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艺术与工艺

在1830—1850年的英国，设计是具有政治意义的全民性问题。国会将设计列为重要议题，政府资助创建设计学校，人们试图保护设计版权，随处可见艺术与设计展览，所有这些都旨在提高公众审美趣味，培养手工艺人。[47]随着装饰泛滥的折衷主义美学在1851年的世界博览会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设计改革者的讨论也达到了高潮。普金与亨利·科尔的小团体以及其他许多设计师与设计理论家进行了各种努力，试图改善建筑与工业产品的设计，其实践和理论为现代设计的发展指出了大致方向。

然而，这些人却没有真正为现代设计提供思想上的源泉。他们对设计的研究虽然不乏先见与深度，却没有真正地发现产品生产的机械化所带来的前所未有的社会性问题，也无意从社会生产中挖掘导致趣味堕落的根源。普金蜷缩在中世纪哥特式的昔日圣光之中，一味指责“俗丽的哥特式”，痛惜人们缺乏高水平的鉴赏能力。科尔的小团体孜孜不倦地推行“艺术生产”，但只是简单地改善设计本身而未触到问题的核心。真正为现代设计的发展之路点起明灯的，是约翰·拉斯金和威廉·莫里斯，还有在他们的影响下展开的“艺术与工艺运动”（Arts and Crafts Movement）。

以往国内习惯将“艺术与工艺运动”译为“工艺美术运动”，这一译法易引起误解。正如其英文名所昭然宣示的，这场运动试图改变文艺复兴以来艺术家与手工艺人相脱离的状态，弃除工业革命所导致的设计与制作相分离的恶果，强调艺术与手工艺的结合。事实上，美的艺术与日常工艺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恰恰是这场运动在现代设计史上最重要的贡献之一。正是因此，我们建议采用“艺术与工艺运动”这一更准确的直译名。

艺术与工艺运动可以说是第一场几乎波及所有领域的现代设计运动。这场运动首先从英国展开，继而扩展到世界各国。尽管英国以外的其他地区可能只有美国出现过类似的手工艺复兴，但没有任何一个西方国家可以躲开艺术与工艺运动的影响；尽管艺术与工艺运动本身有严重的思想局限，但其后没有任何一位为现代设计发展作出卓越贡献的设计师有资格声称自己未曾从中受益，也没有任何一种设计现象未曾从中获得风格上或思想上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