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一本书的开始
在电影《涉外大饭店》里,脾气死倔的瘸腿英国老太太说:“印度人棕脸、黑发、全身咖喱味,你从未看见过他们独来独往吧?他们总是成群结队,以便抢劫时割断你的喉咙。“看到此处我放声大笑。印度在世人眼里,恐怕还要更加可怕上一万倍。我也曾经坚定地认为印度满街都是骗子和小偷,公交车上全都是“电车之狼”,tutu车司机是最不可信任的人……
《傲慢与偏见》我小时候真的是当作爱情小说来读的。直到来到印度,我才明白这本书的伟大。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堆积着无数傲慢与偏见。互联网似乎让我们知晓了一切,其实很多时候却只是增加了误解和隔膜,根据几张照片和耸人听闻的标题,我们就自以为勾画出了所有真相。
印度当然不完美,有太多可吐槽的地方,可是当我在印度问路时会被人一直送到目的地,乡村大巴上大家纷纷为我介绍窗外的景点,拥挤的公交车上印度人硬是为我挤出一个位子……我心里的傲慢与偏见在一点点瓦解。虽然我没有办法真的根除它,但是我会时刻提醒自己,心里的小魔鬼是不是又跑出来了。
几年前,我刚萌发去印度的念头,就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公交车轮奸案,我惊惧不已,也几乎出离愤怒了。我把印度想象成极度荒蛮的地方,去印度的计划也被冰冻,无限期搁置下去。直到几年后我在缅甸遇到Dawa,那时她已经独自去过印度三次了。我问了一遍又一遍:“印度真的安全吗?”她只笑笑说:“印度没那么可怕。”我终于重拾信心,决定去印度。
我是个很怂的人,莫名其妙给自己安排了一条古怪的路线:先去台湾地区小清新一下,然后从台湾飞南印,再一路向北。至今我仍然对自己当时的精神状况很困惑。在台湾地区的第一天,我就被偷了手机,所有的印度攻略瞬间消失,一切似乎都显示出不祥的预兆。出发前我拼命在网上寻找游伴,但是由于这条诡异的路线,最终只找到一个香港地区的女生,可是个性差异太大,不久就散伙了。然而,一个人的印度之旅居然出乎意料地美好,我从未有一次产生过在陌生国度的孤独感。印度是一颗拒绝孤独的星球。
我知道我不可能改变印度:马路的肮脏、交通的混乱、食物的单调……电影《涉外大饭店》里这样描述印度:一开始你会措手不及,但慢慢地你会发现那就像海浪,对抗它只能让你遍体鳞伤,只要纵身投入,你就能从另一头游出。我能做的就只有适应它。即使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还是崩溃过数次,可是也染上了印度人民无可救药的乐观精神。当我融入了印度的节奏,印度也为我展现出无比丰富的宝藏。我是一个刮发票连五块钱都没中过的倒霉鬼,可是在印度的每一天,我都用手按在我的小心脏上对自己说:“天哪,你怎么会这么幸运啊!”
对我来说,印度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它是独一无二的,就好像另一颗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