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史的故事03 大帝国的兴衰

01　没落和重建

在中国，公元前33年至公元75年间，汉朝因内忧被一个新王朝取代，随后不久又重建和复兴。

丝绸之路的东端是中国汉朝，它同丝绸之路西端的罗马帝国一样逐渐发展壮大起来，建立了一个由多个州构成的大国。据《史记》记载，汉朝向西征服了一个又一个部落，将它们吞并。跟丝绸之路西端的统治家族如出一辙，汉朝皇室也经历了一番血雨腥风，帝国边境也因此变得动荡不安。

公元前33年，屋大维正致力于扩张势力之时，汉元帝驾崩。元帝继承的是汉宣帝之位，他死后皇位传给了他的儿子汉成帝。

汉成帝那时18岁，他的母后王政君成为皇太后。每当她建议成帝委任王氏宗亲以重要官职时，成帝都唯命是从。于是她的兄弟无不加官进爵，她的大哥甚至做了大司马大将军。其他王氏宗亲也都被封官，占据了朝廷中的很多高级职位。

成帝于公元前7年驾崩，在位26年，无子嗣。他的侄子汉哀帝继位。在此之后，汉朝统治者的在位年限变得出人意料的短。6年后，汉哀帝驾崩，也没有子嗣；汉哀帝年仅8岁的堂弟汉平帝继位，汉平帝在位7年后于公元6年驾崩，亦没有子嗣。

太皇太后王政君依然健在，亲历了汉主四易。现在，太皇太后的亲侄子王莽将汉宣帝的玄孙刘婴立为皇太子，呼其为“孺子”，自己称“假皇帝”，暂时代理朝政。王莽饱读诗书，担任大司马多年，受人尊敬。历史学家班固在他的传记中说，他通过向他的门客赠送马车、马、礼服和毛皮等使他们忠于自己，壮大自己的势力，他自己的财富反而所剩无几；换句话说，他精通贿赂之道。

朝廷中不满王家势力的大臣提出抗议，有一位大臣坚称王莽毒死了平帝，另有一些大臣发起了短暂的武装叛乱。但王莽承诺幼帝成年以后会尽快把权力还给他。

他只用了三年时间就说服都城的百姓相信，汉朝在皇位继承上的种种离奇厄运说明上天不再属意汉朝，如果没有一位成年的皇帝继位，那么社会将充斥盗窃、谋杀等种种犯罪行为。当开始有诸多预兆表示上天青睐王莽（其中一事是在井底发现一块白色的石头，上面写着“告安汉公莽为皇帝”）的时候，他宣告汉朝天数已尽，并自立为新帝。他宣布：“予以不德，托于皇初祖考黄帝之后，皇始祖考虞帝之苗裔。”

至此，汉朝已经延续了197年，对于一个王朝来说，这诚非易事。但在公元9年后的15年里，王莽的“新朝”却取而代之。

历经六朝的皇太后最终没有活着见到故事结束，她于公元13年逝世。但改朝换代的影响在她去世前就凸显出来。王莽不是一个残暴之人，他把孺子婴送到别处养着，并没有杀死他（不过传闻说孺子婴被精心看守，无法跟外界接触，第一次见到鸡的时候他甚至都不认识）。然而，他的这一决定给他带来了灾难。他宣称自己是恢复过去受人推崇的旧制之人，并试图终止汉朝为打破贵族特权的旧制所做的改变。他重新实施“井田制”的做法惹恼了农民，他重新提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甚至坚称权贵的部分土地也属于他，这样做也触动了贵族的利益。他的政策牵涉面太广，一时间百姓骚乱不断，怨声载道。历史学家班固在王莽的传记中说：

愁法禁烦苛，不得举手。力作所得，不足以给贡税……民穷，悉起为盗贼。

王莽当政期间气候也不好。干旱和饥荒同时笼罩着都城，公元11年，又发生洪灾，大水冲垮了黄河堤防，成千上万百姓被淹死。此前帮助王莽登上皇位的天兆如今预示着不祥的事情。班固说：“民饥饿相食，死者数十万，长安为虚，城中无人行。”

政治变动和自然灾害催生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秘密团体——赤眉军，他们组织军队抵抗下乡执行王莽旨意的士兵。那个时候士兵还没有统一的制服，于是赤眉军就把眉毛涂红，以此区分敌友。

公元23年，王莽逃离都城，后被杀死。他身后留下一个烂摊子，在所有的汉朝宗亲中，没有一个人有明确的帝位继承权。宗亲之间争夺帝位的战争持续了两年之久，最终一个叫刘秀的人赢得足够的支持，宣布登基。

较之于他的本名刘秀，他的谥号光武帝更广为后人所知，登基后光武帝开始收拾王莽留下的残局。但是他把都城从长安迁移到300多千米以东的洛阳，这样他建立的王朝与之前的汉朝（毕竟早已满目疮痍）就有了一定的差异；因此，第二阶段的汉朝通常被称为东汉，以此区别于先前汉朝的统治。

他没有重新采用王莽将重要职位授予皇室成员的旧制，当年王莽刚刚掌权时，通过这种办法获得了贵族的支持。相反，他将汉朝的土地重新划分，设置了很多新的县，将政府的职位授予很多非贵族出身的贤才。为了与旧时贵族家庭的影响对抗，他继续开办太学，培养未来的朝廷官员，由朝廷出钱请老师教授他们为国家效力时应该掌握的正确技能。他还推行考试制度。通过考试的考生，不论其家庭背景怎样，都可以得到朝廷的官位。这是一套选拔贤能的好办法，以儒家的秩序思想为基础，这套办法后来延续了许多个世纪。

但是这些新任命的县令管辖的县要比之前更小，人口也更少；饥荒、内战和洪水夺去了大批中国人的生命。人口数据显示，在西汉末年和王莽新朝年间，有多达1000万的中国人死亡，这是中国历史上被隐瞒的最大灾难之一。

光武帝在位长达32年，在他统治期间国家繁荣，之后他的儿子明帝继位。

明帝不是皇位的原定继承人。光武帝并没有完全摒弃通过与旧时显贵结盟壮大势力的传统。他的第一位皇后是旧时北部的一个贵族家庭的女子，联姻使他与北部的势力有了战略联系，这些势力支持他登基称帝。第一位皇后所生的儿子被立为太子。但是经过近20年的统治后，光武帝已经牢牢控制了北方地区，于是开始担忧南方的局势。他废黜了第一位皇后，另立皇后。新皇后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汉明帝）被立为太子。

明帝继位时29岁。为了消除北匈奴的侵扰，汉明帝派窦固等人北上征讨北匈奴。平定匈奴后，又继续征服了塔里木盆地的多个绿洲国家。此举再次打通了丝绸之路的东段，而此前帕提亚和罗马签署条约，已经打通了丝绸之路的西段。

据后来的传记记载，汉明帝做了一个梦：他看见天上有一个金人让他膜拜他。他的谋士们告诉他，这是佛，他们听说这是来自印度的神。这其实是对业已发生的人口流动这一事实的比较诗意的表达。那时候，来自印度的商人和佛教徒频繁到访中国。

汉明帝于是派人出使印度，学习佛教。按照中国的历史记载，他们带回来了42部经文，经文的内容是类似《论语》的佛家语录。明帝很喜欢这些经文，不仅自己接受其教诲，还让朝臣研读学习。

实际上朝臣接受佛教思想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上面的说法其实是对这个过程的一个简化，但这确实表现了佛教正在深入中国，而且其传播方式与儒家思想的传播方式非常不同。儒家思想得益于光武帝设立太学的措施，已成为汉朝官僚体制的一部分，开始深入民间，教化众生，让普通的男男女女都能了解公共生活中的伦理秩序。但是佛教进入中国后，是以自上而下的方式传播的：最先是皇帝接受，然后向下推广。在中国，佛教最初是读书人、达官显贵和富人的宗教。

注意：在所有的时间线上，统治者的名字均使用加粗字体，统治者名字后的年份表示其在位时间而非生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