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学饶宗颐学术馆十周年馆庆同人论文集:饶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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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堂字考

——兼及先生名、字、號的其他問題

鄭煒明 陳玉瑩

一、引言

饒師宗頤教授(下稱先生;1917— ),乃中國傳統文化研究百科全書式的大師,又是一位成就卓越的藝術家和文學家。但關於他的字和號,在學術界卻一直有不同的説法。這種分歧主要體現爲兩大系統的表述:

1. 認爲先生字固庵,號選堂。這個觀點以潮州籍的學者爲主。如廣州中山大學中文系曾憲通教授就以先生“字固庵,又字伯子,號選堂”。原載朱杰勤編:《海外華人社會科學家傳記》,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1年。轉引自鄭煒明編:《論饒宗頤》,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1995年,第447頁。影響所及,後來潮州饒宗頤學術館編印的《饒宗頤學術館》一書,在先生“生平事略”部分,以先生“字固庵,號選堂”;曾楚楠、王振澤編: 《饒宗頤學術館》,潮州饒宗頤學術館編印,1991年,第7頁。但此説其實早於1989年已見於選堂教授詩文編校委員會選堂教授詩文編校委員會,或又名選堂教授詩文編輯委員會,1978年時成員共31人,皆先生的友好及門人(見1978年1月香港出版的《選堂詩詞集》,第245頁)。編的《固庵文録》“作者簡介”部分。饒宗頤著,選堂教授詩文編校委員會編:《固庵文録》;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9年,第2頁。筆者早年亦持此説,以先生“字伯濂,又字伯子、固庵,號選堂”。見鄭煒明編:《饒宗頤教授著作目録》之“饒宗頤教授簡介”,香港:蓮峰書舍,1994年,第1頁。

2. 認爲先生字選堂,又號固庵。此説見諸著述的以廣州中山大學歷史系的姜伯勤教授爲最早。他在《中國大百科全書·中國歷史》卷Ⅱ之“饒宗頤”條目中,以先生“字選堂,又號固庵”。轉引自鄭煒明編: 《論饒宗頤》,第455頁。姜教授至今仍採用這個説法,可參考他的論文《從學術源流論饒宗頤先生的治學風格》。初發表於《學術研究》,1992年第4期。2011年定稿,收入其饒學論文集《饒學十論》(排印中),《香港大學饒宗頤學術館·研究叢書》第一輯,即將由濟南齊魯書社出版。筆者近年亦持此見,以先生“字伯濂,又字選堂,號固庵”。鄭煒明: 《饒宗頤先生的國學新視野》,《國學新視野》,2011年3月春季號總第1期,第25頁。

先生曾經説過“一個人名,一經研究起上來,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饒宗頤: 《中國人名的研究題辭》,見[馬來西亞] 簫遥天: 《中國人名的研究》,馬來西亞: (檳城)教育出版公司,1970年。從上述這種莫衷一是的分歧説法看來,可見先生所言不虛。先生又説:“我個人主張在史學上應該開闢二門專門研究,一是人名學,一是地名學,雙軌並進,對於治史將有極大的裨益。”同上。先生肯定會是我國學術史和文化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因此對於他的名、字和號,也是很應該嚴肅地加以研究的。

中國人名學系統研究的先行者蕭遥天先生曾經説過:


我覺得研究一個人的歷史,如須借助於名字,則家長所命,可證其身世;自己所命,可知其內心活動;群衆所命,可知其社會聲價,這三個來路最有用。[馬來西亞]簫遥天:《中國人名的研究》,第99頁。


其實,人物研究之中,一定會涉及人物名稱的種種史料。因此,本文擬從人名學的角度,針對上文所述的分歧,做一次比較系統的資料疏理和理論研究,以期對先生個人歷史中的字號問題,以至有關史實和先生的心理活動等等,獲得更深入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