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新视野

“其实安逸的日子很吸引人，只是如果我们知道困难日子在等待我们，我们就无法安于现状了。”

“老师所说的，学生大部分认同，希望以后由老师来支持这些工作，争取让我们的黎民百姓早日享受这繁华盛世。至于学生不认同的地方，我们去作战室，也许有些资料，老师没有了解到，故此与学生的看法不一致。”

“臣谨遵圣谕。”

柴宗训带着范质来到兵棋推演的作战室，这里有很大的沙盘、墙壁上还挂着许多地图，在东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大大的窗帘，

“老师，您来这里，看看这个。”柴宗训来到东面墙壁的窗帘前，慢慢拉开帘子，范质看到一幅巨大的地图，好多地方没有很细的标注，但是山脉、高原、草原、沙漠、大海、河流大概都标注了出来，这是柴宗训根据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又把情报司收集的情报写上各个国家、割据势力、部落，大周以外的大部分都是柴宗训的记忆、法蒂玛王朝、拜占庭帝国、萨曼帝国、伽色尼王朝、喀喇汗王朝、神圣罗马帝国、基辅罗斯、大辽、吐蕃故地、高昌回鹘、甘州回鹘、大理、南唐、北汉、定难军、南汉等等，多不胜数，对于周边的割据势力，更贴上人口、军队等标志。

“老师，您看，这就是我们的生存环境，各种各样的文明国度各据一方，大多带甲数十万，甚至百万之众也不在少数，您说我们能打得过来吗？您觉得我们要拥有多少禁军才可以自保呢？”

范质用手摸着地图，沿着大周的边界一个一个地看着周边的那些敌人，南唐、吴越、大辽，。。。。。。看到大辽带甲二、三十万，总动员可达一百六十万的数字的时候，有点头皮发麻，契丹人的厉害，范质是领教过的，那时才十万八万，现在已经翻倍了，而大周的禁军却没有增加多少，看来，输一仗就得亡国啊。

“老师，您看这里，定难军与党项有什么关联没有？”

“党项拓跋氏集团占据定难军的领地，他们的族人遍布在定难军以西、灵州及其以西的吐蕃故地，当地又有众多与党项相亲、来往密切的部落，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就可以控制河西走廊，切断我们与西域的黄金商道，况且此地有丰富的盐、铁、草场，正是练兵的好地方，割据此地，练兵三几十万也是轻而易举的，我们怎么办呢？”

“老师，神州自古以来划分为九州，如果有一个要脱离出去，吾等该当如何应对呢？”

“嗯？谁敢？寰宇一统是天道所在，吾辈自当提戈上阵，讨伐叛逆之辈，恢复山河。”

“不怕路途遥远、气候炎热、瘴气逼人？”

“光复河山是吾辈的责任，岂可贪生怕死。”

“老师，您看这里，交州，乃九州中的扬州辖地，之前为南汉管辖，二十三年前当地军阀吴权叛乱，自封静海节度使，两年后废除南汉政权的节度使职务，自称为王，脱离王化久已，神州九州已缺一角矣，您觉得大周应该置之不理吗？”

“南汉刘龑竟然置之不理？皇上，九州神器岂容玷污，我军应该未雨绸缪，练就熟悉南方天气的禁军，筹备粮饷、器械，一定要收复静海军。”

“这就是学生所说的，人心难测之所在，常人完全不可能放任的事，刘龑自称一国之君竟然愿意置之不理，将神州领土弃之如敝履，真是读过圣人书的吗？老师放心，朕已经安排好了，如果这次南征顺利，随后一定扫平静海军的叛逆，恢复山河。”

“中间不是隔着南汉吗？”范质指着地图，柴宗训偷笑道：“如果顺利，南汉也在计划中。”

范质佯装发怒：“皇上，这是超越议事堂规则的事，有违规矩啊。”

“老师，时间还早啊，讨伐南平还在进行中，只不过，我们的兵棋推演确实已经推演到很远了，我们做的计划很详尽，许多变数都考虑到了，如果顺利，出征的部队会逐步安排休整，一段接一段地执行，确保军力不会疲劳、军心不会懈怠，南下的物资依旧是源源不断地向襄州集中，拿下南平，就把物资转移到江陵城，拿下武平，就把物资转移到潭州、道州、汉阳，这样一来，南汉、南唐都照顾到了，如果不顺利，就停下来。不过，按照我们的方略推算，胜算较高，而且收益较大。我们安心准备手上的事情，等待前方消息即可。”

柴宗训指着地图说：“老师，这里的问题就是学生对老师见解有所保留的原因。说句难听的话，实在是太难了，如果我们不能团结一致，还有内乱发生的话，我们真的要花上好长时间才能缓过来，但是敌人会等我们吗？您看看这里、还有这里，我们现在是腹背受敌，容不得半点错，没有强大的武力，覆灭就在旦夕之间矣。”

范质以前没有看过这样的地图，他仔细地指点着熟悉的地名、山脉、河流，西京、汴梁城、镇州、幽州、东海。。。。。。又摩挲着幽云十六州、大辽的辽阔疆域，又与大周比划比划，摇摇头，还有北汉，如同尖刀一般顶在大周的脊梁上，后面的大辽更是显得压力山大啊，范质暗暗想：如此恶劣的环境，更应该增强禁军，尽可能拔掉北汉才行。南面的几个国家也很大，实力也很强，据情报反馈回来，消灭他们应该是相对容易一点，消灭他们，获得大量的财富，朝廷才可以全力以赴应对北面的威胁。看来皇上之前的布置是对的，但是这样的地图从何而来呢？朝廷的情报工作怎样做到这么清晰？毕竟朝廷、枢密院的开支自己是很清楚的啊，收集情报制作这样的地图，花费必定相当巨大。

“皇上，这些资料对于我们制定朝廷的大政方针有很重要的作用，没有这些情报，我们做出来的方略就难免一叶障目，如果皇上再有类似的情报，希望可以向宰相通报。”

“额，老师，请您原谅，这个资料是刚刚做出来的，本来下个月的议事堂会议就会公布的，并非要向宰相大人隐瞒。”

“哦，如此甚好。”

“皇上，如果目前我们的环境是这样的话，您的文章里面的观点就有可取之处了，关键就是那个尺度的掌控，不能太过，超过朝廷的支付能力，只会适得其反。”

“学生明白。”

“老师，还有一个问题，如何分辨一个人的好坏？或者说，可否信赖、可否重用？看表象？怎样才能看到实质的东西呢？”

“问得好，自古以来，德才兼备才是用人的第一要务，德为先。我们从他的日常生活、言行举止观察一二，大概就有个谱了，然后给予一定的工作，让他去做，正所谓听其言、观其行，大概可知可否用矣。”

“如果他既有优点又有缺点，怎么办呢？”

“在对待某个事情而言，他的言行举止哪一个是处于主导地位，例如：忠诚对于朝廷应该是第一位的，诸多问题应该排在后面，如果是教师，德行应该是第一位的，学识应该是第二位的，举例：唐末的朱温，就是反复小人，缺乏忠义之心，又有能力，重用这样的人危害更大。”

“哦，学生明白。谢谢老师。”

今天的课讲完了，范质兴致很高，一直在看那副地图，不停地询问柴宗训相关的情况，风土人情、土地物产，听到南洋土地肥沃，一年稻谷可以三熟，大为惊叹，柴宗训说：“那些土地上现在都是一些没有开化的土人，衣不蔽体，依然是部落文化，没有文字。没有城镇，广袤无际的土地，只是缺少主人、有文化的人。”

“哇，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这里很遥远吗？”

“风平浪静的时候跨过大海航行很安稳的，四千里地，从东南沿海到南洋，除去休息住宿靠岸，暴风雨天气不能航行，大约半年。”

“哦，也够远的，不过真是划得来啊。”

“老师，朕已经安排在南汉的情报人员去了解大食商人的海船、航海知识、还有通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给一个好消息您。”

“皇上真是高屋建瓴，微臣不得不服啊。皇上，您说这里有好多的金山、银山，可是当真？”

“是的，这里的人仰慕大唐文化，派出无数的遣唐使来大唐学习，其国内的建筑模仿大唐，也通汉文。”

“哦，真是大开眼界。想不到皇上真是内有乾坤，微臣佩服、佩服，微臣希望可以多了解这方面的见闻，请皇上不吝赐教。”

“老师愿意听，朕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范质一直看到掌灯时分还是意犹未尽，又蹭了一顿御厨的饭菜，饭后又看了很久，一直跟柴宗训谈论地图上的未知世界，对于造物主的神奇感叹不已，对于柴宗训的神奇表现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天才少年，自己本来就是少年天才，自认为学识渊博，但与天子的见识相比，差太远了，天子年纪虽小，但是目光远大、志向远大，做事有分寸、按部就班、也能够尊重别人、容纳别人的意见，有容人之量，这哪是小孩所能拥有的呢？这位少年天子有大周朝廷的鼎力支持，必定超越盛唐，值得自己鼎力辅助。

柴宗训、范质、韩微三人一直说到很晚才结束，离开之前，范质对柴宗训行了一个大礼：“微臣得皇上解惑，犹如拨开云雾看清天，实在大开眼界，臣明白皇上的意向、明白大周的现状，臣必定为皇上保驾护航，实现大周超越盛唐的理想。”

柴宗训接受范质的一拜，然后上前扶起范质，深情地说：“先帝就是知道爱卿的品格高贵，所以才请您来辅助朕，今后君臣同心，无往不利也。”

范质乘车回到家中，已是深夜，将近子时，平常早就入睡了，不过是在是太兴奋了，今天了解到太多的东西，范质有点睡不着，心里不停想着那副地图，想着那些敌国，想起柴宗训写的文章，后来实在是太困了，才迷迷糊糊入睡。

第二天，范质就重新构思那篇《仁义治天下》，希望用以教导柴宗训。