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阎子均夜入汉中 青城山李特点将
话说李特急召阎式,上官琦,夕斌,李寒,王怀,何适等众谋臣于内堂议事,商量对策,上官琦道,
“主公,这定然是罗尚的毒计,罗尚想先除主公而后快,我们手下的将士,多是关中流民,若是奉召,则我们的军队顷刻间会土崩瓦解,若是不奉召,罗尚必然会前来讨伐,真乃是首尾难顾,进退两难啊!”
李特轻叹一声,道,
“我又何尝不知道此为罗尚毒计,不过现在我们真的是骑虎难下,这奉召也不行,不奉召,也不行,这……这该当如何是好!”
夕斌道,
“主公,这罗尚灭我之心不死,我们跟罗尚之间迟早有一仗要打,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我们的兵力虽然不如罗尚,但是我们的兵士武将俱不怕死!宁愿跟罗尚老贼玉石俱焚!”
李寒摇了摇头,道,
“不可,万万不可!”
李特扭头看着李寒,道,
“兼儒有何见地?”
李寒道,
“这一个罗尚,并不足以为虑,不过只怕我们率先动了手,这罗尚倘若兵败,必然会向朝廷乞兵,如今四王勤政兵乱已止,介时大军压境,恐怕,我们难以应付啊!”
李特道,
“兼儒有何良计?”
李寒道,
“不如派人去罗尚军中,俱言我们并无反叛之意,让罗尚放心入主成都……”
“不可!”
众人扭头一看,乃是王怀,只见王怀道,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那罗尚,早已将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先除之而后快,我同意夕斌的说法,我们与罗尚之间,早晚有一战,不如先下手为强,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若是真打起来,那罗尚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
众谋士议论纷纷,一脸愁容,但是阎式却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始终没有说话,李特走上前去,冲着阎式深深作揖,恭敬道,
“子均有无良策。”
话说这阎式,字子均,天水人氏,原是天水郡的始昌令,少警机智,深有谋略,贤名传遍八百里,后来关中战乱,便随流民一同入益州,剑阁未开时,无处可去的阎式听闻天荡山李特素有贤名,便投了天荡山,一直助力至今。
阎式见李特行礼,自己慌忙回礼道,
“下官一直在思吟此事,方才众位贤士所言,均有可取之处,但是下官认为,此时,还不是跟罗尚火并的时候,益州刚刚才结束了赵廞,陈总,耿腾的内乱,此时更应该休养生息。”
夕斌看着阎式,道,
“难道我们怕了罗尚不成!”
阎式摇了摇头,道,
“非是怕,是不可先开战,罗尚如果要打,那我们自无二话,但是罗尚不先动手,我们一定不能先动手,此时宜缓,不宜急。”
李特道,
“如何缓得?”
阎式道,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下官倒是有一小计,既然这诏令是朝廷下的,那么这件事的源头,就在朝廷身上,主公不妨以天威将军的名衔,给朝廷修函书一封,俱言关中正临秋收,百姓此时正是穷苦之时,行无盘缠,可将流民内迁之事,暂缓到秋收之后再进行!待秋收之后,再见机行事,这罗尚毕竟是代表朝廷而来,稍有不慎,我们便有可能被扣上反叛的罪名,到时候朝廷派大军来征讨,恐怕我们不是对手。”
李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阎式的方案最为稳妥,当晚便修函书一封,连夜送往朝廷,此时朝廷正是司马囧当政,这司马囧每日沉溺于酒色之中,哪里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益州的这帮人,都在斗着什么心眼,大笔一挥,也批了。
这下轮到罗尚着急了,再下函书再呈,司马囧又批了,李特下函书,司马囧也批了,这公函来回一趟,便是十天左右,来来回回,反复折腾了三四次,阎式找到了李特,道,
“这样你一封我一封,时间是拖住了,但是恐怕罗尚的心却越来越急躁和记恨我们,不如我去一趟汉中,面见罗尚,陈述利害,这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李特却是摇摇头,道,
“不可,万一罗尚起了歹心,祸害先生怎么办!”
阎式轻轻一笑,道,
“主公不必忧虑,这罗尚爱财,我此番前去,送他个几箱金银珠宝,罗尚必然动心!”
李特默然不语,第二日傍晚,阎式带着四箱箱金银珠宝和一些生猪美酒并几名随从,星夜奔赴汉中。
阎式到达罗尚的汉中大寨,此时已经入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吹过阎式脸庞的球风,都透着一股子肃杀的气息,经过通报,便步入罗尚大营,只见大营之中,摆满了阻断骑兵的尖木围栏,阎式不语,进账之后,赫然发现罗尚坐镇上堂,辛冉,义歆,徐俭,左顿四名大将依次而座,阎式拱手作揖道,
“下官阎式,拜见罗大将军!”
罗尚正襟危坐,道,
“李特那天威将军的封衔,是反贼赵廞给封的,本将军是代表朝廷而来,汝竟敢自称下官,该当何罪!”
这罗尚本是想羞辱阎式一番,不料阎式微微一笑,道,
“下官原是天水郡始昌令,虽然官小,但也是朝廷分封,称为下官,虽然薄礼,但也是合情合理,并无攒越礼节之处。”
罗尚疑惑道,
“哦?你还做过始昌令?既然是朝廷命官,如何跟李特那贼人勾搭在一起?”
阎式道,
“想当年关中战乱,民不聊生,多少流民涌入了益州,途中病死,饿死,冻死着无数,而李特,则是心怀天下百姓安慰,一路救死扶伤,下关为此善举,深为感动,时赵廞谋反,那赵廞五次三番想要拉拢李特入伙,但是李特没有答应,而是遣大军驻扎在巴陵。”
罗尚道,
“本官倒是听闻李特的弟弟李痒在赵廞那里做什么荡寇将军!”
阎式依旧是不慌不忙地说道,
“李痒投敌叛军,非是李特本意,然人各有志,后李痒被赵廞无故斩杀,也是天意如此!”
罗尚几番逼问,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只得道,
“先生长得好一张利嘴。!”
阎式笑道,
“下官所得都是事实。”
辛冉在旁边不屑地瞥了阎式一眼,道,
“强词夺理,巧舌如簧!”
罗尚以眼神示意辛冉,然后又看着阎式,道,
“此番前来,可是为益州流民之事吗!”
阎式却摇了摇头头,笑道,
“下官本次前来,并非此事,罗大将军在汉中驻扎已经月余,此时秋收未到,正是兵士疲敝之时,下官给罗大将军带来些金银粮草,以助罗大将军,以显李特其心之诚!”
说罢,阎式摆摆手,下人把四口箱子抬了进来,一打开,里面全都是些金银珠宝,闪闪发亮,看着罗尚眼睛都直了!辛冉看着罗尚这么一副贪相,怒从火气,不经通报,也不说话,站起来,扭头就出了大帐。
阎式看着辛冉离开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然后扭头看着罗尚,作揖,继续道,
“罗大将军,下官此番带来了活猪一百头,精粮一千斛,美酒五百坛敬献于大人!”
罗尚轻咳几声,艰难把眼神从金银珠宝上拔出来,道,
“上一次李特送的东西加上这一次送的东西,得花李特不少钱吧!”
阎式哈哈大笑,道,
“罗大将军,益州乃是富庶之地,也就是在现在频临秋收之际,百姓余粮已尽,较为穷苦,如若是在秋收之后,这些东西,都拿不出手。”
罗尚疑问道,
“那秋收之后呢?”
阎式微微一笑,伸出三个手指头,道,
“三倍有余!”
罗尚大吃一惊,自古听闻益州乃是天府之国,今儿他算是见识了!阎式道,
“如今,散落在益州的百姓,也想回到故土上去,但是眼见秋收在即,他们更想收了粮食之后卖掉,换些钱财,做路盘缠之用,此番乃是民意,请罗大将军不要一味地催促他们,若是犯了众怒,恐怕为祸不浅!”
罗尚早已经被眼前的金银珠宝蒙了心,想了想,道,
“先生说得对,众怒难犯,本将军不会再向朝廷发函书了!”
此言一出徐俭面有不满之色。
阎式的脸上却渐渐没有了方才喜悦的神情,而是逐渐阴沉下来,道,
“希望大将军不要反悔自己所说的话。”
罗尚大笑道,
“本将军说一不二!先生放心请回吧!”
阎式忧心忡忡地回了成都,见到李特,道,
“主公!大事不好!”
李特黯然道,
“莫不是那罗尚不同意先生之所言?”
阎式摇摇头,道,
“非是罗尚,这罗尚是满嘴答应,但是他手下的大将,一个个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辛冉更是招呼都不打,直接离席,这说明这些大将,对罗尚并不是言听计从,况且我看他们的军中,早已经备好了大量的木围栏,恐怕他们对我们心有不轨,主公还是早日准备为好!”
李特听闻,默然不语。
回身却说这辛冉对于罗尚是愤愤不平,李必给辛冉献上一策,让辛冉绕过罗尚,不必向他禀告,直接率领本部一万兵马攻打李特,辛冉同意他的策略,话说这辛冉任广汉太守,门多根深,暗中联络了江油都尉曾元,西冲都尉张显,南江郡守刘并各率领本部八千兵马,合计共三万军,分四路杀奔成都而来!
这罗尚眼见辛冉未经自己同意,擅自起兵,心中恼火,但是也无可奈何,辛冉和徐俭,一个是广汉太守,一个是蜀郡太守,二人在蜀地扎根多年,根深蒂固,他罗尚根本就指挥不动二人,但是眼看着辛冉起兵,罗尚也不能坐视不管,只能跟辛冉一路,发出讨贼檄文,命徐俭率领一万大军,罗尚亲率三万大军,点派义歆,西戎校尉左顿为大将,进击校尉田佐,平西校尉张演为副大将,兵分两路,相助辛冉!
李特听闻六路大军杀奔成都而来,大惊,慌忙召众谋士商议,上官琦,夕斌,王怀,何适等人尽皆慌乱,说来说去,也没拿个好主意,最后,还是阎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众位作揖,道,
“各位莫慌,主公莫慌,此番,不一定是我军败亡之日!”
李特大喜道,
“子均有何妙计?”
阎式道,
“罗尚兴此无名之师,我军必须师出有名,可封点众将,以示天下正道,如此,才方可抗!”
李特追问道,
“如何可抗?”
阎式道,
“罗尚的六路大军,实际上,只是两路,一路是辛冉,一路是罗尚,辛冉这一路,共分四路,兵少而散,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辛冉上,这一路,应当急攻,李流任回均是良将,武艺超群,性暴好杀,足以威慑其他散部,辛冉一败,其他三路必然胆寒!此路,应由此二将领军!”
李特道,
“那罗尚这一路何解?”
阎式道,
“罗尚这一路,兵多而聚,我们应该缓攻,用疑兵伏兵拖住罗尚,待到李流任回击败辛冉之后,两面夹攻!此事可成!此战可胜!”
李特大喜,冲着阎式做了三个大揖,众谋士也都心服口服!
次日,李特携众将并四万大军登上青城山封禅台,筑土为坛,广五丈,高九尺,以领地命,燔柴焚火,以报天功,行祭祀三拜九叩之大礼,诵念其肝胆忠心于皇帝,礼毕,李特于燔柴之下,取出玉牒,自领天命,李特遂自封镇北大将军,点封六大将军,分别是——封李流为镇东将军,李骧为骁骑将军,李特长子李始为奉义将军,次子李荡为扶义将军,三子李雄为立义将军,任回为折冲将军。
点封八大校尉,即——厉润为长水校尉,樊满屯骑校尉,李攀为越骑校尉,费陀为步兵校尉,符成为射声校尉,李远为中垒校尉,王角为胡骑校尉,李基为虎贲校尉。
点封阎式为中监军,李寒为部曲督,上官琦为行军功曹,夕斌为行军主簿,王怀,何适为门下督。
点封上官昌,王猛,麹(qu音同区)歆,朱竺为牙门将,其余众人,杨褒、杨珪兄弟,李离、李武兄弟,李恭、李博、李涛三兄弟,并任臧,王达,严柽皆封为裨将军。
分封礼毕,万军共呼,士气大振,其雄心可冲日月!
李特遂命李流,李始领兵一万,携谋士李寒,并部将李攀,费陀,上官昌,王猛北上对抗辛冉;任回,李荡领兵一万,携谋士上官琦,并部将符成,李远,王达,严柽相助李流;命李骧领兵五千,携谋士夕斌,并部将麹歆,朱竺,杨褒,杨珪为先锋,而李特自己,则是与阎式并各部将亲率一万五千大军,坐镇中军!
话说辛冉率领的一万大军驻扎于雒(luo四声,音同落)城,李流,李始率领一万兵马从成都行军至雒城三十里下寨,忽而一阵狂风吹来,直吹得兵士人仰马翻待狂风过后,李寒定睛一看,这阵狂风竟然把碗口粗的战旗拦腰吹断,李寒急忙找到李流和李始,道,
“此乃凶兆,今夜辛冉必然来劫寨,应当早早准备。”
话说这辛冉得知李流大军前来,李必献计道,
“敌军远来劳苦,身形俱乏,而我们则是以逸待劳,今晚当前去劫寨,此事可成!”
辛冉纳其言,即可命部将廖罗率领三千兵马待子夜前去劫寨,廖罗领命,夜半十分,廖罗领兵冲杀李流大营,却只见营帐之内空无一人,大呼中计,一声炮响,伏兵四面八方涌来,一粗髯黑面大将手持白虎堰日大环刀,飞奔而来,大呼道,
“爷爷李流在此!贼将速速受死!”
说罢李流左右刀起,与廖罗斗至一处,李攀,费陀,上官昌,王猛也尽皆杀出,廖罗不能相敌李流,斗到十余合,拨马欲走,不料左路一员扎髯粗疏的大将斜刺里杀出,只见此人头戴银衣战甲,手持黑杆长刀,胯下枣红宝马,不由分说,追赶廖罗,廖罗只能与之相敌,只见那员大将愈战愈勇,手中长枪左右开弓,二十合,一刀把廖罗劈成两半!
此扎髯大将,正是李特的长子李始!李特亲点的奉义大将军!这李始年方三十三,英武好杀,素问威名,绰号“活阎罗”。
这辛冉得知折了廖罗,心中哀叹,闭门不战,任凭李流李始城下肆意叫骂,辛冉就是不出,如此相持两三日,这李流李始心中也是焦急,李特命他急们攻雒城,速取辛冉,可这辛冉闭城不战,始终相持不是办法。
正在李流李始焦急时刻,李寒进入大寨,冲李流和李始作揖,道,
“如今辛冉这老贼闭门不出,相持下去,恐主公那一路撑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应当速取雒城!”
李特道,
“速取雒城,我如何不知,但是这老贼任凭老子城下叫骂,始终不出,强攻雒城,兵力损伤又太大,我对此心中也是哀叹。”
李寒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阵寒光,这突如其来的寒光,却是吓了李始一跳,只见李寒道,
“主公此番单点镇北大将军和奉义前去对抗辛冉,可知为何?”
李流摇了摇头,道,
“不知,请先生明示!”
李寒道,
“众人皆知二位嗜血好杀,想用李将军的这远播的威名!”
李流疑惑道,
“如何能用?”
李寒跪拜道,
“下官倒是有一条毒计,足以让雒城贼兵胆寒!不过这毒计甚毒,恐怕辱没了二位将军的英明,折二位将军的阳寿!”
李始哈哈大笑,道,
“甚么英明,甚么阳寿,本将军不行那一套,只要能速取辛冉,相助于我父将,有什么计谋速速献来!”
话说这个李寒究竟能想出甚么惊世骇俗的毒计,各位看官稍慢,且看老生下回分解——雒城外五军血战,巴州城李骧脱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