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中国高校的招生工作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变革。变革的直接推动力来自于中央在教育领域启动的新一轮考试招生制度改革。这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改革，围绕着有利于素质教育、有利于促进公平、有利于科学选才等核心目标，试图回答为什么改、改什么和怎么改等一系列根本性的问题，既有宏观上的理念创新，又有微观上的政策措施，是自1977年恢复高考以来中央在教育领域实施的最全面、最系统的顶层设计，体现出中央对教育改革的深谋远虑。按照中央的部署和要求，落实好改革的各项目标和任务，是高校招生相关部门和机构的责任与使命。

招生不仅仅是一项行政工作，它是教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把人才培养的各个环节有机连接起来，通过招生录取标准的“指挥棒”作用，对教育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和引导。这种作用发挥得好，就能够推动教育发展和人才培养的进步；这种作用发挥得不好，就可能阻碍教育发展和人才培养的进步，甚至会走向其反面。从这个意义上说，招生本身就是教育。

从教育的视角去看招生，会看出很多有意味的地方。比如，一所大学招生标准的确立，就鲜明地体现出了大学的使命、精神和价值追求。哈佛大学今年取消了至少10名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新生的入学资格，据说是因为校方发现这些学生在社交网站的私人聊天群里发布了含有性或暴力内容的帖子。“哈佛大学保留在多种情况下撤销学生录取资格的权利，其中包括被录取学生的行为导致其诚实、成熟或道德品格受到质疑的情况。”这一声明传递出的重要信息是：诚实、成熟和道德品格是哈佛大学所珍视的价值观。

又比如，招生之所以备受社会关注，一个重要原因是它和公平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教育之所以能够在实现代际转换、社会阶层流动、改变个人和家庭命运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功能，招生是最重要的途径之一。谁有权利上大学，不仅是一个招生问题，也是一个教育问题，更是一个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是自苏格拉底以降人类关于公平的终极思考之一，是教育社会学最重要的研究领域。

教育赋予招生以理论价值。从招生的鲜活实践中发现问题，从中产生理论思考，通过研究、归纳、提炼，升华为理论，可以进一步指导招生工作的实践，并进而推动人才选拔和人才培养的进步。

这正是秦春华博士的人生追求和工作内容。他曾经担任过北京大学招生办公室主任，在完成好每年招生工作的同时，他开始用学者的视角和研究方法去思考工作中遇到的种种困难和问题。卸任之后，他怀着“取经”的宏愿，深入学习研究世界一流大学的招生录取制度，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目前，他在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开设了“当代中国考试招生制度”等课程，把招生作为一门学问进行跨学科研究，并着手培养一批招生考试领域的专业化人才。我衷心希望他能够在这一领域取得更大的成绩。

他的新著《研究真实世界的教育》即将付梓，请我为之作序。这是他关于考试招生制度和教育研究的第三部专著。和《超越卓越的平凡——北大人才选拔制度研究》《重新出发——中美大学本科招生比较研究》不太一样的地方是，这本书的视野更为宽阔，对本科人才培养的思考也更加深入。顺便多说一句，我很喜欢这本书的题目——《研究真实世界的教育》。世界是真实的，教育应当帮助学生更好地认识和理解真实的世界。自然，对教育的研究也应当是真实的。

是为序。

北京大学副校长

北京大学教务长

中国科学院院士　高松

2017年7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