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绝九天之御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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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谁怜痴心人(二)

“呵,”闻言,侍卫失望至极地瞥了我一眼,按着我的双手因为激动而紧握成拳,“你的心,真的比万年冰川上的寒冰还要冷!即使已经知道主人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还因为区区一件小事,质疑主人对你的真心!”

“质疑?”无措地垂下眼眸,我自嘲一笑,“呵……是啊,他以为他是谁啊,对我而言,他自始至终,也不过是一个,靠对错来衡量的普通朋友罢了……一件看上去可以决定一个人生死的小事,就可以毁掉,我们之间曾竟存在的,所有情义。”

“是啊,对于一个从未爱过自己的人而言,再多的深情,又算得上什么呢?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注视了我片刻,侍卫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自嘲一笑,松开了按着我的手,“那杯酒里放的,不是毒,而是迷药。主人并不是想将你交给蛮夷,而是想把你迷晕后,送出城去。”

“主人可以为了你倾覆天下,又怎会在乎一国的安危?他早已爱你爱得失去了所有理智,虽然之前经过一连串的内战兵力不足,国库空虚,为了护你周全,他仍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背水一战,率领不及敌人五分之一的兵力,与对方殊死一搏!”

真的,是这样……

我最不想得到的结果,最后,还是得到了……我一脸无措地看向对面的侍卫,不愿去相信,我竟真的如自己所料,只“因为区区一件小事”,就抹杀了寒倾墨与我之间,所有的情义。

“如果是我,爱的人不仅对自己没有任何回应,还伤我入骨,恨不得我死,那我即便不杀了她,也早就放手,让自己脱离了苦海——有鱼姑娘,我不明白,主人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众叛亲离,血战沙场,替你扫清一切有可能阻拦你们在一起的障碍,只想和你开启一场天地难容的人妖绝恋,纵然你从未爱过他,但你为何,连一丝对待挚友的温柔,都吝啬给他呢?”

闻言,八年前,还未离开村子时,寒倾墨送我木簪子时说的话,再次回响在耳畔:

“我讲的那么多故事里,我最喜欢的,是妖和人的绝恋。我希望我也有一场这样的恋爱,无关种族,生死不弃。”

原来,这句话,他一直记得。

原来,他从来不曾负我。

原来,那个忘记这件事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原来,一直是我,在负他……

可就在之前,我还在以一个陌路人的身份,冷眼旁观着他用包括性命在内的全部的一切,为我创造出来的人间安稳。

呵,侍卫说的不错,我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的人!

心疼,悔恨,自责,愧疚……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如一块硕大的石头,压在我的胸口,让我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寒倾墨,对不起……”倒退了一步,我下意识地喃喃开口。

“如果,当初离开那个村子的时候,主人没有因为怕拖累你而把你留在村子里,而是选择带你走,你会不会,爱上他?”想到了什么似的侍卫,向前一步,逼问道。

“我……”我不会。

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从相遇,一直到经历了无数恩怨纠葛后孤注一掷的分离,我从未对他生出过一丝男女之情——

纵然,他爱我胜命,纵然,亏欠他的,我几生几世都还不完,纵然,此时此刻这句真心话我再也无颜说出口……

“这句话,是主人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件事,让他遗憾了一辈子,可惜,他却再也没有弥补今生遗憾的机会了——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那侍卫继续道,一脸不甘。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像突然收到了什么指示一样,戛然而止。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似有满腔愤懑无处发泄似的,转身而去,没有再在这里停留片刻。

我寻找支撑般俯下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寒倾墨,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谁也没有,给对待这份误入歧途的情义,留出一寸理解和转圜的余地……

“人们都说,妖是害人的东西,一旦遇上,非死即伤。”与寒倾墨有关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但我觉得,妖也有好的。”

说罢,寒倾墨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怅然若失:“人们也说,皇家无情,帝王无心。可是,我不仅有情,还有心。但是,别人不信我。”

“大傻瓜,你信我吗?”怅然若失地看了我一眼,他道。

“我信。”

“有鱼,你说过的,你愿意信我的,我把这句话,当成我此生唯一的信仰,没想到到头来,它却成了我最大的劫数……”

他抬起头,凄凉至极地将我望着,眼底满是绝望,他深吸一口气,像要宣布什么关乎存亡的结果一样,一字一句地开口:

“有鱼,你,从未信过我!”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而寒倾墨的话如一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穿我的心脏,带着他满满的凄凉与绝望:

“有鱼,你,从未信过我!”

“有鱼,你,从未信过我!”

“有鱼,你,从未信过我!”

……

他把我对他说的那句话,做为他此生唯一的信念,而我这个,一直自诩重情重义,却将这份代表着两人情义的、最重要的承诺,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不配,不配做他寒倾墨的生死之交!

寒倾墨带着满满凄凉与绝望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上凌迟,我下意识地抬起手,颤抖地按住自己的胸口:

“刘慕寒,我好想,好想再见他一面……”

话落,我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你真的,想见他吗?”本以为,因为和寒倾墨的特殊关系,刘慕寒会不假思索地否定我,但她并没有。

说罢,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我能感受的到,她并不想让我去见寒倾墨,但此时,我已顾不了那么多。

我只想见他,只想竭尽所能去为他做些什么,哪怕,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无力地道个歉。

“传说,在人间与冥界的交界处,有一个‘驻灵泉’,人死后,灵魂会在那里驻留半个时辰左右,才会进入冥界。我是个凡人,不能上天入地,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