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经过那曲折蜿蜒的长廊,嬴夭夭惊叹的是每根坊梁上都有闪电闪烁,却一点也不凌厉,像一条温顺的小蛇来回穿梭,但依然让夭夭禁不住后背发凉。
流光殿就是电母娘娘的居所,她不同于其他女仙,她与雷公执掌十万天兵天将,是一个杀伐决断的神仙,仅看长廊间遇见的侍女,个个带着肃穆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需要的是谨言慎行。
“拜见电母娘娘!”赢夭夭直立,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将额头紧贴手掌上。
电母看见阶下的侍女行大礼,动作丝毫不差,也没有一丝紧张无措,满意地点点头,心想不愧是第一名通过凌波殿考核的,东王公眼光不错。“起来吧。”
看见她恭敬地垂手低目,一眼便看见那姣姣的鼻梁,还有那红润的小脸,虽然体型瘦弱,但呼吸间微不可闻,妆容素雅,看上去赏心悦目,便起了心想让她贴身服侍。“夭夭是吧,这名字听着还像妖族似的,以后就叫紫熙吧。”
赢夭夭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跪下,“本应谢娘娘赐名,但赢夭夭是青玄上神所赐之名,望娘娘体恤。”
这下是电母心里咯噔一下了,还好没说其他言语,心里闪过那张如沐春风的脸,却配上凌厉的眼神,电母眨眨眼,这丫头竟然和青玄上神认识?连忙改口,“哦?那便还是就叫夭夭吧,喊起来挺顺口的。”
夭夭心下一喜,连忙拜谢,抬起头快速瞥了一眼电母,那庄严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满,呼出一口气。电母娘娘长得其实一点也不吓人,她的脸略有些方正,眼睛不怒则威,但透出的气质就能让你感到严整庄重。
“以后便跟着紫萱,紫涵学习吧,我这里最不喜欢的就是懒惰不忠之人,你且紧记。”电母手一挥便让夭夭几人退下了。
出了殿门,紫萱便拉起夭夭的手,友好地向她介绍自己和所有的事情,紫涵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夭夭,你还和青玄上神认识啊?我都没见过他一次呢。”紫萱圆圆的眼睛闪着好奇,青玄上神素来是最神秘的一位上神,早年间居于赤水源头,后面被天帝接上八重天,常年居于玄冥宫,甚少出来。
“小时候见过他一次。”夭夭没敢说太多,初来乍到,还不知这流光殿的深浅。紫萱看起来很可爱活泼,圆圆的脸加上圆圆的眼睛,和她一样笑起来还有甜甜的酒窝,夭夭估摸着她比较好相处,而一早就离开的那位紫涵高挑的身材加上那孤冷的性子,瞧着便冷冰冰的。
紫萱见夭夭没有深谈的意思,也没强求,撇撇嘴,便带她去了居住的地方。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赢夭夭来流光殿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别说见到青玄本人了,连上八重天的机会都没有。
她每日依然刻苦修炼,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紫萱和她关系愈来愈好,电母娘娘亦很喜欢她的勤奋,偶尔还会指点她,但是紫涵始终对她冷淡,时不时讽刺一二,她觉着约摸是,紫涵真身是只兔子,见着她万分别扭的缘故。
这天,赢夭夭不当值,实在是馋得厉害,万分想念二哥阿凌的手艺,从厨房里偷了一只鸡,前往她以前发现的一个隐蔽的地方。
本来这九重天就像一个倒金字塔,七重天的范围实在是太大,她有次办事的时候经过一片树海,在流光殿的西南方,树海呈半月状,整片树林茂密浓郁,遮天蔽日,又隐在云海里,她从上面骑仙鹤经过,楞是没有发现下面有人迹的感觉。
调料有了,鸡有了,这柴火也有了,她哪里还忍得住,嘘嘘索索地进入了这一片树海。
本来天庭四季如春,气候适宜,但是打一进来,赢夭夭就觉得凉沁沁的,踩着地面是软的,落叶铺了厚厚的一层,这些树全部高耸入云,树干足有她人这般粗,树冠极其茂盛,辨别不了是什么树种,只觉得阴暗得有些渗人。赢夭夭搓搓手,抓紧时间折树枝,折着折着,感到树干晃动了几下,她以为是风吹过,满心满眼只琢磨着烤鸡。
说来也奇怪,她打小就喜欢食鸡,不像她几个兄姐只要是肉类都爱,她左手拿着细细的树枝拨弄着火,右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扯下一个鸡腿,顾不得烫嘴,直往嘴里塞。
当那外焦里嫩的鸡肉吞进肚子时,她满足地吧唧吧唧嘴,她舒坦地躺在地上,两只腿交叠着,无节奏地晃动着,边吃边自言自语,“二哥,你们说我天赋异禀,我觉得我这烤鸡的技术还是略逊你一筹,不过现在找到这块地儿了,我应该是可以练练的。”
“哎,二哥,我还是想念你烤的鸡,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上呢?不知道大叔,阿暖,大哥他们还好吗?”她摩挲着胸前那块黑晶石,感受着手间传来的凉凉触感,闭上眼,想象记忆中那美味珍馐,却在此时,突然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腾得一下坐起来,便看见一个红色人影走近,高大伟岸的身材,衣摆摇曳拖地,每走一步,仿佛踩在你的心尖。待走近了,那立体的五官宛若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眉长入鬓,肤色因为红衣的鲜艳更显晶莹皙白,薄唇殷红噙着一抹嘲弄的笑意,而那一双狭长的凤眸本应顾盼生辉、眼波流转,此时却似喷了火,他仅仅手动了一下,赢夭夭就被悬在了半空中。
“哪儿来的婢女不知死活!”声音像铁碰在了冰上,那寒冷刺骨的杀机让本来还在挣扎的赢夭夭安静下来。
察觉到赢夭夭没有任何反抗,他哼了一声,再次用法术掐住她的脖子,看到她愈发苍白的脸,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反倒没有害怕,只是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实力悬殊过大,唯可怜扮柔方能躲过,赢夭夭一丝挣扎都不敢有。
他看到她胸前的黑晶石,精致凤眼微微眯了一会,闪过的精光让夭夭心中警铃大作。他想干什么?真的要掐死她吗?
然而下一步他却将法术撤下,赢夭夭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她捧着自己脖子死劲地咳嗽。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了火架上的烤鸡,正少了一只鸡腿。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小婢女,日子过得挺好的啊。”
“谢仙上,咳,不,杀,咳之恩。”赢夭夭卑微的弓着身子,尽可能地缩着身子。他强大的气息让夭夭感到了强烈不安。
“行了,别装了,这里就我们两人,你刚才说的,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他肆意地盘腿而坐,直接上手撕了鸡翅开始吃起来,频频点头,味道还不错。
“别缩那里了,再不来,我就把你的烤鸡吃完。”
夭夭慢慢地移过去,“啊,大仙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吧。”那副舍不得又无奈的模样让他来忍俊不禁,这委屈的声音让他觉得自己在欺负她一样。
他看着她穿着一套浅紫的纱衣,厚重的刘海恨不得将她巴掌大的脸全部遮住,“你是哪殿的侍女?”
“我,奴婢是流光殿的。”夭夭殷勤地拨弄着火架,不动声色地将黑晶石塞回衣襟里。
他听着她倒是还没撒谎,斜睨一眼,又撕下另一边鸡翅递给了她。“喏,快吃完了走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夭夭犹豫了一下,接过鸡翅慢慢吃起来,味如嚼蜡,她真是切身体会到了。倒霉,真的是太倒霉了!
“可惜差壶酒。”他舒服地赞道,这小侍女手艺真不错。
赢夭夭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还想要酒,把我辛苦烤的鸡都快吃干净了。她在心里默默诽谤,神仙常年不食荤,最好明天就拉肚子。
夭夭感到他的气场没有那么压抑了,谨慎地开口询问,“这片树海有什么危险吗,为什么不能来?”
他呵呵一笑,那张脸更加生动起来,殷红的唇薄得近乎透明,而那牙齿白得让夭夭自愧不如,“有啊,就是我。”
随着他的笑声,所有的树居然全部颤动起来,沙沙作响,仿佛全部都在笑一样。赢夭夭毛骨悚然,这天庭里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地方。
“小侍女,这鸡也吃完了,你该离开了。下次再随意闯入,别怪我咯。”
画面一转,赢夭夭已经站在了树海外面,她再次想进入,却被结界弹了回来,试了两次就放弃了,算了,她辛苦搜寻的调料便宜那家伙了,那红衣家伙不知什么来头,一身杀气,还是少惹为妙,就当自己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