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往无尽狱（下）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磕磕绊绊，最后总算平安到达了无尽狱的入口。
到了这里，青凛是真的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身体如同被抽空了一般，一股无法抵挡的疲惫感爬满全身。就好似刚跟人大战过七天七夜一般。
“主人，现在该怎么做？”
望着面前那渗人的、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色漩涡，青凛感觉有点脊背发凉。这要是不小心被吸进去了，怕是真的就出不来了吧？
主人打算如何找伽罗大人？
“……”
莱雅没有回答他，而是缓缓地向着黑色漩涡走去。
“主人！！”
青凛一惊。主人不会想进去吧？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好在，最后少年停在了漩涡边上。然后伸出一只手，任由门内那黑色雾气缠绕上指尖后，闭上了眼睛。
青凛在那一刹那间，恍惚了一下。接着一幕幕仿佛看了一亿遍的沧海桑田，日升月落，在他脑中闪过。他不知道那是漩涡的记忆还是主人的记忆，等他回过神来时，主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依然是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只是伸出的手臂缓缓放下了。
“主人？”
青凛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人，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什么结果。然而少年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在了……”
“什么？”
“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说这句话时，青凛终于注意到了少年那琉璃般的眸子里的空洞，还有收回来的那只微颤的手。
感受不到气息了……是说那位大人已经？！！
“不、不会的，主人！这无尽狱这么大，谁也不知道它连着哪，可能伽罗大人去了很远的地方呢？亦或是逃出去了呢？毕竟他可是……”
“不是的！”莱雅打断了他，“我当年把他关进去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下了魂印。只要在同一个空间，无论多远，我都能感知到他……只要他还有生命反应。”
“……”
青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一脸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怎么办，若那位大人真的已经永眠，那岂不是等于主人亲手杀了自己唯一的挚友？
他那么温柔善良的主人，如何承受得了这么沉痛的打击？
“走吧。”
就在青凛还在黯然神伤时，莱雅突然道。
“啊？”
“回去吧。”
“呃哦……主人，您没事吧？”
青凛还是不放心地紧盯着少年的脸，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主人此刻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糟糕。
果然……还是被打击到了吧？
“我……是不是错了。”
少年仿佛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去了一般，无神地望着另一方的虚空，喃喃自语了一句。
“主人……”
舌头打结了般，青凛现在除了满眼忧虑地望着自家主人外，居然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因为他丝毫不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无论主人做了什么，都有他自己的理由。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以后，还是莱雅先出声了。
“走吧，凛。”
“是。”
然而，回去的路途却远没有他们想象的轻松。
来时两人便已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如今重走一遍同样的路，还是在这样精疲力竭的情况下，简直举步维艰。
青凛顶着主人为他施加的保护衣都感觉行动艰难。周围的温度高到连空气都一阵扭曲，每呼吸一次都要体验一遍灼热气流流窜口鼻的窒息体验。他不知道主人是如何在这种环境压力下依然稳步前行的。
望着前方那坚定而倔强的身影，青凛内心五味杂陈。他讨厌这种深深的无力感，更讨厌什么都不能为主人分担的自己。明明主人都这么难过了……
而且当年他出走的事，到现在都没跟主人解释过，主人也从没主动向他提起过……是在等他自己想说的那一天吗？
“主人，那个时候我……”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但青凛还是想说。然而当他赶上去的时候，才发现少年脸色苍白得可怕。
“主人？！！”
青凛失声惊叫。
该死！他居然完全忘了主人的力量是源自他自身的生命力，力量流失得越快主人就越危险！所以主人每次使用力量的时候，他都那么胆战心惊，就是怕下一秒会看到主人倒在自己的面前。
当初这事还是伽罗大人告诉他的。
Minder虽然强大，但却有个致命的弱点——他的力量使用是有限制的。一旦使用过度就有可能会危及性命。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因为我发现个累自己可能都没注意到的事。”
那时候那位大人神秘兮兮地对他说道。
“就是一旦他遇到危险，损耗了大量力量的时候，他周围的所有生灵，包括一草一木都会自动生成一股灵气，来填补他的生命力。所以你记住，千万不要让他在周围没有任何生物的情况下使用力量。”
而这里！
青凛左右四顾。
——就是那所谓的不毛之地！周围除了他和主人两个是活的，根本没有任何活物！
怎么办？青凛冷汗直下。
自己……对，他自己就是那唯一的活物！
青凛停下步伐，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腕，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主人！我……”
“没用的。”
莱雅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以前，确实可以。事实上，也得我自己愿意才能办得到的，除非我失去了意识……可是，这次醒来后，我就发现我那种恢复力不见了。”
“什么？！”
“我，无法取得与这世间万物的联系了。”
少年的眼神有那么片刻的失神，嘴角挂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怎么会……？！”
难道是那个时候和魔界之主大战时，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莱雅轻轻点了点头。
“可能是吧。”
“……”
青凛脸色一片惨白，脑子里嗡嗡作响，颓然地后退了两步。
主人这个状态，他居然还让他使用了这么多力量？？
“我没事。”
莱雅握住了他哆嗦的臂膀，望着他那快哭出来了的表情，叹了口气。
青凛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眼神一凛。“嗒”地一下单膝跪地。
“主人，现在开始，请您收起力量。我青凛就算拼了命，也会带您出去的！”
“……”
莱雅静静地站在那，望着他那认真坚毅的脸庞。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喂喂，我还没死呢，用得着你拼命吗？”
“主人！！”
青凛急了。
莱雅也收起了玩笑的姿态。
“放心吧，你家主人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我的极限在哪里，我都知道。谁也不会死的……等过了这一段，回到沙域后，后面的就交给你了。”
“什么？！”
现在才刚到寒域的入口，难道主人还想再撑过这一整个中段不成？
青凛当即就想反对，然而莱雅下一句话又让他犹豫了。
“怎么，不同意吗？不同意的话就各走各的吧。不过如果你途中力量耗尽晕过去了，我还得背你出去……”
“……”
确实，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就算他意志力再坚强，若没有硬核的实力支撑也是白搭。
“我，知道了，都听主人的。”
青凛眼神微敛，不甘心道。
“嗯，真乖~走吧！”
嘴角噙着笑，莱雅习惯性地想摸一摸他脑袋，但手伸到一半又放弃了。
转身，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