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来挨打
大牛在川羊村是个令人头疼的存在。
城里孩子小时候，爸妈哄孩子哄不好就会改口吓唬他们说，“你再不乖，警察叔叔就上门来把你带走。”
川羊村的爸妈不外如是，不过警察叔叔会变成大牛哥哥。
大牛的爸妈在前几年村子还没重新建设过的时候，也是出去城里打工就没回来，那会儿他只有14岁左右，剩下一个奶奶一起过日子。
可不知道是不是大牛命太硬，两年不到，一个大中午的时候，房子塌了，大牛倒是正好在田里干活，跑回来就看见塌了的房檐下是没来得及跑出来的奶奶一截手臂。
这要搁在言情剧里绝对是特别凄美的桥段，可现实就是现实，没有唯美，没有凄凉，只有大牛吼着喊来了村民，七手八脚帮忙把老太太搬了出来，结果早就没气儿了。
大牛下头还有一个弟弟，爸妈当初带走了。因此他就是和奶奶相依为命的。
老太太出了这档子事情之后，大牛的性格就渐渐变得孤僻乖张，随着人一年年的壮实起来，还带着村里几家不爱学好的年轻人一起混日子，村里人不敢惹他。
这会儿一见许天斯斯文文的样子，说是要找大牛，村民们赶紧指了条路，然后目送着许天和宋哲向村里走去——要不是许天摸了摸身边刚长到他腰一般高的毛子那杂草一样的寸头，都没人注意到除了这两个青年还有第三人。
“那是……上头石羊村的娃儿吧？”
“好像是，你看那衣服，脚脖子都露出了一大截了。”
“哎，他们日子不好过啊。”
村民们有心无心地说着风凉话，沾沾自喜着，全然忘记了，石羊村当初多多少少也是为了不影响川羊村村民利益，放弃了那样的机会。
川羊村的活动广场上，大牛正和几个打扮得同样怪里怪气的青少年开着手机做视频直播，其中一个在吃“一口爆辣金针菇”，另一个人正跟着手机上的节奏在哼野狼disco。
得，这乡村非主流，居然意外得还很与时俱进。
看见许天，几个青年支了支大牛，他们一起回过头看着许天，又看了看旁边身高瞩目的宋哲，再看了一眼躲在两人身后的毛子，最后把视线落定在许天身上。
好死不死那个嘴里闷着一大口金针菇的兄弟见拿着手机的人镜头一偏，跟着自己人为了追着回到镜头里，呛了一大口红油到嘴里，一个劲儿地
其实许天看起来也没什么，斯斯文文的一个人，书卷气多过匪气，可看久了，就觉得他眉眼里渗着一股桀骜和清冷，让人有说不出的心惊。
大牛想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张嘴却有几分结巴，“哟！这这这……这不是石羊村的小老、老、老师嘛！今天过来挨、挨、挨揍的吗？”
一句狠话，狠意没撂出来，倒是有几分像是单口相声，宋哲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破坏了乍一看仿若很高冷的形象。
许天看了看他们的手机、自拍杆、和金针菇，又看了看他们那一头不伦不类的头发，再看了看他们的奇装异服，忍不住抿了抿嘴。
“我是来为了毛子欠你钱的事情来的。”许天并不多说，只是看了大牛一眼，向前走了一步，“借条拿出来，我们今天就把这事儿解决了，以后你也别再去找毛子和他爷爷的麻烦。”
大牛下意识把内侧袋收紧，戒备地看着许天，又看了看宋哲。
“怎么着？你想抢我东西？”一言一行，透着不知因何而起的狠戾。
川羊村的村民们在旁边围观着。
往往来找大牛麻烦的人也不少，方圆百里的，挨个村里都有些没人愿意招惹的小无赖痞子，他们是社会边缘人群，但平时只要不起正面冲突，村民们一概选择躲开就是。
这几年大牛带着的青年人数多了起来，来村子里惹事儿的人倒是少了。
像这样就两三个人，还有一个是半大的孩子，也敢来闹事儿的，大家伙儿还是头一回遇到。
但是，其实，许天也不是来闹事的，他只是来讲讲道理。
“我记得你那张借条，老实说，带着错别字压根没什么法律效应。就算上面有他的指印，也没有用。”许天淡淡开口，“你在20后面加了个0，变成两百，或许你觉得自己这样很聪明。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如果真的拿去做笔迹鉴定，你这敲诈的嫌疑是跑不了了。”
大牛的脸一阵阴沉，以此遮住了不起眼的羞红，“不知道你说的啥……”
许天从口袋里掏出20块钱，“毛子那天问你借了20块钱给爷爷挂号，看病。这钱，我该还就还，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你要么把钱收回去，以后别再去打扰老爷子的日子；要不要这钱，你给个解决方案，只要合理，我都接受。”
大牛看了看许天手上的二十块一眼，眼睛里闪过一阵阴沉。
“我可以不要这二十块，但是我要你跟我们打一架。”大牛盯着许天，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群人，又指了指宋哲，“你不许叫你身边的傻大个帮忙。”
傻大个当然说的是宋哲，他哪里经得住激，抡起袖子冲上前，“你说谁是傻大个？！你要跟我家许天哥动手？！”
“宋哲！回来！”许天呵斥一声，“犯不着跟他动手。”
宋哲其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但是，他对上许天的眼神，就忍不住有点害怕。
“许天哥，他要揍你！”宋哲急了，许天或许脑子灵光，但是跟他一比身体，比抗击打能力，那断然是一个天一个地，那小身板儿绝对是挨不住及几下的。
许天神色镇静，“你是说，让我一个人和你们几个打？打完了，从今以后你就不去找毛子的麻烦？”
“对，没错。”大牛抱着胸，一脸得意。
“行，没问题。”许天把毛子交到宋哲怀里，走上前站定。
宋哲气得跺脚，“许天哥，哪有你这样跑出来就为了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