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幽夜看着至今毫无反应的文修,想起了昨天文修说的话,悔恨地说道,“哥,对不起,哥我错了。”文修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反应,很久之后,气急败坏的幽夜说,“哥,你快起来,要不然我把幽冥司的人都杀了替你陪葬!”不过幽夜的威胁现在也只是徒劳,因为陷入昏迷的文修已经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了。
擎苍看着一连好些天不吃不睡像疯了似的幽夜,最终还是颤颤巍巍拿出了文修交给自己的一个袋子,说道,“主上,少爷本来就时日不多,这是少爷准备的跟你的和离书和少爷的遗嘱。”一向铮铮铁骨的擎苍递给那个袋子给幽夜后,也抹着眼泪离开了。
幽夜含着泪一字不落地看完两份用上好的宣纸写的书信,字是哥哥亲自写的,印也是哥哥亲自印上去的,落款的日子是自己和哥哥成亲的前一天。幽夜愤怒的撕碎了那两封信件,拼命的摇了摇文修,哥,你什么都替我想好了是不是?!哥,我不要!我不要幽冥司,我不要和离书,我只要你!哥,你醒醒!文修依旧没有反应,不过幽夜看到又有血渗出,赶紧把文修放好赔礼道歉,然后又找了些白布给文修裹上。哥,我不要这天下了,我跟你回家好不好,哥,你再看看我。
幽夜听到又有人进来,极其不耐地盯着门口,恨不得把下一个过来啰嗦的人给生吞活剥了。这些人总是这么讨厌,哥哥这么远过来,明明只是的睡着了,总是过来打扰,还想把哥哥抢走!果然,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幽夜又拿起了身边的剑。
柏臣听到消息连夜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幽夜披散着头发地抱着被卷成粽子的白泽,屋子里,一个个被找来的大夫都把头紧紧地贴在了地上。
幽夜看到来人是柏臣和南渊,仿佛看到了救星,浑浊的眼睛中又亮起了希望,赶紧把哥哥交给了柏臣和南渊,然后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柏臣瞥了一眼地上撕碎的和离书和文修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以防万一的和离书,瞪了一眼还站在身边的幽夜,冷冷地说,“出去!”南渊抛给了幽夜一套衣服就把幽夜赶了出去,不耐烦地说,“穿好衣服,在外面好好守着!”幽夜乖乖穿好衣服,看着重重地关上门,不由地把自己贴到了门上。
因为壳子太厚,柏臣和南渊准备好的工具都没用,最后只能让无名出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粘成的外层割开。虽然柏臣和南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不过,当柏臣和南渊小心翼翼地拆开最后一层裹着脸的衣服的时候,两个人都惊呆了,躺着的人虽然毫无意识,但就像很多年前文修突然从小屋里走出来一样,即使之前中了毒,受了伤,但是走出来时整个人却毫发无损。柏臣又赶紧跟南渊剪开了其他的地方,果然和上次一样,没有任何损伤,只是这个人就这么沉沉的睡着,气息微不可查。柏臣跟南渊对视一眼,立马会意,赶紧给文修涂了很多药水,故意制作出渗血的迹象,把文修里外外裹的严严实实。然后才让幽夜进来,让幽夜把刚才清理掉的泛着恶臭的衣服壳子给烧了。
柏臣给幽夜文修伤的很严重,说文修肌肤尽毁,器官衰竭,这边条件有限需要赶紧回幽冥司医治。幽夜不疑有他,安排幽冥司的人送柏臣他们回去。不过幽夜走前执意要再看看,柏臣心惊胆战地打开文修蒙着的布时,就连柏臣也吓到了,躺着人真的是一副面目全非的样子,柏臣看着幽夜的样子,想来也是被吓到了,所以赶紧又装模做样的涂了药水,把文修包裹起来了。
柏臣包扎好文修,淡淡地开口说道,“幽夜,你也看到,咱哥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你也知道,咱哥虽然看起来一向温和,但是咱哥内心的骄傲也是不输于你的。咱哥即使醒了,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怕是也不想让你看到。”柏臣将已经恢复好的书信又重新递给了幽夜,语重心肠地说道,“和离书你收好,咱哥的遗嘱你也收好,咱哥把幽冥司做这么大,本来就是想在他死后让咱们衣食无忧的,虽然现在你有了天下,但是咱哥的这一点心意,你收好。”柏臣看着幽夜把书信又攥到了手里,柏臣和南渊给幽夜行个拜见王上的大礼之后就上了马车带着文修离开了。
自此之后,天下一统,国号曲径。而盛行一时的幽冥司却从此销声匿迹,那个白衣少爷也很快世人被遗忘,现在,只有一辆小马车,载着一个和善的老者,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和一个面貌姣好的女子带着一个从来不说话、戴着白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在世间游历。
又是一年三月三,文修一行人再返回来的途中又途径了很多年前的青木国,现在青木国依然是青木国,因为木里最先归顺幽夜,所以青木国被定为现在的都城,至今仍然繁华无比。今年的三月三盛会比往年更加繁华,文修回忆起了很多年前的事儿,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又放下了帘子。永福看着急匆匆往看台方向赶的人,拦住了一个小姑娘,问道大家为什么着急。路过的人听着永福外地的口音,赶紧说,“王上每年都会亲自观看盛会,去晚了就看不到王上了!”小姑娘都不等永福道谢,又急匆匆地去追同伴了。
号角声响起,文修知道幽夜的队伍要过来了,于是赶紧让永福把车驶进了巷子里。幽夜带着几个皇子,享受着万人的瞻仰和膜拜。幽夜的余光看到了巷子里那个有些破旧的马车,虽然有些熟悉,不过最多也就是瞟了一眼而已,拍了拍怀里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继续望向了前方。
柏臣担心地看了看文修,文修依旧笑意盈盈地说,“福叔,我们回家。”文修看着难得闹脾气的柏臣安慰道,“好啦,我已经多活了好几年了,现在的时间都是我偷来,我已经不想那些事情了。”文修躺在南渊腿上说道,“我做梦梦到长风了,我梦到开阳公主叫他鳞见声,开阳说喜欢了他很久,他也终于答应跟开阳公主成亲了。我还梦到他们骑着马大声地笑着在北仓的草原上驰骋,他们的身姿很美!”
南渊默默把头扭到了一遍,偷偷擦了擦眼泪。幽夜啊,你怎么下得去手把陪着你长大的这些人说杀就杀了!被蒙在鼓里的文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道南渊又在偷偷掉眼泪,以为南渊肯定是因为自己,于是撒娇地说道,“南渊姐姐,我要吃桂花凉糕!”南渊回过头看着文修虚弱的样子,擦了擦眼泪,笑着道了声好。
幽夜看着青河上的歌舞一年比一年盛大,可是幽夜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看,于是板着脸回到了宫里。宫里等着侍寝的妃子们听完,一个个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幽夜是个好王上,骁勇善战、爱民如子,而且幽夜长相俊美,更是受万民爱戴、受少女倾慕。可是进了宫才知道,后宫妃子万千,幽夜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幽夜温柔,但是却没有一点点的温存;之前也不是没有胆子大的,但是,但凡是主动触碰过幽夜的,都被幽夜直接拉出去斩了。平日里还好,但是遇到幽夜生气,稍有不对,那绝对会是一场地狱。宫里的人都羡慕那个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亮着灯的有些奇怪的空房子,幽夜平时总是待在里面,传言是为幽夜之前的夫人准备的,不过又传言说幽夜的夫人已经战死了。
幽夜心情莫名的烦躁,所以哪里也没去,又径直走进了为文修专门打造的寝宫,又把自己关在了里面。幽夜沐浴焚香之后,静静地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当年文修送的戒指。
哥,他们那么重要吗?!哥,你还在怨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