇葩，倒是跟姜家人都是两三百岁的超级寿星相匹配。
听说太祖婆婆还沉睡过一整年的，那是她百岁老公过世，仍然如花似玉的太祖婆婆突然就倒下，整整睡了一年，因此有了怪婆婆的外号。
当然，还有她那青春不老的怪事。
差不多休息了一柱香时间，乙啸又恢复人头马身，纵身丛林。
最近山里经常有外来难民，个个面黄肌瘦，在瑟瑟寒冬中随时都有丧命危险，乙啸只能夜以继日的到处奔波，能救几个是几个。
难道真的如大哥说的乱世凶年？！要不，怎么连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涌来这么多难民。
乙啸对官场那些钩心斗角最是厌恶，每次大哥说什么秦朝暴政，哪里又起兵造反，他都赶紧躲开，还不如多救几条人命实在。
陆续给十几个难民诊治换药，天色已晚，乙啸又回到姜家。
他把管事找来，想调那个叫小翠的丫鬟过来帮忙几月，管事当然满口答应，保证马上就把事情办妥。
这三月都是乙啸亲自照看，一来情况确实凶险，二来很多时候需要神术辅佐，不方便假手她人，接下来情况好转，他便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看着管事离开，乙啸觉得应该在小翠过来之前跟床上女孩好好谈谈，因为眼前这个女孩不完全是她自己。
当时，小蚂蚁只剩一口气，肉身完全溃散，跟山神庙那个病得严重的逃难女孩一样，都命悬一刻，乙啸觉得最佳方案就是合二为一，一举救两个。
之前她们谁也不知道对方，所以现在只能由他来当和事佬。
乙啸把手搭在女孩额头，丝丝暖流，把女孩紧锁的眉心慢慢熨帖平整。
此时，躺床上的小蚂蚁脑袋混乱一片，各种画面，场景挤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感觉自己刚要在铜镜神府落脚，铜镜却拼命把她往外推，挤得她的身体四分五裂，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又要死了吗？！
不，不可以死！
好不容易有了翅膀，还有姜家后盾，是进入死亡谷最好的装备，我一定不能死，我要救出玲珑姑娘……
“那个，玲珑，或者是小蚂蚁，醒了就睁开眼睛看看吧”
一个非常磁性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一股暖流压下小蚂蚁如麻的思绪，她慢慢睁开眼睛。
光线有点刺眼，她眯了好一会才适应：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被子，连眼前这个人也是白发白须
“我死了吗？你是白无常吗？”
“你没死，这是姜家，我救了你”
“救我？！”
小蚂蚁终于想起来，自己跟贵妇人在一起，被一掌拍倒的事。
“我就是想亲一下贵妇人，感谢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打晕过去了”
小蚂蚁至今还没想明白，那一掌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有人想害贵妇人，掌力方向偏了吗？！
“说得轻巧，你可知道，你想亲的人是太祖婆婆！姜家的太上老君”
太祖婆婆？姜家那个最有爱心的婆婆吗？
怎么可能！我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她贴身丫鬟说她不方便见客。
这点，小蚂蚁记得清清楚楚。
“不，你见过，你们还一起吃早餐聊天”
“哦，真是她呀，那个漂亮的贵妇人，没想到太祖婆婆真的那么年轻漂亮，我好喜欢好喜欢她”
小蚂蚁突然觉得非常开心，因为那个贵妇就是太祖婆婆，跟她猜的一样！
“知道你喜欢她，不然也不会贸然去亲她额头，暗卫以为你要伤害她，所以才出手打死，不，打伤了你。
算了，长话短说，当时你的肉身完全毁了，只剩最后一口气，为了救你，我帮你借了个肉身，你现在是个孤儿，病重难民，估计16岁左右，名字就叫玲珑吧”
其实乙啸也不知道女孩名字，当时太祖婆婆问他玲珑会不会死，那应该就是叫这个名字吧。
“孤儿，病重难民，16岁，还叫玲珑？怎么都喜欢叫玲珑，这名字很时尚吗？”
小蚂蚁觉得有点好笑，睡一觉醒来，好像只是做了几个梦，然后所有的东西都变了，自己还成了玲珑！
她侧头看着眼前这个白发白须老者：
“你是游医吗？另一个枪手？”
小蚂蚁记得，当时铜镜许诺让她以白发白须游医身份穿越，自己没如愿，难不成又备用一个？
“游医？！枪手？！那个，有时游，有时住山，住家，不打家劫舍”
乙啸笑眯眯的回答。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大胆盯着他说话，还提了这么有趣的问题，真的让他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哈哈”
小蚂蚁忍不住也笑起来，却扯得全身钻心的痛
“这两个月最好不要有大幅度动作，淑女点对你有好处，还有，记得你叫玲珑”
老者突然收起笑容，换上一幅老年沉稳的姿态。
小蚂蚁正纳闷，门口传来脚步声
“太老爷”
一个女声响起，就在小蚂蚁身侧，可她不敢转身，刚刚的扯痛还没缓过神来。
“嗯，小翠，以后就由你来照顾玲珑姑娘”
“是，太老爷！”
“小翠？！”
小蚂蚁听到小翠的名字，马上就想抬头看看，结果痛得呼吸都困难了。
“游医？！你到底会不会治病啊？！我怎么动一下都困难？！”
“玲珑姑娘，你都生病躺了三个月了，当然没力气啊”
“三个月？”
太夸张了吧？！我小蚂蚁平时连感冒发烧都没有过的，这三个月都怎么过来的？！
是游医？！这三个月都是这游医照顾我？！
小蚂蚁倒吸一口冷气。
“太老爷，玲珑姑娘可以吃东西了吗？”
“粥，小碗”
老者一本正经，似乎正眼都没瞧床上女孩一眼。
“好的”
小翠应声出去，老者这才走到床前轻声吩咐：
“别死撑，你现在只有一个胃！”
小蚂蚁楞了一下点头，知道，我是孤儿，病重难民，叫玲珑。
“对了，游医，我是哪里的难民啊？”
小蚂蚁有点奇怪，怎么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人逃难进来，不是都要削尖脑袋往外逃吗？！
“现在哪里都在打战，我们这样的地方已经是天堂了”
老者此时神态好似运筹帷幄的军师
“哇！你好有学问喔！又会看病开药，还懂朝政！”
小蚂蚁看向老者的眼神马上就不一样了。
不过更让她高兴的是：小翠姑娘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粥过来了，那味道馋得小蚂蚁直咽口水，怎么感觉几辈子都没吃东西了！
“这可是鸡汤熬的粥，当然香啊”
小翠也不是看不起眼前这个逃难姑娘，姜家乐善好施是远近闻名的，可她毕竟是少奶奶的丫鬟，被调来专门伺候逃难女孩，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连神仙蚂蚁都夸我，就当积福吧！”
小翠给自己找了个合理解释，也就平衡了。
“一碗粥！都是我吃完的？！”
看着眼前的空碗，小蚂蚁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对啊，你看到的，我可没偷吃！”
小翠有点不高兴，明明这个姑娘自己饿死鬼一样吃完了稀饭，还问是不是她自己吃光的？！
“哦，对不起，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自己太饿了，吃完没觉得饱才这么说，谢谢你，小翠”
小蚂蚁心里感叹，习惯了以蚂蚁的思维，一时还真难改变，差点惹恼小翠姑娘。
一旁的乙啸看到小蚂蚁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可是小翠丫鬟在场，他只能硬端着太老爷的架子。
一脸严肃的退出房间，乙啸往太祖婆婆那边走去。
差不多每天他都会过去看看，情况没变，婆婆气息平稳，只是不肯醒来。
“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能等玲珑身体好点，让她过来照顾，那丫头鬼灵精怪，倒是讨人喜欢”
乙啸自言自语，说完却被自己的话吓到，活了三百年，他好像第一次这么评论女孩子。
“那，讨我喜欢了吗？！”
怎么可能！
乙啸心里一阵悸动，好像春雷滚过，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