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医疗保险对就业与退休倾向的影响
对于劳动者来说,医疗费用往往是未来不确定性的重要因素。“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现象无论在我国或其他国家都是现实存在的。由于医疗保险往往与人们的就业状态相联系,因此医保的覆盖成为就业或退休选择的重要动因(Currie,1997)。由于预期医疗开支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增加,因而对于中老年人来说,医疗保险覆盖显得更为重要。鉴于此,劳动者的退休选择成为在医疗保险对劳动力市场影响的研究中讨论最为广泛的话题之一。
2.3.1 国外研究
在美国,一个接近退休年龄的老雇员往往面临着两难选择:一方面,随着年龄的增长,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更需要休息来颐养天年,这就使退休变得更有吸引力。而另一方面,由于健康状况的下降使他们对医疗服务的需求也大幅上升,这就使雇主提供的医疗保险显得尤为可贵,而退休往往意味着失去这种保险,从而大大提高了退休的成本。于是在昂贵的医疗费用面前,大多数人选择继续工作,延迟退休。当然,当他们到达65岁时,政府免费提供的老年医疗保险(Medicare)将会自动生效,这时私人医疗保险对退休决策的影响才会降低。同时,某些雇主会对其退休员工继续提供商业医疗保险,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退休选择受到医疗保障影响的程度也会相对减弱。
国外学者针对这一假说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和验证,并且都得出了相似的结论:医疗保险确实会显著影响退休选择,那些退休后依然享受雇主保险的人将比那些退休后失去医疗保险的人选择更早地退休。以Gru-ber and Madrian(1993)和Blau and Gilleskie(2001)为代表的研究均证实了此点,他们估计公司提供退休后医疗保险会使员工在65岁以前退休的可能性提高30%—80%,而且会使他们平均提前退休6—24个月。John-son et al.(2003)发现,雇主医疗保险的丧失是影响退休行为的主要因素,参与雇主提供的医疗保险会显著减少51—61岁全职工作者的退休概率,并且当保险的净现值增加1000美金时,男性提早退休的概率会降低0.17%,而女性则会降低0.24%。Rust et al.(1997)发现,对于已经享有商业医疗保险或老年医疗保险的人来说,由于他们在退休后仍能继续享受这种医疗保险,因此其提早退休的概率比那些退休后便失去医疗保险覆盖的人要高。Blau and Gilleskie(2003)利用动态的家庭就业模型来研究雇主是否提供退休后医疗保险对雇员退休行为的影响,发现这一因素与男性的退休概率高度相关,但并不能完全解释女性的退休抉择。另外,由于美国雇主一般只会为全职雇员提供医疗保险,因此处在半退休状态的兼职老员工同样无法享受医保的覆盖。Quinn(1997)的研究进而发现,退休后依然被医疗保险覆盖的人更倾向于选择“逐步退休”,即离开全职岗位后继续进行兼职工作。
另一方面,政府提供的公共医疗保险也会进一步降低人们就业的倾向而选择提前退休。例如,Rust et al.(1997)运用动态随机模型研究Medicare等医疗和社会保障制度在不完全市场中如何影响人们的退休行为。结论表明,社会保障对劳动参与率具有显著的负影响,而这种影响在人们62—65岁时达到顶峰,加剧了其提早退休的倾向。他们进一步发现,即使在65岁之后,那些不享有雇主提供的退休后医疗保险的人也不愿意离开工作,这是由于老年医疗保险往往比企业的商业医疗保险自付比例更高的缘故。同时,Boyle and Lahey(2007)使用1992—2002年的美国人口现状调查数据(CPS),对退伍老兵医疗保险改革前后的退休行为做了研究。他们发现,改革后被公共医疗保险覆盖的老兵比以前更有可能选择提前退休,同时其转为兼职工作的可能性也变大了。
2.3.2 国内研究
我国对劳动者退休选择的研究并不多,主要原因是我国实行法定退休年龄制度,劳动者一旦到达退休年龄即退出工作岗位并享受养老待遇,而且就能够提前退休的特殊情况也有详细规定。
在法定退休年龄制度下劳动者对退休年龄的选择余地较小,不能对医疗及养老保险制度做出充分自由的反应。同时,在我国改革开放时期,相当一部分劳动者提前退休是由国有企业改革决定的“被动退休”,而不是受到医疗保险等因素的影响。对于我国传统的城镇职工医疗保险,按其原缴费规定,只要员工在累计缴费满一定年限后即可不再缴纳保费而享受退休后的医疗保险待遇。在这种情况下,医疗保障对劳动力退休行为的影响似乎微乎其微。然而,2007年城居保制度的出台使未达到退休年龄的劳动者也可以参加社会医疗保险,这势必会对退休决策产生影响。
同时,我国目前广泛存在着内退、假病退等非正式退休现象,表明在正规就业部门客观存在着对提前退休的需求,而如何处理好退休后的社会保障问题使中老年劳动力具有更自由的退休选择将直接影响我国劳动力市场在年龄和质量上的优化配置。关于这一命题的研究目前基本处于空白状态,亟待学者们进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