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对恃
捏紧了拳头，陆知逸深蓝色的眸瞳幽幽一缩，激动道：“为了你，我也可以的……”
呵地一声，白迟迟又笑了：“那如果白世川又遇刺了呢？那如果十年前的事情再来一遍呢？你会再一次送我去医院？还是有胆子带着我一起离开呢？”
“……”
陆知逸哑口无言，而白迟迟却用一种‘就是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脸，笑：“你会选白世川，而他，会选我……这还不够么？”
“这是最后一次了，别再做任何小动作，也别再让我对你更加失望。”
“迟迟……”
陆知逸拦住想要离开的她，幽暗的蓝眸里写满了不解，与不甘：“等到叔叔亲自出手，就来不及了，这个道理，你明白的吧？你是拗不过白叔，他不会放任你一直在外面的。”
“那你就告诉他，要我回来也可以……”话落，白迟迟吊着眼角冲他冷笑：“让他去死！”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拗？那是你爸爸。”
“因为……他不死，不就该我死了么？”
“……”
爸爸？
若她还是十年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丫头的话，爸爸这种字眼，应该对她还有点束缚力的吧！
可是现在，每当她听到爸爸这两个字，就感觉异常的讽刺，所以，谁也别想再用这两个字令她妥协。
十年前，她就发过誓，那是最后一次为那种人掉眼泪……
“陆知逸，别再做那种讨嫌的事情了，否则，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原本就没想做你的朋友……”
“既然如此，那就是谈不拢咯？”
话落，白迟迟冷冷一笑，再不复平日那温恬可人的模样，就连眼神都寒透了……
没再说话，她只是亲自给父亲白世川打了个电话，而且，还当着他的面开了免提。
“爸爸，是我……”
“迟迟？”
听筒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低沉，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浑厚：“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久违了的声音，即熟悉又陌生……
白迟迟握着的电话的手指紧了紧，很快，又深深地看了陆知逸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跟白世川告了一状：“陆知逸惹我生气了，我可以惩罚他吗？”
“他做了什么事？”
“弄伤了我的胳膊……”
“知逸不会这么做的，他那么喜欢你。”
“我可以惩罚他吗？”白迟迟无视父亲的这一句，只冷笑着追问：“您只要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就行了。”
听罢，电话那头似乎犹豫了一下。
但，那种犹豫也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很快，低沉的声音再度传来：“可以……”
“随便怎么惩罚吗？”
“随便你，只要你高兴就好。”
“那好……”
白迟迟握着电话抬眸，深深的眼底印着同情的悲怜，直视着陆知逸的脸，任性的要求说：“您把他调去南非吧！让他到那儿给我挖钻石矿……”
“这个惩罚，会不会太重了？”
再度无视父亲的问题，白迟迟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声音越来越狠，表情也越来越冰冷：“您只要回答，可以不可以就好，其它的，我不想听。”
“可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白迟迟不再多说半个字，直接挂的电话，转而，笑笑地看着陆知逸那张青白交加的脸：“听到了，你可收拾行李了，到了那儿好好挖啊！挖到我满意了，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让你回来了。”
“迟迟，我在国内还可以帮你盯着白叔这边，我走了，只会对你更不利……”
“是吗？”
仍是冷笑，白迟迟终于收回一直紧盯他的眼神，然后，说：“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可事实证明，你也没帮着我什么……”
有意晃了晃自己受了伤的手臂，她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陆知逸知道自己输了，彻底输了！
才一个回合，白迟迟甚至还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跟父女关系一点也不好的白世川撒了一句娇，他就直接被辗压着秒杀了……
不甘心。
无论是在白世川的态度上，还是在白迟迟的态度上。
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他终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意：“知道了，我不会再对秦战野出手了，这样行了吗？”
“早这样不就好了？”
白迟迟扭头又看向自家的老管家：“管家，跟爸爸说一声，就说我刚才只是随便发发脾气，不作数了。”
“好的小姐。”
“那我走了。”
管家一听，又要留人，还说：“小姐难得回来一趟，不回房看看吗？而且，刚才先生接了你的电话，一定马上就会回来的，不一起吃个饭吗？”
“没什么好看的……”
白迟迟拒绝了，还冷冷道：“更何况，对着白世川，我怕自己根本吃不下……”
最后的一个饭字还不及出口，公馆二楼的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
紧跟着，是混乱的人声：“夫人，夫人您快下来，快下来啊……”
“夫人，那儿不能坐，夫人，夫人……”
夫人？
这个家里还有谁可以被称为夫人？
白迟迟原本还冷硬的眸光一秒动摇，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老管家：“谁在楼上？谁在我房间里？”
老管家抖了抖唇，颤声：“是……香菱夫人……”
白迟迟：“……”
妈妈？
妈妈怎么会在这里？
无法抑制的愤怒，白迟迟转身便直接冲上了楼梯，疯了一般地闯入那间卧室。
入眼，是一个单薄的女子赤脚站在窗台上的样子。
尽管女人披头散发，但那一双漂亮的黑眸灵动有神，晶亮得如同清溪里的黑水晶，清清透透，闪着幽幽余波……
一袭淡紫色的睡裙松松地挂在身上，腰不盈一握，腕不牵而柔，纵然已年近半百，迟香菱却仍旧美得无瑕，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她整个人有如一枝傲雪凌霜的白梅，于幽静的山谷恬雅地绽放。
无论身周有多少人在注视，她都有若置身于荒野中，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遗世孤立的气息……
白迟迟喉头一紧，红着眼睛叫了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